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萱點點頭應了,紅袖添香聽起來很是美,但真做起來卻是累人的很,她暖了會手這纔對李澈道:“你不是約了江小公子麼?咱們現在便去吧。”
李澈聞言幾不可見的抿了抿脣:“你就這麼急着見他?”
劉萱聞言急忙搖頭:“不急,不急,一點都不急,我們待會再去便是。”
見她急忙搖頭的模樣,李澈的脣角總算微微揚起,他起身道:“罷了,現在便去。”
此刻的劉萱可不敢露出一絲高興的神色,她面無表情的應了一聲而後默默任由李澈牽了手出了門。
劉府門外的馬車是備好的,龍一騎馬立在馬車一旁,劉萱一瞧這模樣心中便有些鬱悶,李澈明明早就安排好了,還故意那般一說。
對她的鬱悶李澈自然瞧在眼裡,他不動聲色的揚了脣角,牽着她一同坐上了馬車。
上了馬車李澈也未曾鬆了手,只這麼一路牽着她,直到來到了一品香門前,這才鬆了她的手先一步下了馬車。
他一下馬車,劉萱立刻便聽到噗通噗通的跪地聲,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的呼喊聲也響了起來,劉萱坐在馬車之中微有些躊躇,此刻顯然不是下馬車的好時機。
但顯然李澈並不這麼想,他並沒有讓跪着的人起身,而是親自掀了車簾將劉萱示於衆人之前,他朝她伸出手語聲溫柔:“下來吧。”
此刻的劉萱想挖個洞把自己埋了的心思都有了,衆目睽睽之下她也只能咬咬牙硬擠出一個笑容來,她伸出手任由李澈牽着下了馬車。
直到劉萱落了地站在他的身側,李澈纔對着跪了一地的衆人淡淡道:“起來吧。”
衆人嘩啦啦站起身來,各個恭敬低頭連眉眼擡都未擡,自動給李澈與劉萱讓出一條道來。
李澈牽着劉萱的手,目不斜視直接進了一品香。
同樣的,他一到一品香衆人便跪了一地,劉萱暗中用力想掙脫他的手去,可她越是掙扎李澈卻越是握得緊。劉萱無法只得一路立在他的身側,與他一同受了衆人跪拜。
錢通早早便在一樓候着,跪拜完李澈之後便立刻上前引着李澈與劉萱二人往四樓而去。
一到四樓四下無人,劉萱便立刻用力甩開李澈握着手。滿臉怒氣道:“李澈,你好歹顧慮一下柳太傅的聲名”
直呼姓名的事情都做出來了,顯然劉萱是真的惱了,錢通瞧着自家小姐怒氣衝衝的模樣,再聽得那一聲李澈。雖是寒冬臘月可額頭的冷汗卻冒了出來,他只能急忙低頭,當自己此刻是個聾子也是個瞎子。
李澈聽得劉萱的責問只是淡淡挑了挑眉:“爲了柳太傅的聲名作想,明日本宮便去柳府下聘你看如何?”
原來他一直打的便是這個主意,劉萱聞言反而冷靜了下來,四周都是些親近之人劉萱也不再避諱,只認真盯着李澈問道:“我想要的你也知曉,你當真想好了?”
這些日子劉萱也想的明白,他與她之間早已糾纏不清,他們遲早需要一個了斷。這個了斷可能是好,也可能是壞,劉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卻從不敢想那最好的結局。
因爲那個最好的結局是一種根本不可能實現的奢望。
她要的他根本給不起,而她雖心中有他,卻還沒有到爲他放棄所有堅持的那一步。
李澈聞言抿了抿薄脣並沒有回答,而是輕嘆一聲喚了話題:“走吧,那江小公子定然已經等的忐忑不安了。”
他說完便邁開步子朝前走去,劉萱看着他離去的背影,眸色暗了暗也跟了上去。
果然。那只是一種不可能的奢望……
只是明知道是不可能,明知道是奢望,爲何她的心底還是有那麼一絲隱秘的期待呢?
江小公子其實一早便在雅間內候着着,他貼着雅間的門邊站着。外面的一舉一動聽的十分明白,李澈剛上了四樓他便知曉了,正想出去迎,卻聽得劉萱那一聲吼。
江小公子默默的在心裡替劉萱捏了把汗,他知曉劉萱是特別的,但不曾想竟特別到敢直呼當朝太子名諱。而且還敢對着太子低吼。
然而讓他更沒想到的是太子後面那番話,他沒見過太子,但光是聽這聲音便知曉定是個心思沉穩的,傳言太子殺伐果斷喜怒不定,可如今瞧來卻是個爲情所困的普通男子罷了。
正當他胡思亂想的時候,雅間的門嘭的一聲被推開了,江小公子一個躲閃不及直接被雅間的門撞了個結結實實,他還來不及驚呼,一襲玄色的衣襬便出現在他的眼中,他急忙跪下行禮:“草民江小蝦見過太子,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劉萱一聽他的名字頓時便噗嗤一聲笑了,她一直不知曉江小公子的名字,益州之時衆人也只稱呼他爲江小公子,劉萱原以爲是敬稱,如今看來定是江小公子不滿自己的名字,故意讓人這麼稱呼他罷了。
江小公子聽得那忍俊不禁的笑聲,臉就有些青了,他就知曉他這麼名字是個笑話,他老爹實在沒什麼文采,給他哥起名叫江小魚也就罷了,好歹勉強叫的出口,可自己這江小蝦的名字卻是誰聽了都會笑上一笑。
李澈聽聞身後劉萱的笑聲,低頭看了看跪着的江小公子,一張俊臉面無表情淡淡道:“起身。”
江小公子聽得那清冽的聲音,這才站起身來,起身之時飛快的打量了一眼這個傳說中殺伐果斷的太子殿下,只是一眼卻忍不住心中驚歎,真真是個猶如神邸的男子。
李澈來到上座坐下,劉萱跟着未等他吩咐便坐在了一旁。
李澈見她在身邊坐下,這纔對立在一側低頭躬身的江小公子道:“坐下回話。”
江小公子恭聲應了聲是,而後在下首座選了個不近不遠的位置坐下,李澈不動聲色的打量着他,而後開口道:“你是益州首富之子?”
“是。”江小公子答道:“家父確實爲益州首富,但也僅僅是益州首富罷了。”
李澈聽聞淡淡點頭:“家中作何營生?”
“回殿下的話,以米糧爲主。”
李澈嗯了一聲便沒有再問,而是換了話題道:“聽聞你對出了一品香門前的絕對?倒是個有才的。”
聽得李澈的誇獎,江小公子仍是一副恭敬之色只道:“僥倖而已,當不得殿下誇獎。”
李澈聞言不置可否,而是突然又出一聯:“四方橋,橋四方,站在四方橋上望四方,四方四方四四方。”
劉萱一聽頓時訝然,這也是當初她給柳枝青出了絕對之一,如今瞧來那些絕對李澈也是見過的?她看向蹙眉思索的江小公子不由爲他擔心起來,這對子雖說沒有一品香之前掛着絕對那般難,但想對上也不容易。
江小公子蹙眉思索,李澈也不催他,只端了面前茶杯慢慢飲着等他答話。
雅間之內一片寂靜,直到一杯茶飲完李澈放下茶杯之時,江小公子這才展了眉頭看向李澈答道:“千歲爺,爺千歲,跪在千歲爺前喊千歲,千歲千歲千千歲。”
他話音一落劉萱便忍不住讚了一聲好,李澈淡淡掃了她一眼,而後看向江小公子微微點頭:“你能這麼短的時間內對出,果真是個有才的,聽萱兒說你並不打算返回益州過年,既然如此不妨留在京城,春闈之後再回去也不遲。”
劉萱聞言不由爲江小公子高興,李澈這話的意思是讓江小公子參加春闈了,既是李澈親點了名,這江小公子定然榜上有名。
江小公子自然也明白李澈的話中之意,當即跪下謝恩,謝恩過後他露出一絲難色低聲道:“謝殿下賞識,只是我乃是一商戶之子,並未參加過鄉試,更未有功名在身,這春闈即使想去也是去不了的。”
“本宮讓你去,你只管去便是。”李澈並沒有將他的話放在心上:“蓉城太守在那個位置上坐的太久,本宮早些年便有心將他換下,只是蓉城風土人情與京城多有不同,一時未曾尋到合適人選。”
江小公子聞言大喜,忍不住給李澈恭恭敬敬磕了一個響頭:“草民定不辜負殿下知遇之恩。”
蓉城乃是益州最繁華之城,這等肥缺乃是衆人求也求不來的,這江小公子如今身無半點功名,李澈便意屬他去接管蓉城太守之位,這是多大信任與榮耀,江小公子的激動之情溢於言表。
李澈受了他的跪拜,待他跪拜完後並未喚他起身,而是似不經意的提了一句:“益州往事今後還是莫要提的好。”
這話一出不僅是江小公子愣了,便是劉萱也愣住,李澈絕不會因爲當初她與江小公子那點瓜葛便說此言,他這般特意提醒江小公子,定然有着她不知曉的深意,想起當初拜入柳家之時,他故意隱了自己的身份來歷,一個念頭不由浮了上來。
江小公子微愣之後鄭重點頭:“草民醒的。”
江小公子自然是明白的,不說其他,便是他自己無任何功名便參加春闈一事也是不可告人之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