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看到靜琬恢復了以前的明媚活潑,他總算不用一直擔心,他在靜琬面前笑的次數,比以前所有笑的次數加起來還要多,靜琬就是有這種魅力,可以讓人不知不覺在她面前敞開心扉,毫不設防。
他忽然想起四殿下鳳長歡,每次和靜琬吵架的時候是否也有過他這樣的心緒?
寧靜琬見他一副沉思的模樣,她心裡其實知道,她只是說說而已,江南雁能不能走,不是他自己可以決定的,他身負鳳君寒交代給他的使命。
寧靜琬突然想起一件事,“對了,江南雁,你怎麼還不成親啊?”
江南雁從思緒中回到現實,“成什麼親?”
寧靜琬差點噎死,“你二十好幾了吧,以你的條件,娶到皇室公主也不在話下吧,我一直就覺得奇怪,你該不會是有什麼…什麼…”寧靜琬做出一副難以啓齒的神色。
江南雁杯中的茶正喝到一半,忽然被嗆住,驀然咳嗽不止,優雅的風度頓時全無!
寧靜琬看他咳嗽不停,只好走過去幫他輕拍後背,氣死人不償命,一臉的認真和無辜,“我只是猜的,你沒必要這麼大反應,更何況就算是真的,你們江王府什麼御醫都請得到,說不定連聞名天下的神醫司空家的少主司空逍遙也能請到,總是有希望的,你也別太擔心了,話說最重要的是不要忌病諱醫,這世上多少人…”
江南雁哭笑不得,好不容易緩過氣來,打斷正在滔滔不絕的靜琬:“這話是你一個女孩子能亂說的嗎,靜琬,你到底知道不知道害臊?”
寧靜琬忽然想起和鳳君寒纏綿的那一夜,臉色一紅,她已經不是女孩子了,可能江南雁一直把她當妹妹,口口聲聲叫她女孩子。
江南雁見寧靜琬勝若雪蓮的肌膚揚起了一抹緋紅,才恍然憶起靜琬早已嫁人,是景王妃了,可是他知道,對於景王爺來說,靜琬的錦繡山莊繼承人的價值遠大於靜琬本身的價值。
在江南雁心底深處,靜琬是他的妹妹,也是他喜歡的女子,而不願意稱她爲景王妃。
這真是老天給他開的天大的玩笑,愛着的人居然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妹妹,而且是自己的主子的女人,這也就算了,還奉主子之命圖謀她的家產。
他有的時候不免會想,如果靜琬深愛着景王爺,而景王爺又同樣深愛着靜琬,那靜琬會不會爲了心愛的男人將錦繡山莊拱手相送?
只可惜,這些都只是他的假設,而世間之事,從來就不按照人的假設發展,靜琬會保住屬於寧氏的產業,而景王爺又志在必得,江南雁不知道,未來會怎麼樣?
或許靜琬做得對,今朝有酒今朝醉,人生得意須盡歡,享受當下也是一種難得的灑脫。
寧靜琬見他一直沉默不語,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也懶得管他了,自顧自開始修剪花園裡面冬日的盆栽。
江南雁如同以前的鳳長歡一樣,在一旁欣賞靜琬的安逸恬淡。
★★★
李總管最近是忙得不可開交,腳不沾地,又是四處借貸,又是忙着按照黃老闆的要求採購上好的布匹綢緞,東奔西走,一刻不停,廢寢忘食。
看着庫房裡到處都是囤貨,李總管心滿意足一笑,終於忙完了,下月初一很快就到了,只等着黃老闆來結賬提貨,剩餘的十八萬兩銀子一到賬,他就什麼都不用愁了,也該好好享享清福了,以後要培養大兒子來管理這偌大的家業了!
紀勤,什麼玩意?想跟他鬥,還早十年呢!
終於到了約定交貨的日子,李總管這邊早已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一想到十八萬兩銀子,就心花怒放,吩咐夥計送上名茶,一邊慢慢啜飲,一邊等黃老闆派人前來接貨結賬。
可是左等右等,已經過了約定好的時間,也不見黃老闆的人到來,李總管敏感的神經終於有一絲不祥的預感,這件事可萬萬不能出差錯,他所有的身家都投進去了,還有這些高額利息的借款。
李總管想到此,再也沒心情品茶了,立即派人去萬家坊請黃老闆。
忐忑不安的等了一個時辰,那夥計氣喘吁吁地跑回來,“老闆,不好了,萬家坊裡面那個黃老闆不見了!”
什麼?李總管手中的茶杯應聲落地,摔的粉碎,大驚失色,用力抓住夥計的衣襟,“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那夥計也被李總管眼裡的異色嚇呆了,結結巴巴道:“那個…那個客棧的黃…黃老闆不…不見了!”
李總管不敢置信,“你有沒有好好找過,黃老闆是不是出去會客人了?”李總管如墜冰天雪地,但是還抱着最後一絲希望!
夥計急着分辯道:“我到處都找過了,還問了客棧的掌櫃,他們說黃老闆一行人昨晚半夜退房了,他們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如果到此時李總管還沒明白這就是一個專門針對他的局,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
李總管臉色煞白,這意味着什麼,他比誰都清楚,只覺一陣天旋地轉,差點暈倒,一旁的夥計急忙扶住他,“老闆,老闆!”
李總管穩住心神,強自鎮定道:“去找大公子,讓他叫上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不管花多少錢,也要把那個姓黃的給我揪出來!”
夥計連忙應聲而去,慌慌張張地跑了出去!
李總管面無人色,頹然地躺在了藤花雕椅上,現在徹徹底底的明白了,那個什麼黃老闆和對面的紀勤就是一夥的,人家的目的就是爲了引他上鉤。
之前一直都好好的,黃老闆還專門派人過來督促過採購的具體事宜,叮囑不可誤了黃老闆的行程,所有的事情都進行的非常順利,李總管早已放下對黃老闆的戒心!
可是在交貨的前一天黃老闆跟他玩憑空消失,猶如晴天霹靂,給了他一個措手不及,他心裡明白,對方是爲了一舉讓他無還手之力,沒有任何挽回敗局的機會了,真正地給了他致命一擊!
他孤注一擲,奮力一搏,把所有的希望都投在這筆生意上面,不光把所有的家當都投了進去,還欠了一屁股債,更令人後怕的是,他還把店鋪和府邸抵押給了官府,借了官府的官銀,這些銀子不說本錢,光是利息就是個不小的數目。
而這次被這個黃老闆狠狠地擺了一道,他辛辛苦苦全力籌措出來的錢全買了綾羅綢緞,現在整個名衣坊全是綢緞,本來指望着這些大賺一筆,誰知那個信誓旦旦財大氣粗的黃老闆居然來了個人間蒸發,讓他走入債臺高築的境地!
精心設計地這麼完美的計謀,環環相扣,連他這種老江湖都看不出一絲破綻,被人牽着鼻子走,一步一步走入對方設好的局。
李總管仰天長嘆,他在商海打滾一輩子,什麼時候吃過這麼大的虧?怪只怪他太心急,太急於翻身了,讓人家鑽了空子!
可是,誰有這麼大的能力?那個黃老闆可是預付了兩萬兩銀子的定金,連定金都不要了就消失了,一般人根本就沒這魄力!
現在僅有的一絲希望就是找到黃老闆,要回十八萬兩的貨款!
★★★
上天並沒有再一次眷顧李總管,李公子重金髮動所有小兄弟滿城尋找黃老闆,可是找了好幾天,世上彷彿從來就沒有過黃老闆這個人物一樣,銷聲匿跡,無影無蹤,他們一無所獲,李總管徹底傻眼了!
不等他想出新的辦法,那些債主們不知道從哪裡聽說他被人騙的消息,紛紛找上門來,要債,剛開始的時候還比較客氣和藹,來了好幾次,一文錢也沒有得到,有的就開始放狠話了!
最讓李總管心寒的人,那幾個合夥人也都以各種理由要求撤回他們投在名衣坊上面的銀子。
一時間,名衣坊到處都聚集了要債的人,他四處給人賠笑臉,寬限幾日,心中卻明白,寬限再多天也無濟於事,這一次,只怕是窮途末路!
他府中也聚集了各種各樣要債的人,他夫人也得每天給人陪着笑臉,低聲下氣,昔日風光無限的大總管的夫人今日居然落魄到這個程度,不免也是怨聲載道,埋怨他瞎折騰!
更慘的是大公子,昔日揮金如土的富家公子,現在哪裡還有閒錢去青樓吃花酒?整天也是唉聲嘆氣,整個李府烏煙瘴氣!
李總管現在擁有的所有財產就是這些貨物了,可是這種東西一時哪裡能變成現銀?
要債的人步步緊逼,揚言再不還錢就開始搬他家東西了,幾房小妾也埋怨不已,李總管真是焦頭爛額,這次,被那個姓黃的害得不淺,如果抓住那個姓黃的,非得把他千刀萬剮不可。
氣歸氣,還得想辦法度過這個難關才行,爲今之計,只有想辦法把這些綾羅綢緞趕快賣出去。
可是對面的貴衣坊的價格依然是對摺,想要賣出去,就得趕快賣出去,就得低於對摺,可是那樣賣的越多,虧的就越多,不可能收得回本錢!
李總管氣血上涌,他昔日做錦繡山莊大總管的時候,有誰敢這樣對他?
偏偏這個時候,他的夫人又哭着找過來,說快要被那些逼債的人逼瘋了,讓他趕快想想辦法,還他們之前借給李家的銀子,把他們打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