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有時候,事情的發展卻是讓人始料未及的,等到發生的時候,讓你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措手不及。
耀宗帝二十六年初,三皇子軒轅翊宇與右相幺女司馬馨茹如期舉行婚禮,婚禮場面聲勢浩大,很長一段時間,整個京城,老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都是這場婚禮。
據說那日,從三王爺府邸一直到右相府邸的路面都鋪上了紅毯,迎親的隊伍遠踏紅毯而來。
據說迎親當天嗩吶鑼鼓響徹整個京城上空,就連城外郊區都能聽到。
據說婚宴酒席大擺了三天三夜,宴請四方來客,就連普通百姓,都能去京城最好的酒樓醉仙居免費吃上一頓……
只是再多的據說,穆筱言也不想再去關心,她和三爺,終究走到了這一步,只希望,來日他當真能得償所願,建立起那個他夢想中的國家。
前兩年這個時候,耀宗帝都是帶着幾個兒子遠去塞北了的,今年塞北凍害並不嚴重,耀宗帝並沒有親去,只是派了九皇子軒轅翊嶸前往。
當然,此次耀宗帝會留在京城,更重要的,是因爲他還有別的事情要做。
正月十五,耀宗帝下令,皇龍山祭祖,後宮中從二品以上皆需參加,後宮頓時一片譁然。
北昭皇宮祭祖儀式每四年一次,祭祖之地皇龍山,乃北昭聖地,後宮之中,除正一品的皇后之外,皆無人可以入內。
此次祭祖,卻是一反常態,皆不知耀宗帝到底作何考究。
正月十四晚上,一衆人皆落腳於皇龍山腳下的行宮,只等第二日天亮,便登山祭祖。
穆筱言依舊跟在耀宗帝身側侍奉,皇龍山海拔上千米,山路崎嶇,馬車無法行進,全部都得靠步行。
因此下,耀宗帝早早的便睡下了,明日之行,對於耀宗帝而言,絕非易事,須得養精蓄銳才行。
伺候耀宗帝睡下,穆筱言便回到了自己臨時的睡房裡,剛剛洗漱完畢,便聽到有敲門聲響起。
這個時候竟然有人來找她,穆筱言心裡也不免有些詫異,坐過去開了門,站在門口的,是有些日子沒見的冷麪焱輝。
“你找我?”穆筱言知道他的性子,你若不先開口說話,這人就有可能一直冷着臉站在這,因此率先問道。
焱輝聞言點了點頭,並將手裡用黑布裹得嚴嚴實實的什麼東西遞了過來,“給!”
穆筱言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但料想定然是二爺讓他拿過來的,也沒有拒絕,伸手接過,笑了笑,“謝謝!”
焱輝依舊沒有過多的話,只是眼神裡卻好似帶了些疑惑,看了看穆筱言,最後卻只是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
關上門,穆筱言走到室內的方桌前坐下,講焱輝給她的東西放到了桌子上,打開來看,竟然是一根柺杖。
做工很粗,像是剛剛趕製出來的一般,把手的地方刻上了一朵盛開的蓮花,雖然不是很精細,但是卻也像模像樣。
穆筱言擡手一筆一劃的描摹着把手上的蓮花,心裡卻是滿滿的感動,他一定是知道明日的山路難走,纔會提前給她備下這柺杖的。
這東西到處都能買到,甚至在路邊隨便撿根樹枝就能充當,但是他還是細心的親自爲自己做了一根,這份禮物,比它看起來,要珍貴的多。
突然就沒了睡意,看着窗外月光尚好,便披了件衣裳,走了出去。
夜晚的京城很安靜,前幾日的積雪已經融的差不多了,今日天氣不錯,臨近中秋,月光很美,柔柔的散射下來,在地下留了滿地斑駁的樹影。
穆筱言一個人無聊的逛着,氣溫很低,呼吸間都是白色的氣體,她頓時玩心大起,竟是故意張開嘴,對外哈着氣。
一個人玩得正起勁,卻聽見一旁突然傳出了一陣悉悉率率的聲音,穆筱言頓時收了玩心,只覺得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該不是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吧?
正顫顫巍巍,挪着腳步準備過去一探究竟,一個女子的身影便突然從那黑暗的角落裡走了出來,形色匆匆,看到穆筱言,女子顯然嚇了一跳,一個不穩,竟然直接摔到在地上。
“誰?”夜色朦朧,藉着月色,穆筱言也依稀只能知道那是個年輕的女孩子,穿着也不差,又在這裡出現,難道是哪個宮裡的宮女?
她一面好奇,一面走過去,此時地上的女子已經站了起來,地上有水,她摔得有些狼狽,見穆筱言過來,也只是低着頭。
她好似很緊張,雙手不停的絞着衣服,穆筱言想看看她長什麼樣子,可是她卻一個勁的將頭偏開,不想讓穆筱言看到。
穆筱言也不再勉強,只是看了看她走過來的方向,貌似無意的說,“看你剛剛是從……咦,你是太子身邊的宮女?”
“不是的!不是的!”女子好似突然就激動起來,擡起頭來強烈的否認。
“青青?”
“月兒?”
兩人在看清楚對方的容貌之後,都十分的吃驚,想不到會在這裡遇見對方。
端木青青,還是在初入宮的時候,與她同住秀女苑的的待選秀女,只是後來穆筱言落選,而端木青青,卻被封了常在。
雖然位份不高,但總好過爲奴爲婢,在這之後,穆筱言也再未見過她,想不到此時會在這裡再見。
“月兒,你答應我,今晚你在這裡遇到我的事情,一定不要告訴別人!”在最開始的驚訝之後,端木青青便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死死的拉住了穆筱言的手。
“你和太子……”最開始她的確是看到端木青青是從太子住所的方向匆匆跑過來的,可是她後面說的話,不過是胡亂猜測。
可是此時看她的反應,穆筱言也能猜出,這其中定然不簡單。
端木青青如今已經升爲從二品昭儀,身爲後宮中的女人,又怎麼會跟太子扯上關係。
據她所知,太子軒轅翊辛頑劣成性,整
日裡遊手好閒,並且貪戀美色,十足十的草包太子,要不是因着耀德皇后的關係,耀宗帝又怎可能讓他坐上這太子之位!
端木青青畢竟年歲不大,沒見過多少世面,穆筱言不過隨意試探了兩句,便不知如何隱瞞下去,她眼眶泛紅,看了看穆筱言,面對昔日的舊友,很多話想說,可是卻不知道從哪兒說起。
只是輕聲道,“月兒,你不知道的,他……他對我很好!”
“那你也不能跟他扯上關係啊!”穆筱言心裡着急,說話的語氣也不怎麼好,“你知不知道這可是死罪!”
後宮嬪妃與太子……穆筱言實在是不敢去想,這一旦被傳了出去,會挑起怎樣的軒然大波。
她真覺得自己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感覺,好好的女孩子,爲什麼要跟着太子那混球呢!
“不會的不會的!”端木青青此時好像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一般,已經哭的滿臉是淚,緊緊的抓住了穆筱言,哀求道,“月兒,只要你不說……只要你不說,我們是不會被人發現的!太子他答應了我的,只要他將來登上皇位,我……我將來就是皇后!”
穆筱言看着面前哭成了淚人兒的端木青青,實在是不忍心,可是有些話,她卻不得不說,“青青,你太糊塗了,你以爲皇宮是個什麼地方,皇上可又是那麼容易唬弄的?
太子是個什麼樣的人你應當比我更清楚,他的話,又怎可信得?”
且不說其他,只說端木青青的身份,即使他們現在能瞞過皇上,即使將來太子能順利登機,可是太子又怎麼可能向世人公開她的存在?
再換句話說,即使太子是真的愛她,願意將她公諸於世,那世人呢?又怎可能容得下她?
他們兩個,是不可能有結果的!
她怎麼就這麼糊塗呢?
“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的!”端木青青聞言哭得更加傷心,“可是又能怎樣呢,皇上還是在我初入宮的時候來過我那裡幾次,後來,便是對我沒了興趣,再也未曾來過!”
她轉過身,擡頭看了看天上的朗月,哭訴道,“在這深宮裡,真真是寂寞,直到遇到了他,我才覺得自己活得像個人了!”
她嘆了口氣,才接着道,“我如何不知道他在騙我哄我呢,可是有時候,明明知道一切都是假的,卻偏偏捨不得放棄!”
之後端木青青便沒有再說話,穆筱言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她不知道自己改如何去勸這樣一個好似已經鑽進死衚衕的女人。
好久,端木青青纔再次轉過了身,看向了一直沒有說話的穆筱言,抹了抹眼淚,繼而卻是輕柔一笑。
“月兒,我瞭解你的,知道今日的事情,你定不會多說一句,天色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日後若是得空,來我那裡坐坐,就當是陪陪我!”
“那你自己小心!”穆筱言終是拉住了她的手,神色凝重的叮囑,“關鍵時候,他不一定會護着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