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不像你了

張老爺是個好色之徒,家中美妾有十多人,他對劉悅本就是圖個新鮮,新鮮勁一過便就淡了。

劉悅得的錢銀少了,可劉家父子的胃口卻被養大了,幾次三番去找劉悅要錢,均沒得到,便開始對劉悅指責起來,劉悅受寵之時他們都是捧着的,如今剛剛失寵便得了劉家父子謾罵,她哪裡受的住,便於劉家父子徹底鬧翻了。

雖說劉家不是什麼好人家,但好歹是劉悅的孃家,沒了孃家,劉悅所能指望的便是那張老爺,可惜,張老爺的生意這時候突然開始不順,許多賭坊突然由盈轉虧,那劉悅若是個解語花倒也罷了,可她偏偏每次討好張老爺之後,便向他索取錢銀,張老爺這下徹底不待見她了。

不僅不待見,而且還將生意之事加在了她的頭上,認爲她是個掃把星,自從娶她入門之後,他的生意便折損不少。

劉悅受寵之時恃寵而驕,幾乎得罪了張府後宅所有女眷,如今她失寵,那些女眷便開始吹張老爺的枕頭風,直吹的那張老爺聽到劉悅的名字便厭惡不已。

劉家父子雖與劉悅鬧翻了,但他們如今的胃口已經今非昔比,四處以劉悅和張老爺的名頭借錢去賭,蓉城賭坊大都是張老爺開的,下面的人還不知曉劉悅已經失寵,對待劉家父子多是有禮,只要他們去賭經常奉上賭資。

這事被張老爺知曉之後,頓時大怒,讓劉家父子還錢,劉家父子已經沒有第二個劉悅可以送了,便被張老爺打斷了雙腿收了宅子,這事才堪堪作罷。

劉萱那大伯母倒是個不離不棄的,她將手中僅有的嫁妝變賣了,在城外鄉下買了間宅子,如今靠做些縫補的活養活着劉家父子。

至於劉悅,張老爺把她當成了個出氣筒。動則打罵,直到江小公子當了蓉城太守,張老爺見劉悅仍是美豔,便動了心思要將她送給江小公子。劉悅也不知從哪得到的消息,以爲江小公子是個比張老爺還老的老頭,便動了逃跑的心思,只是還沒付出行動,便被張老爺手下的人給抓住了。

後來這劉悅便遇上了劉萱。

冥二說完。劉萱深深嘆了口氣:“我記得幼時,我那大伯母對錢財最是吝嗇,爲人也有些刻薄蠻橫,卻不曾想最後有情有義的反而是她,她也是小戶出身,這嫁妝自然也是不多的。”

說到此處她看向冥二問道:“我那大伯與堂兄的腿可曾醫好?”

“醫是醫好了。”冥二回道:“只是如今兩人走起路來仍是一瘸一拐,依我看來這一生也就如此。”

劉萱有些不以爲意:“能走便成,總比癱在牀榻之上強些。”

說完她又問道:“他們二人的性子可有些轉變?”

聽聞這話冥二的臉上顯出一種奇怪的神色來,似乎想要嘲笑,但最後又忍住了:“那父子二人確實有些轉變。”

劉萱正欲問是何轉變。卻聽得冥二挑了挑眉嗤笑道:“由賭改爲酗酒了,哦對了,每日酗酒之後對姑娘那大伯母不是打便是罵,說來也奇怪,他們即便是酗酒之後,也知曉姑娘那大伯母的手是不能殘的,否則他們便沒了酒喝,打罵之時總是避開了手的。”

劉萱一聽哪還有不明白的,她皺着眉道:“那父子二人對大伯母如此,她不肯離去?”

劉萱這話一出。冥二便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自古出嫁從夫,不是每個女子都如姑娘一般灑脫的。”

劉萱不知曉冥二這話是誇她還是在損她,不過這大伯一家子看上去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她做什麼都是多餘的。

當下對冥二道:“既然如此。他們便與我再無瓜葛,以後不必在意了。”

冥二點了點頭:“姑娘本就不該心軟救那劉悅,那劉悅也不是個安生的,貪圖富貴且無自知之明,她纏着姑娘要留在身邊,無非是見姑娘與爺富貴逼人罷了。說來她在閨中之時便不是個安分的,劉家剛到蓉城手中有不少錢銀,也與蓉城家世較好的有些往來,那劉悅沒少仗着自己的姿色勾三搭四。”

冥二說話一向直接,勾三搭四這樣的話順口便就說了,劉萱微微有些尷尬,但也只是點了點頭:“昨兒我便將她打發了。”

“姑娘還是沒明白我的意思。”冥二嘆氣道:“這樣的人與他們有了瓜葛,遲早會有麻煩。”

劉萱嘟了嘟嘴,有些無奈:“正巧遇上一時不忍,如今已是無法挽回,只能順其自然了。”

冥二見她已經知曉他的話中之意,便不再多說,朝劉萱行了一禮就退下了。

這一天劉萱閒來無事便將太守給逛了個遍,不得不說前太守是個捨得花銀子的,這太守府讓他建的十分別致,尤其後院花園那一池錦鯉,各個都是名貴不凡的。

劉萱一開始還擔心江小公子不知錦鯉的名貴,後來一問才知曉江小公子已經尋了專人來照料,這才放下心來。

這一天事情似乎有些不順,午飯之時江小公子與鄧玉都未曾回來,直到傍晚劉萱開始準備晚飯之時,鄧玉與江小公子這纔回了府。

劉萱乾脆讓秋菊通知二人別回院子,在昨日用飯的地方等着用飯了。

當劉萱帶着飯菜來到之時,這二人不知何時已經尋了一疊小菜正在飲酒,劉萱在桌旁坐下,讓秋菊與冬梅布好飯菜,這纔開口問道:“今兒個怎麼去了一日,事情不順?”

鄧玉聞言冷哼一聲:“不過是羣刁民罷了。”

見劉萱有些疑惑,江小公子解釋道:“江家之人見到了世子和鄧家軍,倒也未曾負隅頑抗,只是叫囂着要我拿出他們欠稅的證據來,我先前雖準備了一些,但終歸不算完整,這才耽擱了時間。”

江小公子雖說的容易,但劉萱是常年看帳的,自然知曉其中的不易,先不說那原太守落馬之時定是銷燬了這些證據的,即便是這些賬冊證據都在。要一一理出來就十分不易,看來江小公子不愧是生意人,一天之內做成這些非常人所能辦到。

現在她終於知曉李澈爲何派江小公子做了這蓉城太守,他定然是知曉蓉城的情況。這纔派了江小公子這個對賬目十分清楚的人前來。

“欠銀收到便好。”劉萱笑着道:“接下來還要做什麼?”

“接下來就無需勞煩世子了。”江小公子飲了杯酒道;“有了今日之事,那些原本與江家交好的,偷稅漏稅的自然會主動交上稅銀,有了世子的餘威,我做起事情來也方便許多。待收完了稅銀便是整治如同張顯那般的人物了。”

劉萱聞言忍不住讚歎一聲:“依着你的能耐,我相信不久之後,這蓉城便是另一番景象。”

她端起面前茶盞對江小公子道:“萱以茶代酒,祝你馬到功成!”

江小公子笑着飲了杯中之久,而後放下酒杯道:“若沒有你,我也不會有今日,若沒有世子,我即便當了這太守也只會是個笑柄,大恩不言謝,有用到我之時二位儘管吩咐一聲便是。”

劉萱倒不與他客氣。直接點頭應好,鄧玉看了他一眼:“爺已吩咐駐守蓉城的鄧家軍,凡你有需儘可調動。”

江小公子聞言更是感激,當下起身朝鄧玉拜了一拜。

鄧玉坦然受了,他看着江小公子道:“你何時能幫爺說上些好話,這恩情便算是還了。”

江小公子聞言嘿嘿笑了兩聲,摸了摸鼻子儼然一副心虛的模樣。

他仗着昨日飲了些酒,便想勸勸劉萱,結果人沒勸到,反而將自己的小心思展露無遺。

好在鄧玉並不是個計較的人。他也只是說說罷了。

此間既已事了,江小公子也沒有再需要他們的地方,劉萱與鄧玉便打算休整一日,準備些東西便離開蓉城了。

江小公子聽聞他們要走。極力挽留他們再住上幾日,但劉萱與鄧玉卻是搖頭,一來李澈給的半年之限已經不多,二來劉萱實在是記掛着紅苕與胡管家等人。

江小公子見劉萱心意已決便不再留,只是惋惜,原本說好的十日。結果只住了兩日便要走了。

劉萱笑着寬慰他道:“待我從益州回京之時,定要再次路過蓉城,到時再來叨擾。”

江小公子點頭舉杯:“一言爲定。”

“嗯,一言爲定。”

這一頓飯吃的比昨日的氣氛好多了,江小公子未曾吃過劉萱親手做的飯菜,嘗過之後不禁連連誇讚,說這是他這輩子嘗過的最好的味道,即便是得了劉萱真傳的一品香廚子,比起劉萱來仍是遜色不少。

他笑着說劉萱僅憑這手藝,走到哪都會東山再起。

劉萱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沒有說話。

一頓飯賓主盡歡,第二日早間秋菊與大龍等人準備好了物品,用過午飯之後,劉萱與鄧玉便上路了。

如今粗粗算來,距離李澈規定的半年也不過只剩兩月了。

馬車朝着益州前行,不知爲何,離益州越近,劉萱的心就越來越忐忑不安。

鄧玉察覺了她的不安,握了握她的手道:“不必如此,他們不會怪你。”

劉萱低了頭,她也多想他們能夠不怪她,她多想輕耳聽他們說一句不怨,可是她永遠無法聽到,也永遠無法知曉他們是否怨怪了。

或許她當初急着去見李澈,除了是報仇心切之外,更多的是無法面對,所以要逃離吧。

就在劉萱忐忑不安的時候,卻發生了一件讓她哭笑不得的事情。

他們居然遇上山賊了!

劉萱看着跳出來擋在路中央,大喊着:“此路是我來,此樹是我栽,若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的山賊深深的嘆了口氣,最近鄧玉心情不是很好,這些山賊估計很難善了。

她猜的果然不錯,那些山賊的話音一落,便聽得鄧玉一聲冷哼:“真是活的不耐煩了!既然你們這麼急着送死,爺便成全你們!”

說完劉萱只覺一陣風過,而後身邊不見了鄧玉的身影。

劉萱探着腦袋朝外望去,這時她才知道鄧玉爲何能在遼國兩大主帥的追捕之下殺出重圍,實在是他的武功已經高到令人匪夷所思的境地了。

她幾乎看不見他的動作,只能看看瞧見他的虛影在百十號山賊之間穿梭,而後便是不絕於耳的慘叫聲。

慘叫聲起,劉萱便不敢看了,急忙撇開了頭去,狀似欣賞這美麗的山景來。

馬車外的冥二笑着道:“姑娘不必擔心,爺雖然憋了幾天的火,但是姑娘在此,他定然是不會讓姑娘瞧見血腥的。”

劉萱聞言嘟了嘟嘴:“雖是不見血,但那模樣也實在看不下去。”

一炷香過後,又是一陣風起,鄧玉回到了馬車之上,他一伸手便放下了車簾,將劉萱的視線阻隔在車廂之內,而後便見他懶散的靠在車廂之上朝外吩咐道:“啓程。”

馬車又開始在山道之上行走起來,劉萱的視線雖被阻隔在車廂之內,但外間的痛嚷聲還是不絕於耳,她有些無奈又有些心疼,鄧玉竟然因爲江小公子的話而惱火至此,心疼他因爲自己而變得不再那般隨心隨性。

他終是因爲自己而被羈絆住了。

此時的鄧玉戴着銀色的面具依靠在車廂之上,劉萱長長嘆息一聲向他靠近了幾分,而後伸手替他取下面上的銀色面具,露出他那張絕代風華的臉來。

鄧玉睜開眼看向她沒有說話,劉萱朝他微微一笑,而後嘟着嘴不滿道:“你都變得不像你了。”

鄧玉微微一愣,而後輕輕皺了眉。

劉萱又道:“你真的快變得不像你了,我認識的鄧玉隨心隨性,肆意灑脫,何曾如現在一般將火氣憋着,撒到別人頭上?我認識的鄧玉,不滿定會說,不悅定會吼,而不是向現今一般默不吭聲的忍着。”

鄧玉聞言眉頭皺的更深了,他看着劉萱神色複雜:“你以爲爺不想麼?你以爲爺這般憋着不惱麼?若是換了旁人,這人爺搶就搶了,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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