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橋下午茶,學院強制推行的休息時間。
據說,每天下午三點左右,是人一天中精神最疲倦的一段時間。這個時候,來杯下午茶,放鬆思維,那是再好不過。
教授們纔不在意自己喝的什麼,而是不同領域的教授“肆無忌憚”的交流,讓思維的火花碰撞、綻放。
“嗨,法蘭克,好久不見。”
法蘭克好不容易緩下來,慢慢喝茶,背後傳來熱情的招呼聲。
“喲,霍伊爾,歡迎回歸文明社會。”法蘭克轉身,給了一個熊抱,說,“長文,給他來一杯伯爵紅茶。”
“好的,教授。”
霍伊爾身材偏瘦,卻洋溢着難以理解的神采,似乎充滿了喜悅,對着福斯特調侃道:
“嘿,這不是我們的大文豪,福斯特先生麼?”
福斯特挑挑眉,說:“怎麼,難道說你也是我的書迷?”
“噢,不不不,”霍伊爾誇張的擺手說道,“除了我的數據,我一般都欣賞自己的書。”
福斯特:“嘖嘖,你的誠實,讓我很難堪啊。”
“哈哈哈哈,福斯特,好久不見。”霍伊爾大笑道。
福斯特:“你也是,霍伊爾,這次回來是山裡有進步了?”
霍伊爾:“是的,數據有突破性的進展,不過我需要藉助學校的數據處理大型機,來計算。”
“哦?!”法蘭克很是驚奇,“你找到支撐穩態宇宙的數據了?”
“不,還沒有,謝謝,”霍伊爾接過袁長文遞來的伯爵紅茶,接着說,“這也是我回來的原因。”
法蘭克:“不過,霍伊爾,你始終解釋不了你的模型裡憑空產生的物質,那種無中生有,不符合能量守恆。”
“是啊,”霍伊爾抿了口紅茶,說道,“就像大爆炸模型中,他們引入了密度無限大的奇點,這同樣也是違反了物理學規律的。哎,也許我們還需要時間來慢慢完善我們的模型。”
“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阿蘭端着紅茶,說,“時間總會給我們驚喜,就像以前誰也沒想到那隻死去活來的貓一樣。”
“確實,時間纔是最接近上帝的事物,不說這個了,”霍伊爾伸伸茶杯,示意袁長文添點水,“袁長文,上次的問題,關於星星爲什麼會眨眼,你找到答案了嗎?”
“找到了,霍伊爾教授。”袁長文端着托盤,站在一旁,說,“大多數的星星都是恆星,它們距離我們有近有遠,有些甚至在幾百光年外,再想一想光年的距離,實在難以置信,我們的宇宙竟然如此,如此,如此……”
“浩瀚。”福斯特在一旁幫腔道。
“對,浩瀚,謝謝福斯特教授,請原諒我的詞窮。”袁長文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接着說,“我們之所以能看到星星,是因爲它們一直在發光。既然本質是光,那從那顆星星開始,到我們的眼睛,這段幾十年或者幾百年的路程上,任何物體的遮擋,都會影響光線的連續性,導致我們眼中,星星在閃爍。這,就是我找到的答案,教授您看,對嗎?”
“恩恩,大部分是對的,除了遮擋,也有偏移的影響,不過就簡單來說,是對的。”霍伊爾滿意的抿了口紅茶,對阿蘭說,“阿蘭,要不把袁長文借給我,讓他當我的助手吧,這孩子有天賦。”
“嘿,霍伊爾,這樣做不厚道哦。”法蘭克搶先說道,“要不,阿蘭,你讓這小子來我家吧。史蒂芬正好滿十歲,他倆也算有個伴。順便,他還可以做我的實驗室助手。”
“這人!!”福斯特和霍伊爾異口同聲。
阿蘭笑笑,說:“這孩子的情況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哈代老師託付給我,至少,至少我要監護他到十八歲。現在,他還在打基礎。”
“哈哈,你們是在說,那該死的量子力學麼?”兩人,不請自來,從旁邊過來,“希望沒有打擾你們的談話。”
“哪有哪有,基督學院的副院長過來,我們感到榮幸,”法蘭克禮貌的說着,卻沒有任何感到榮幸的表情,“長文,兩杯紅茶。”
“不了,我要杯咖啡。”
“好的,先生。”
“波普爾教授,剛從新西蘭回來,主要研究邏輯學和科學方法論。這幾位呢,是國王學院頂尖的教授,我幫你們互相介紹,”副院長側過身,說,“這位是福斯特教授,31歲便發表作品《霍華德莊園》,奠定了文學大師的地位。”
福斯特站起來,微微一笑,說:“你好,你好。”
“這位是霍伊爾教授,天文學專家,前幾年提出了穩恆態宇宙模型,平時也撰寫科普小說以及作爲電視劇的科普顧問,爲科學的傳播發展有着不可磨滅的功勞。”
霍伊爾沒有說話,端着紅茶,衝波普爾笑笑示意。
“這位是米德教授,戰時曾任職於英國內閣秘書處經濟部,編制了第一部凱恩斯式的英國國民收入帳戶。鼎鼎大名的《國民收入與支出》,這本書被視爲研究國民收入覈算的開創性著作。”
米德:“你好,波普爾教授。”
“這位年輕人叫阿蘭,數學天才,前幾年破譯德軍無線電,女王授予他‘不列顛帝國勳章’,對了,前陣子鬧得沸沸揚揚的人工智能,就是他的論文。”
阿蘭笑道:“你好。”
波普爾:“你好。”
“這位呢,是法蘭克教授,主攻熱帶病。”
波普爾略微差異,這介紹有點短。
“呵呵,”法蘭克不在意的笑了笑,說,“副院長啊,這馬上就一百週年了,你們找到解決叛徒的方法沒?”
副院長臉色瞬間變暗,嚴格來說,基督學院的副院長,並不是真正的科學家,而是神職人員,是一名虔誠的基督教徒。
那名叛徒,則是大名鼎鼎的達爾文。
1828年,達爾文進入劍橋基督學院,攻讀神學。但歷史的戲劇化,卻讓達爾文走上“叛神”的道路,大家都稱達爾文是基督學院有史以來,培養的最大的叛徒。
“這就是波普爾先生跟我一起的原因,”副院長臉色陰沉,任誰提起難堪的事,心情都不好。
不過,副院長明顯是有備而來。
“我們已經找到進化論的核心錯誤,我們會在所謂的百年紀念上,直接推翻進化論。”
“哦?!”法蘭克挑了挑眉,明顯不信。
“是這樣的,達爾文的核心,就是‘適者生存’,也許大家被淹沒在《物種起源》的各個理論上,忽略這最爲關鍵的四個字。不過大家有沒有仔細想過,這四個字究竟是什麼意思。”
波普爾的聲音很柔,卻又帶着絕對自信,說:“這四個字本來就是同一個意思,‘適者生存’,適者才能生存,而生存的當然都是適者。我們找不出任何相反的例證,就像‘我爸是我父親’,這個理論根本沒有任何意義可言。”
頓時,一片安靜。
“諸位不必在意,這只是我們準備的一小塊部分,”副院長一臉得意,“還有很多信徒,跟主戰鬥在一起的……”
“阿蘭先生!阿蘭先生!不好了!阿蘭先生”
遠處,一位老婦人的呼喊聲,打斷了洋洋得意的副院長。
“抱歉,我去看看。”
阿蘭歉意的離開了。
“安娜,怎麼回事?”
“阿蘭先生,總算找到你了。”安娜微微欠身,急速說道,“不好了,阿蘭先生,我如約去你家打掃衛生,進屋裡卻發現一團亂,很多我平時需要擦拭的東西都不在了!而且家裡也沒人,就像,就像被小偷來過一樣。”
我的房子,被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