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陰謀

域•無奈不知疲倦地飛馳在沙漠上,傷口不知道多少次癒合又撕裂,但他已經絲毫不在乎了。三分鐘的藥品,深入魚胸膛的拳刃,魚彌留之際扔給他的解藥,一件件在腦海中經過,立時一片明朗:自己雙眼被鮮血矇蔽住的剎那,那所謂的藥的效果消失了,魚認出了他,短劍落在地上,然後……刺客甩了甩頭,似乎這樣可以讓一切重來,又隨即佇足,看着前方巨大的金字塔。

金字塔內,有一個地穴,這是刺客工會歷來的重地,只有一小部分身份地位較高的刺客才被允許到此。

“艾勒梅斯大人,那兩個人的事情如何了?”竟是盜賊工會會長的聲音。十字刺客得意地笑了一下:“我先教他們合作,培養深厚的感情,然後再給他們幻藥,當他們中的一個人親手殺死唯一的好友,將這種情感斬斷時,他們就可以做到對別人絕對的無情了。”盜賊工會會長認真地聽着,一臉虔誠。“然後我再讓活下來的那一個經歷死亡,他就能做到對自己的絕對無情了,之後,就可以修行傳說中的那絕情身法,殘影之術。”艾勒梅斯的聲音變得有些顫抖,似乎就算只是說到“殘影之術”這四個字就讓他激動無比。

“那麼兩個人中誰將有這麼一個機會呢?應該也在你計劃之中吧。”“當然是魚,域•無奈的天賦實在是高的有些過分了,所以我不敢放心教他。”艾勒梅斯聲音頓了一頓,竟似有些後怕。“而且他過於衝動,如果我認真指導他,他殺死魚後可能會不顧一切地向我復仇,那時,你也就不可能來這看好戲了。”嘴角帶過一絲笑。“無論我死還是他死都不是好戲。”

就在此時,一個刺客手持雙刀正在趕往這個禁地,路上無數的怪物都只看到隱約間似有個身影一閃而過,只有一個倒黴的木乃伊站在拐角處被撞成了一地繃帶。

現在的域•無奈已經殺死了從小玩到大的唯一夥伴,按艾勒梅斯的話來說已經可對別人絕對的無情;而當魚的雙刀刺向他時,那一剎那的絕望,和之後看到魚的屍身時,那永久的心傷。也足夠讓他對自己無情了。一個對做到絕對無情的天才,能做出些什麼呢?

雙刀收入袖中,以防刀光暴露了他的所在。可艾勒梅斯終究不是等閒之人,他剛一到地穴口,就看到了兩個冷冷的眼睛。“域•無奈?想不到是你……真的沒想到……罷了。”十字刺客殘忍地一笑,已準備出手。可就在下一秒,刺客已經站在了兩人中間,手上不知何時多了那兩把短劍,紅中帶黑的血順着劍刃流上了劍尖,凝結,凝住了兩人的生命。“啪”劍刃終於還是承受不住血珠的重量,血珠落地,粉碎。

彷彿是時間的車輪靜止又轉動,碾過了十字刺客和盜賊沒來得及懊喪的面孔。兩道血柱從喉管中噴出,血漿在域•無奈身後靜靜交織,慢慢融合。域•無奈沒有回頭,他在看着,那劍刃中倒映的,殘存的身影。殘存的,好友,終於還是被血污所掩,劍刃,紅透。

“很好,殘影之術果然名不虛傳。”陰影中一個劍士拍着手走了出來。域•無奈一驚,將雙刀架在自己與劍士之間。“不用驚慌,你叫域•無奈是吧?”劍士的聲音柔和而有威嚴,很快讓域•無奈鎮定了下來。那聲音中,彷彿竟有種讓人無法抗拒的親切,讓域•無奈只想將一切對他傾訴。“曾經是吧,但以後不是了。”他失神地望着兩把短劍。“我不該活下來的……我以後會替別人繼續活下去,我,叫岸邊魚。”似是承諾,像是決心,又是勇氣,很自然地說了出來。劍士讚許地點了點頭。

劍士轉向了艾勒梅斯的屍體,域•無奈,或者說岸邊魚此時才注意到劍士身上泛着絲絲白氣,此刻白氣正籠罩着十字刺客。不知爲何,岸邊魚突然感覺一陣冰涼,轉身向外走去。“想要走的話,加入我或者殺死我。”岸邊魚一愣,劍士已不知何時出現在自己身前“你……”魚回頭,劍士卻仍在艾勒梅斯的屍體旁,再一轉頭,身前又什麼都沒有。魚深深吸了一口氣:“我殺不了你。”

“那就加入我。”劍士站起身,顯得很疲勞,魚似乎看到十字刺客的身體動了一下。“加入你,做什麼?”魚的聲音很平靜,儘管這一切顯得那麼可怕——一個絕情的人,自然也絕了驚懼之情。“加入我,殺你想殺的人。”很簡單,卻很誘惑的條件。“我也需要死麼。”魚覺得這幾乎不可能是自己的聲音。劍士微微一笑:“雖然死人比活人懂得保守秘密,可你卻比死人更值得相信。”魚點了點頭,目光轉向十字刺客。

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不知是不是因爲地面震顫的原因,艾勒梅斯的身體好象又動了動。然後,幾個騎士出現在洞口,一劍劈開了大門,身後,二十來個劍士列隊站開。

“小劍士,你提供的艾勒梅斯的消息果然是真的,回去以後少不了你賞錢。”爲首的一個騎士顯得十分高興。魚一愣,略帶怨恨地看了那劍士一眼“原來你……”可劍士擡起一隻手示意他閉嘴。“很抱歉,我不是什麼小劍士,人類一般管我叫死靈。”死靈嘴邊掠過一絲冷笑,看到騎士們臉上的笑容凝固再轉爲絕望似乎讓他很享受。

“死……死靈?”一個看上去還年少的劍士用發抖的聲音說。他身旁一個大概十六歲的劍士傲然向前一步,很不屑地說:“真沒用,怕成這樣。”說着,挺劍刺向死靈。“星!不要送死!”一個騎士伸出手想拉住他,可星的身子靈巧地一矮,從他手下滑了過去;劍穩穩地自下而上刺向死靈,死靈不閃不避,反手一拉,一把至少有三米的巨劍向星橫掃過去。星長劍已出來不及收回,只能鬆手就地向旁邊一滾,巨劍與長劍相碰,長劍變成了粉末。巨劍雖是沉重無比,但在死靈手中卻絲毫不顯得笨重,無論星如何躲法,劍鋒總是不離他身旁半寸,但又總是不刺下去,不得已,星只得後退開回到隊伍中。死靈讚許地點點頭:“小小年紀就臨危不亂,劍術與身法上也頗有造詣,着實不錯。”順手將巨劍插入地下,直沒至劍柄……星不禁面上變色,剛纔若是以這力道刺出,自己只怕已死了無數次了,要知道,這金字塔地基可是緻密的石層所堆積而成的,絕非普通的泥土地。

“早……早聽。”一個騎士臉色蒼白地說。“聽說死靈極是有領袖氣質,今日一見果然是魔中龍鳳,可與我們這些小人物沒有認真的必要吧……”騎士最開始說的磕磕巴巴,但一說到奉承的話卻是一連串講了下來,看來已經想了不少時間。死靈淡淡地一笑:“我當然沒有向你們出手的意思。”停了停,繼續說:“我只不過想讓我的手下出手。”

兩句話間,一羣人的臉色經歷了搖尾乞憐,如獲大赦,面如死灰三個階段,除了那個叫星的劍士以外。

“岸邊魚?”一個聲音打斷了魚的回憶。魚的思緒又回到了吉芬,一個騎士站在自己身旁,眉目間就是當年那向死靈出手的小劍士。但星此時已經是一個全身綢緞,內襯金質重甲,甲片間綴以銀線的騎士團副團長了。“謝謝你當年救我。”星低聲說。“但你現在最好快離開,我怕他們對你不利……畢竟……”畢竟什麼,他沒有說,但魚也很清楚。“救你是死靈大人的意思。”刺客冷漠地說,然後是一陣尷尬的沉默。“你……。”魚勉強說:“你長高了不少。”然後刺客的身影漸漸模糊,直至消失,騎士長嘆一聲,又想到了死靈的話。

“你們盧恩•米德王國一共有七位被主神承認的戰士,我會將他們一一歸於麾下,你可以回去報告給你們國王,讓他來試着阻止,如果他想死快些的話——魔族與我族的復興必將不可阻擋!”依稀記得,說這話時,死靈眼中有一分痛苦。

舒浼走了過來:“十字刺客,神工匠,超魔導士,智者。看魔軍的順序,下一個不是我就是神射手了。賽依連是古城騎士團團長,以騎士團的力量,暫時還不至於有事。”騎士轉過頭:“我跟你一起去找神射手?”舒浼點點頭。“帶上Rea,不要問爲什麼,可以再帶上Jacky,他很有前途。”“是,神官大人。”星看着南方,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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