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向夏指着往這邊走來的人說:“嫂子你看,是陳家人。”
她同樣不喜歡陳家人,連外公都不願喊,陳盼翠也縱着她,能不回去就回去。
“然後另一邊人有點眼熟,我好像在哪見過。”
“嫂子,我保護你!”林向夏像老鷹保護幼鳥般站在江月面前,張開雙手。
二堂嫂一轉頭看到熟悉的人,彷彿有了主心骨,繼續捏着嗓子說:“我們快走開,他們要找的人是江月,跟我們沒有關係。”
鳳嬸一直站在後面伸長腦袋往前看,想把攪屎棍找出來,當她眼睛都快要瞪出來時,終於讓她把那人揪了出來。
“哎呦,哪個死蠢掐我?”
“我呸,你還有臉說!你剛纔說那些話是什麼意思?”鳳嬸把二堂嫂推到村民的前面,啐了一口,“剛剛那些話就是她說的,你說她安得什麼心,江月對我們那麼好,她竟然敢叫我們不要管江月!”
“我呸!”
二堂嫂感受着臉上的黏糊糊,崩潰地大喊,“啊!鳳嬸你個王八蛋!”她使勁掙扎,卻沒能掙脫鳳嬸扣住她的雙手。
在這段時間裡,陳家人已經來到江月的面前。
陳富寶咧着一口黃牙:“聽說我外甥出事了,你們林家又只有一個兒子,爲了讓你們多個依靠,識趣點就把廠子交給我們,不然……”
這話江月倒是聽明白了,敢情這是先散播謠言,再來明搶廠子,“不好意思,紅薯廠是集體的財產,我一個人說了不算。”
“你以爲我會信你的話嗎?廠子就是你開起來的,又怎麼會跟你沒關係呢?”陳媽搶着回答。
“就是,既然我們是親戚關係,那廠子就是我們陳家的!”陳大花也不甘示弱,她按了按手臂一大片的青紫,恨意重新涌上心頭。
二堂嫂見到自家人來了,彷彿有了主心骨,“媽,快救我!”
“啊!對了,我想起來了,那夥人就是二堂嫂的孃家人!”林向夏電光石火間想起,有些不安地握住江月的手,“嫂子,你說,二堂嫂她爲什麼要這樣幹?”
她們二房跟大房的關係是不好,但好歹是一家人,同一個祖宗!她以爲兩家人就算有矛盾,在遇到大事,都會一致對外,再來解決內部事,可她沒想過大房會在背後刺一刀。
林向夏迷茫了,一貫的認知受到了顛覆。
江月回握她的手,給予她一點安慰。江月對這種事情司空見慣,後世兄弟鬩牆的事情都經常發生,更何況這個年代?
無數人爲了活命、撈好處,拼命舉報自己的親人、老師,就算沒有證據,他們也會捏造謊言,只爲達到自己的目的。
林向夏才稍微平靜一點,重新燃起信念,站在江月面前。
“向夏,你走開一點,別誤傷到你。”江月拍了拍她的後背。
“不行,大哥不在這,我這個當小姑子的就要保護好你。”
江月不再多說什麼,用巧勁推開林向夏,直接對上這一夥人。
“你們兩夥人過來搶廠子,想好怎麼分了嗎?紅薯廠最賺錢,另一個纔剛起步,搞不好還要往裡倒貼錢呢。”江月杏眸帶着笑意,一副爲他們着想,生怕他們虧錢的模樣。
“啊這。”兩個人躊躇了,“你這姑娘還真是懂事。”
陳爸和二堂嫂的爸一想,江月說的話很有道理,他們都窮怕了,如今有個賺錢的機會擺在他們的面前,誰也不肯接手分廠。
一時間,這兩夥人因爲分贓不均而吵了起來。
大隊長小聲問:“江月,他們這是要吵起來了嗎?那我們豈不是……”
“先等等,有人不會讓他們繼續吵的。”
大隊長一頭霧水,江月這話怎麼奇奇怪怪的?
還沒等他想出個所以然來,耳旁又響起一道聲音。
“二弟妹,既然向北出事了,你們家沒個能主事的人,月侄媳你現在懷孕,不宜太過操勞,你現在最重要的事就是把這個遺腹子生出來,這廠子就先交給我們幫你保管。”
“對啊,江月我們是爲了你好,我們是看在大家都是一家人的份上,纔會白白給你幹活,不收你一分錢,要換成旁人,我們纔不會那麼傻哩。”
大隊長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江月說的是人林大伯和林大伯孃,可是,江月又是怎麼知道的呢?
林向夏氣到吐血,腳步一邁,就要站出來跟林大伯一家人對峙。
江月伸手攔住了她,“大伯,大伯孃,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我很高興你們這樣想,只是這要求我真的做不到,紅薯廠是隊裡的集體經濟,不是我一個人說的算。”
林大伯知道江月難搞,但沒想到這麼油鹽不進,軟的不行,那就來硬的,“月侄媳,你確定嗎?要知道我可是有三個兒子。”
旁邊的林大伯孃驕傲地挺起胸膛,她剛進門就生了個帶把的,第二年又生了老二,就連第三胎都是兒子,可把她高興的!
那段時間她在村裡走路都是擡頭挺胸,走路帶風,她最看不起的就是陳盼翠了。
這村裡,誰家不是越生越多,最好是帶把的,生下丫頭就溺死在尿桶裡,就連她都生了四個。而陳盼翠呢?才生了兩個。
現在向北出事,她看陳盼翠怎麼辦!孤兒寡母怎麼在這個吃人的年代活下去!
江月就算是知青又如何?又不能回城,會讀書又如何?現在誰還認學歷?
一想到這,林大伯孃說話更陰陽怪氣,“江月,聽伯孃一句勸,把廠子交給我們,你的三個堂哥好歹能給你撐腰。”
“放你孃的狗屁!”陳盼翠匆匆趕來,她在地裡幹活,一聽說江月出事,丟下鋤頭就往這邊跑,剛好聽到大伯孃這番不要臉至極的話。
“我看你媽生塊叉燒都好過生你!你說你都當人奶奶了,怎麼還這麼不要臉?”陳盼翠妙語連珠,就差單指指着她的鼻子罵了。
別的村民聽到這句彪悍的話,噗嗤笑出聲來,這盼翠真是厲害。
林大伯孃氣到脖子都紅了,因爲她皮膚曬得黑,看不出紅色,只能看到歡骨上下抖動,“陳盼翠,我看在我們是妯娌的份上,才忍了你那麼久,你不要給臉不要臉!”
“我呸!還妯娌!”陳盼翠右腳一邁,左手叉腰,右手指着她,“我前輩子是倒了八輩子媒纔跟你做妯娌。”
江月忙攔住陳盼翠,怕她氣出個好歹來,“媽,這事我來解決。”
“媽相信我。”江月定定看着陳盼翠,眸裡帶了認真。
陳盼翠想了想,“那你要照顧好自己,他們這羣人都是瘋狗。”
“陳盼翠,你這個冚家鏟說誰呢?”
林大伯拉住婆娘,“頭髮長見識少,你給我閉嘴!別耽誤我的正事!”
江月心裡數着數,正事終於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