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又一次從恍惚間醒來,熟悉的感覺,所不同的是這次沒受傷,於是微一用力便起了身。他閉上眼,回想着那夢一般的情景,夢羅克城中,那玉骨冰肌的美人。但那一定是夢——如果不是夢,自己又爲何置身在一片草原之上呢?
“Rea。”一個聲音略帶喜悅地叫他,他一驚,這個聲音……果然,她向自己走來,步伐輕盈,身姿妙曼。Rea心中登時只剩了一件事:那不是夢……臉上表情又不由癡了。“你怎麼又呆了……”她帶着笑意看着Rea。“忘了自我介紹了,我叫獨翼,你叫我翼就好了。你這副表情,是這裡睡委屈你了?”Rea已不如初見時那麼羞澀,但還是等她說到第二遍纔回過神來。話說,Rea其實也並不是一個羞澀的人,但看着她,卻總是發癡。“不,不,能跟你在一起,哪裡都可以是天堂啊……”很自然的脫口而出,更沒有絲毫的猶豫或不滿。又覺有些不妥,忙轉開話題:“你怎麼知道我叫Rea的?”只是很隨意地一說,但說者無心,聽者卻有意。翼眼中閃過一絲慌亂,看到他神色無異,纔回答:“你昨天晚上說的,後來你累脫了力,大概忘了。”
Rea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儘管他怎麼都想不起來自己什麼時候說過自己的名字。“你要是想跟我一起走的話,就要辛苦了,我自幼父母雙亡,仇家似乎還要將我除去。”眼波流轉,悽楚動人,Rea不禁走前一步:“我保護你!”話一出口,自己便啞然失笑,昨晚她一擊殺掉兩人,業藝與星在同一水準,自己實在已差的遠了。翼淡笑着搖了搖頭,伸出右手輕輕在發間一掠,髮絲輕輕顫動——就似,那一株悄然綻放的玫瑰,讓人醉心於她的輕豔不可方物,而忘卻了那些難以辨明的細刺。
其實,縱然知道有刺,Rea又怎會離開她?
夜色,漸深了,卻聽不到一聲蟲鳴,就似一片草原上所有的生氣都被什麼嚇走了似的;但細看之下,分明只有那一個美麗而清冷的女子,黯然佇立。“沙,沙”一個有節奏的腳步聲,一個渾身散發出白氣的劍士走來,止步。“獨翼,計劃變更,你的新任務是帶他到妙勒尼山脈頂。”聲音冷酷,高傲,卻又令人不由折服。
與此同時,夢羅克是一如既往的嘈雜,或許,夢羅克之夜,只是換了一種情調的白天罷了。酒吧中,幾乎每個人都在享受着自己的勞動成果——或經商,或搶來的錢幣在這裡都換成了那似乎唯一能麻痹人神經的東西。只有那四個不知趣的人例外;神官面色如霜,小聲重複着:“Rea與你走失了?你意思是說你圖一時爽快而叫Rea自己離開?”那個受他斥責的美貌女子是也是一臉焦急,眼中隱隱有落淚之勢。
“我都道過歉了!”瓔珞終於忍不住了,右手順勢削下了木桌的一角,騎士忙勸道:“算了,如果他沒出事,他自會回來這裡找我們的。”話中隱含之意,竟是說如果出事了也無能爲力了。“我們只能等了……”神官嘆氣說。瓔珞轉過身,背對衆人,兩行熱淚直流而下。
Rea驚坐而起,他似是看到珞珞在爲自己的失蹤而落淚。微微擡首,正望見一個身影飛奔而來。“珞珞!”銀髮法師下意識地叫道,但馬上意識到那是翼,奇怪,似乎是第一次,自己寧願見到的不是翼。是,被她的淚所攝動?還是察覺到了什麼?但只是轉眼的疑惑,就被那清麗的絕世容顏所吸引,眼中再容不下半分其他……“你的手環真漂亮。”似是爲了掩飾尷尬,這麼沒頭沒腦的一句。翼仍帶着她招牌式的淺笑,但兩頰的酒窩間,似又存了對往事的追憶。“這是我父母留給我的,據師父說就因爲這手環上刻着獨翼二字,他纔給我取的這個名字。”她眼中,似是有所傷,又似有所待。
“對不起……”Rea低聲說,看着悽如梨花帶雨的美人,心中好象正大聲吶喊着要爲她擔一切痛楚,卻沒有勇氣大聲說一個字。“醉是春霄難度日,霜飛秋寞梨花落……”Rea仍是低語着,凝視着那一雙宛如秋水般明澈的眼,又補上一句:“你去哪裡,我陪着你……”翼微微擡首,雙眼微閉,任晚風掠過,衣衫獵獵,幾秒後,輕輕搖頭。“我不知道……你可知道有什麼地方人比較少而且值得一看的麼?”Rea一個法師,去過的,自然只有吉芬城邊的妙勒尼山。望着她那一臉令人望之心顫的期待,Rea點點頭。
隨着“倉啷”一聲,亞藍斯之劍挾着幽幽的藍光傲然出鞘,橫在惡魔身前,瓔珞拿出熾天使之弓,對準爲首的一個高大的惡魔。Jacky和舒浼分列瓔珞左右,均自嚴陣以待。“奇怪……這裡怎麼會有魔軍活動……”瓔珞一邊小聲問向神官一邊後退一步。“因爲,我們被發現了嘛。”舒浼回答的很簡單很快而且很廢話,目光始終不離對手的一舉一動。
爲首那個巨大的獅頭怪喉中發出一陣低吼,怪羣立刻在一陣騷亂中開始涌動;瓔珞輕嘯一聲,一支光箭隨聲而出,直刺獅頭怪的血盆大口。“喀”一聲怪響,幾個發綠的觸手樣的東西纏住光箭,折成兩截,然後耀武揚威似的在獅頭怪周圍揮舞着。舒浼面色微變,星不禁後撤一步,驚道:“魔獸,凱美拉?”
夜,似是永遠如此濃厚,深深的暮色中,竟無一點星光。“美麗的月神啊,你想要見證我們魔族的復興麼?”微弱的月光下,一個全身散發出白氣的劍士,傲然仰頭道,帶着一絲傲慢與殘忍的冷笑。一團黑氣緩緩飄來,遮住了月亮,也結束了最後一分光明,惟剩黑暗,籠罩大地!
妙勒尼山頂,Rea與獨翼靠在一起坐着;宛如圓臺一般平闊的高山絕頂,向前是近乎垂直的萬丈深淵,望下去唯見一片蒼茫暮色,身後是上山來唯一的路,陡峭的山路和層出的野獸使這裡人跡罕至。但這絕頂之上,卻是醉人的美麗——儘管是深夜,地上的繁花仍是清晰可見,花瓣上若有若無的散出點點瑩光,恰是那黑暗中一抹驚心動魄的美麗在緩緩低語。
“你……以後可會忘了我?”翼的聲音輕而清,卻似入骨三分的柔美。Rea一怔,答道:“怎麼會呢?你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印在我腦中,就算想忘,也終不能忘吧……”Rea一邊說,一邊一隻手緩緩伸出去,將翼擁入懷中,翼竟然也沒有反對的意思。“是嗎?”翼忽然笑了。“那,我剛出生時見到我媽媽非常激動,說了些什麼呢?”銀髮法師啞然,隨後一笑以掩飾尷尬。“大概,是‘哇’的一聲哭出來吧。”Rea也笑着回答。“不知道……”笑意驟然消散,翼幽幽地說:“便是我……也不知道他們如何……”
Rea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只能抱的更緊,輕聲說着類似“別哭了”一淚毫無意義的話,黑幕下,暗香更濃!不知是花香還是什麼?
“德古拉,香花美人,很不錯嘛。”一聲冷笑,Rea忙將手鬆開,只見一個騎士裝扮的人不知什麼時候站在眼前,Rea剛想站起,卻見到劍光閃動,頸邊一陣寒意。“你……”Rea很驚訝爲什麼別人會知道這件事,但未及細問就覺得架在自己身上的劍掉了下去,騎士隨之倒下——他身後,插着一把拳刃。看上去,翼似乎已經走出了傷心的陰影,再一次坐到Rea身邊。“我殺的人這樣多,你以後一定會恨我的吧?”翼直視着他的雙眼。“不……”Rea慘然一笑,低低地說:“我又怎是什麼好人了……”想到自己是德古拉後人的消息可能已經傳遍王國,而自己還不知道真假,心下不禁悽然自傷。“那,你發誓,無論如何都不會殺我,好麼?”Rea略帶驚奇地看着他,卻見她一臉正色,絲毫不像開玩笑的樣子。“好……如果我傷到翼一分一毫,或者說了一句重話,那麼我情願死在獨翼刃下。”Rea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無怨無悔。”
翼笑了,Rea第一次見到她笑的如此輕鬆,燦爛,毫不勉強。或許,清冷獨賞,並不是她自己願意的吧。只因刺客的生活,本也是沒有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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