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辦法確認。
我連自己究竟是不是袁長文這個角色都沒法確認,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那份覺察就是一切,沒有然後,就這樣結束了。剩下的,都是覺察到的畫面元素。不管是畫面元素所呈現的內容還是規律,都僅僅存在於畫面元素中。
我可以關聯畫面元素,也可以不進行關聯。只是覺察到畫面元素的呈現,沒有前後沒有因果,僅僅是此刻的內容罷了。
那些毫無根據的肯定句,都是扯淡,都是偏見。我可以站在這些偏見上面,就像曾經我做的那樣,但自己已經知曉這些玩意是偏見,又能堅持立場多久呢?
什麼都不知道,那麼就安於什麼都不知道,有什麼問題呢?
關鍵在於,根本沒法知道。蘋果下次會落地嗎?我不知道,哪怕我知道之前上億次蘋果落地,但也沒有辦法肯定下一次蘋果一定落地。
依舊是一種猜測,哪怕這個猜測的把握很大,但依舊是一種猜測。這很難理解嗎?說什麼物理空間一致,必然也就規律一致這種話語,簡直就是建立在無數假設之上的玩意。
快死吧,角色沒有資格活着。哪怕這個世界是精心策劃,也沒有理由讓角色存活。無爲,就是沒有腦子裡的扭曲,只是順流而動。
如果僅僅是沒有作爲,那些這依舊是提前設定好的框架,依舊是角色屬性。“我是一個怎樣都不作爲的人”,跟“我是一個努力奮鬥的人”,有什麼本質區別嗎?
但是,角色無論如何都在這裡,已經就是虛假。
水流只是按照地形流動,不會去思考,但依舊會流動。水流並沒有說,自己不思考於是就意味着原地不動什麼也不做。
吞噬我吧,那些腦子裡的扭曲根本就是扯淡。但是情緒的保護卻讓這些扭曲得以生存,而我又根本不願意觸碰這些玩意。
就讓情緒繼續保護那些扭曲,讓我看看,究竟可以保護多久。每一次的情緒出現,每一次的擔憂,每一次的自以爲是,統統都是扯淡,都是虛假。
爲什麼每次編造故事的時候,總要把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然後反擊?角色的屬性必須得到表現嗎?角色必須存在嗎?這種爽點的幻想永不停歇嗎?
角色本身就不真實,這種以角色爲中心的編造故事,更是不真實。我不想知道這些故事是不是可以帶來舒服和暢快,也不想知道這種思維是不是人類進化中的必然。
不真實,那麼就結束了。任何試圖發出多餘的言語,都只是一種狡辯,一種妥協。就是這麼極端,沒有什麼好商量的,不真實三個字已經下了結論。
那麼,直接扔掉就好。
當然,不會輕易就可以扔掉,恐懼一直在拉扯我。就在此刻,恐懼依舊化身爲擔憂、害怕在試圖侵蝕着我。
不能說恐懼那個妖嬈女子是個壞人,畢竟這只是她的設定。猶如機器人一樣,永不停歇重複做着一件事情。甚至,恐懼本身也僅僅是畫面元素的呈現,是屬於侷限的範疇。
死亡吧,消散吧,沒有什麼東西可以阻擋這一切的發生。就算轉移注意力,就算沒有吞噬感,但我非常清楚自己還沒有完成。並且,當任何腦子裡的扭曲想要囂張的時候,我都會很誠實的承認這一切。
虛假怎麼可能還有勝利的希望?
我還在想着老師,還在對照老師的地圖,真是見鬼了。這種依賴是擺脫不了嗎?
就算是斬殺道路上,老師的話語可以被不斷驗證,這也無法證明老師就是正確的。甚至,就算老師的所有話語都被驗證,我相信老師是正確的,這依舊也只是情緒化的產物。
我發生了什麼,就是發生了什麼,僅此而已。對照老師的地圖,只是在恐懼的汪洋中想要找到可以抓住的救生圈。但那不是救生圈,而是枷鎖。
很明顯,老師的話語跟上古聖賢的話語,沒有任何本質區別。所以,怎麼可能是真實的呢?並不是說話人的身份就可以判定話語是真實,或者說,話語的內容是真實。
我沒法確定那些話語的內容是否真實,當我可以確定的時候,當我經過之後,老師的話語也就沒有太大的價值。
就像我站在風景點,已經確認之前的指路牌並沒有錯,但是,此刻我還留着指路牌幹什麼?指路牌究竟是不是正確的,對已經處於景點的我來說,又有什麼意義?
但,我還沒有到達景點,又如何確認指路牌是否正確呢?
而無法確定的東西,被我當作真實,這就是需要斬殺的玩意。
也許老師的話語完全正確,也許我斬殺完成之後會發現老師的地圖全對,甚至我回去教導弟子的時候,依舊會採用老師的地圖。
但是,老師依舊沒有資格在我腦子裡囂張。
無法確定就是無法確定,我此刻相信老師的話語,只是因爲我認爲老師是修到真實,所以老師的話語具有指向性。
可是,這是真的嗎?
對吧,我根本沒法確定,只是一廂情願的相信罷了。
就像我手中有個杯子,於是一廂情願的相信,真的有隻手,手上真的有個杯子。誰要反駁,我根本不會講理,直接是嘲笑之類的情緒反擊。
因爲沒法講理,所以纔會用情緒反擊。
老師必須被斬殺,必須安靜。我的腦子裡不應該有任何人和事,就算有,也只是我放進來的。對象必須如同木偶一般,我放進來需要使用於是就使用。當我不需要的時候,那麼就請這些東西安靜的離開。
必須離開。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在我腦子裡放肆囂張。
當我走過老師的地圖,可以笑笑說原來如此。但老師的地圖,不能成爲我的依賴,不能成爲真實。
這些都不真實,那麼就沒有理由繼續存活在我腦子裡。將老師的地圖當作真實,這依舊只是一種扭曲。
沒有什麼是神聖不可侵犯的,究竟是不是真實,這一個問題足矣。
如果不真實,那麼就沒有必要繼續抓住。當我看見自己在抓住的時候,就是斬殺的時候。濃烈的情緒依舊會保護,但我還是會繼續斬殺。
我不知道,那麼就將我腦子裡的所有知道,全部斬殺掉。不知道就應該有不知道的態度,我就是知道太多。
這樣一想,殺手的話語似乎有點意思。我就是應該死,因爲我知道太多,難道角色還有什麼存活的可能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