一房間內,袁長文坐在沙發上,那三人也沒說話,剛纔那泡尿的影響實在太大。
而且結合之前的對話,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價值。
那女人想了想,似乎決定換一套策略,說:“你既然能跟老張交流,那麼說明你對這些功法之類的,有一定了解。我可以聘請你作爲顧問,從而離開這裡,工資絕對不會虧待你。”
袁長文擡起頭,問:“你要修真?”
女人點點頭。
袁長文:“你確定你要修真?”
女人:“怎麼,不可以嗎?”
而兩名捕快,也是露出一絲神往。
修真啊!
飛天遁地,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翻江倒海,唯我獨尊。
想想都覺得霸氣!
袁長文:“可以啊,修真跟功法沒有關係,看不看的意義都不大。你只需要問自己究竟什麼是真實的,就足夠了。”
女人驚訝道:“不要功法?”
袁長文:“老張的路子,是借假修真。先讓你明白道德什麼都是別人強加的,然後自己碎丹立道,走上修真的道路。但最後,必須連自己的道都要捨去,因爲那同樣是虛假的。”
女人:“既然你知道,爲什麼你依舊坐在這裡?”
袁長文:“這也是我不明白的地方,估計有什麼東西我忽略掉了,或者,我的推測根本就是錯誤的。”
女人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纏,袁長文是否想錯不重要,關鍵是他確實讓老張做到了超自然力量。
走廊上的攝像頭,以及完好無損的防護欄,女人不是沒想過修真的可能性。
一番對話之後,對於修真的渴望,對於那些神奇法術的嚮往,讓女人決定好好談談。
“我知道,很多門派都講這些。我也是佛教徒,一直努力在入定,想要做到一心不亂,一念不生的狀態。我想,老張的功法估計對我有幫助。希望你能接受我的聘請,作爲顧問,來講解老張的功法。”
袁長文:“爲什麼要入定?”
女人:“因爲入定可以一心不亂,沒有那麼多的雜念。”
袁長文:“爲什麼不想要那些雜念?”
女人:“因爲那些雜念就是煩惱的源泉,只有一念不生,才能斷煩惱。”
袁長文:“爲什麼要斷煩惱?”
女人一愣,似乎不明白這算什麼問題,但依舊回答:“當然希望自己能都少一點煩惱,多一點開心咯。”
袁長文:“自己?誰是自己?誰想要開心?是你嗎?你是誰?你是想要開心的那個嗎?”
女人明顯在佛教上有着一定的研究,聽聞這一連串的問題之後,竟然有種當頭棒喝的感覺。
袁長文看着女人的眉頭緊鎖,明顯是在思考。
也許這樣也不錯,說不定自己可以當個顧問。
{就是就是,這種大家族的顧問,再怎麼差至少也月入萬元吧!}
{而且,那些富家子弟都到我這來虛心求教,多棒呀這種感覺。}
【是嗎?】
{想想,我纔去的時候,那些富家子弟根本看不起我,肯定想要故意刁難我。結果,卻被我反殺,哈哈!}
{還有那之前就是顧問的人,肯定會對我充滿強烈的不滿之情,然後我舌戰羣儒,讓他們甘拜下風,哈哈!}
【別想了!】
{想一下,沒事,反正我知道是虛假的,但想想又沒事。}
{這小妞估計被佛教洗腦太嚴重,什麼唸佛號就可以往生極樂世界。然後我說“你嚮往極樂世界,無非就是恐懼下輩子六道輪迴。”}
{我繼續說“恐懼下輩子的輪迴,所以這輩子努力修行。這跟恐懼沒錢,然後努力工作賺錢有什麼區別?你無非就是想炫耀自己,表明自己已經不用追求物質。”}
{這小妞被鎮住,然後搬出佛陀想要壓我,“佛陀說西方極樂世界是真實存在的,我們只要一心念佛,臨終之時就有阿彌陀佛來接近我。”}
{我問“你怎麼確定這件事情?”然後她說,“這些都是佛經上講的。”於是我接着霸氣的質問,“佛經就一定正確嗎?”被洗腦的她說,“當然,那是佛說的。”}
{我哈哈大笑“首先,釋迦牟尼沒有留下任何文字。所有的佛經都是後人整理而成,我們根本就不知道佛說了什麼!而且,誰知道後人在整理的時候,會不會添加自己的東西呢?”}
{這小妞肯定無話可說,然後一臉崇拜的看着自己。哈哈哈哈!}、
【這些都是虛假的,不要再想了。】
{然後,那些富家子弟估計會問一些特別白癡的問題,比如這個世界怎麼不真實。我簡單幾句話甩出去,他們立刻被我震懾住。}
{還有那個之前的顧問,肯定會問一些古怪的問題,想要藉此來難住我。比如問我過去怎麼不真實之類的。哈哈哈!都是渣渣!}
【夠了!】
袁長文內心竟然生出一種爽快的感覺,想着所有人都拜倒在自己腳下,走到哪裡別人都處於崇拜之中。
狗屎!
都是“自我”求生的手段,都是惡魔不經意間的欺騙。
爲什麼!
爲什麼自己還是控制不住?
爲什麼自己明明看見卻斬殺不了?
袁長文憤怒的看着這些想象,憎恨自己竟然有一種舒暢的感覺。
都是“自我”,真尼瑪噁心。
能不能不要再糾纏我?!
想到這,袁長文內心那份淡淡的喜悅之情瞬間消失,又是一股難受包裹着他。
又來了!
自己在幹什麼?
在幫助“自我”構建它的層次,在豐富沙漠上的建築羣。
袁長文對自己大腦的行爲,感到一陣鄙視。那些對於“自我”的爽點,就像異形的口水,不僅僅是噁心那麼簡單。
它會腐蝕掉身體,會讓自己變得人不人鬼不鬼。
我自己,我袁長文這個人,有多少東西是我自己選擇的?
我的性格、情緒、價值觀,都是被隨意添加上去的。無意識的時間太多,難道這也算是人?
被社會主流道德所拉扯,連做鬼都不如。
袁長文心中的難受漸漸瀰漫開來,但又不是那種濃濃的恐懼,整個人就處於一種憂傷之中。
世界沒問題,是自己出了問題。
“那麼,法術怎麼辦?不學習功法,怎麼修行法術?”
女人擡起頭,並沒有崇拜之情,反而帶着些許怒意。
袁長文瞬間便知道,他們不是想要修真,而是衝着那種種法術神通去的。自己跟她講了那麼多,她的“自我”明顯感受到威脅,於是用法術神通來遮蓋,並且認爲我欺騙了她。
想想自己剛纔幻想的崇拜,想想那些什麼富家子弟。
可笑!
狗屎!
袁長文,你自己就是一坨狗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