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君寒輕笑道:“人都說女兒像父親,她長得的確像我,可性情卻像你一樣,從小就不安分,這麼好動,哪像鴻兒從小就深沉穩重?”
寧靜琬忍俊不禁,“這麼不安分的小丫頭,你還這麼喜歡她?”他政務繁忙,難有閒暇,好不容易有空了,抱曦兒的時間比鴻兒的時間還要多!
鳳君寒溫柔笑道:“只要是你生的,怎麼樣的我都喜歡!”
寧靜琬還沒來得及笑出聲,就聽到了嬤嬤的稟報聲,“啓稟皇上,娘娘,小公主和小皇子餓了!”
沒等鳳君寒說話,寧靜琬就起身道:“把他們抱進來!”
兩位嬤嬤一人抱着一個孩子,後面跟着數位宮女,寧靜琬接過鴻兒,鳳君寒勾脣一笑,動作輕柔地接過了曦兒,寧靜琬看着兩個小傢伙嗷嗷待哺的樣子,十分心疼,自己一直和他們的父皇說話,都忘記他們了。
寧靜琬揮手屏退了宮人,解開衣襟,兩個小傢伙一嗅到母后熟悉的氣息,立即張開紛嫩紅潤的小嘴開始吸吮起來!
鳳君寒熟練地抱着曦兒,含笑看着她吃得歡快的樣子,滿目溫柔,寧靜琬揶揄他:“真看不出你還會帶孩子?”
他故作嘆息道:“誰叫我娶了個什麼都會做,就是不會照顧人的娘子?所以也只好學着自己帶孩子了!”
寧靜琬撲哧一笑,不一會的功夫,兩個小傢伙都吃飽了,曦兒又開始鬧騰,鴻兒只是安靜地躺着,一雙烏黑的大眼睛一會看看父皇,一會又看看母后,充滿好奇!
看着他們吹彈可破的紛嫩小臉,寧靜琬衝他們微笑,說實話,她確實不怎麼會帶孩子,遠不如他細心,尤其是曦兒,在她手上經常哭鬧,一到了他的手上,便是不哭不鬧。
此刻曦兒正努力地伸出小手,在父皇臉上抓來抓去,惹得寧靜琬偷笑不已,原來別人眼中君臨天下至高無上的帝王,此刻也不過是剛有了一雙兒女的尋常父親,他對他們有着濃濃慈愛和淡淡溫柔!
兩個小傢伙才一個多月,鬧了一會功夫就累了,又睡着了,寧靜琬凝視着他們恬靜美好的睡顏,修長如玉的手指輕撫他們的小臉,輕輕親吻他們,只有她知道,這一雙兒女的到來爲她帶來了多大的驚喜和幸福!
寧靜琬讓兩個孩子睡在她和鳳君寒中間,引來鳳君寒的不滿,“琬兒!”
寧靜琬忍俊不禁,嗔道:“多大的人了,還和孩子置氣?”
他小心翼翼地越過兩個小傢伙,輕輕將寧靜琬擁在懷裡,“孩子重要,琬兒更重要!”
寧靜琬心底越發甜蜜,想起錦繡山莊,這個時候,漫山遍野的丹楓如火,點燃整個天際,繽紛多彩,是她最喜歡的時節之一,低聲道:“等孩子大一點,我們去錦繡山莊一趟好不好?”
鳳君寒自然知道琬兒在想什麼,柔聲道:“好,不過要答應我,在把身體徹底養好之前,不許過問外事,也不許再接見任何不相關的人!”
★★★
江王府。
江心月坐在昔日豪華閨閣裡,看着銅鏡中依舊是國色天香的容顏,裡面卻透着一絲掩飾不住的失落和憔悴!
今日又見到了他,玉冠束髮,皇袍襲身,頎長偉岸,風華絕代!
他對靜琬的寵溺和對自己的冷漠不斷迴盪在眼前,雖說自己現在已爲人妻,爲人母,可心中還是無端泛起酸澀。
靜琬嫁給了天底下最有權勢的男人,還有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承諾,是最幸福的女子,而她呢,以尊貴的身份嫁入雲氏,沒過幾年,丈夫還不是納了好幾房妾室?她也從來沒有想過成爲哪個男子的唯一,那是不可能的,連想都不要想。
自幼生在豪門,長大之後嫁入豪門,所見所聞都是滿目錦繡,什麼事都有母親爲她打理一切,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天會這樣塌下來!
一滴清淚,不知不覺從眼角滑落,落到玉手上面!
江王妃在一旁看着容顏憔悴的女兒,心疼不已,心月的乳母李嬤嬤已經和她說了事情的原委,心月嫁出去四年,如今突然回京,還沒有來得及回孃家,就去了宮中,可見事情有多緊急,現在回了江王府,母女重逢,還沒有來得及喜悅,就要面臨這樣的災難!
“娘…”,江心月終於忍不住哭出聲,江心月看着女兒失去光彩的容顏,此時督查心月的夫家的欽差大臣,偏偏就是雁兒,原本就是一家人內部的事情,什麼都好說,可心月說哥哥不肯放過雲氏,無論她怎麼求情都不鬆口!
當初把心月嫁去江南,當然是覺得京城除了皇子們,沒人配得上高貴的心月,只好目光放在京城之外,與早有意與江王府聯姻的江南豪族雲氏結爲兒女親家,可哪裡料到會有今日之禍?
李嬤嬤在一旁,也憂心不已,郡主是她看着長大的,她早把郡主當做自己的女兒來看,可又無計可施,郡主去了宮中一趟,沒有得到任何好消息,反而比去宮中之前更爲黯然神傷!
李嬤嬤聽見外面到來的聲音,喜道:“王妃,夫人,王爺來了!”
江心月一見父王到來,彷彿看見了救星,泫然欲泣,“父王,你可一定要救救女兒啊!”長途跋涉,事態緊急,並不是回京遊玩的,而是有正事要辦,此次她並未將兒子帶在身邊,等風聲過去了,再帶兒子回京省親不遲!
江王爺是朝堂上面的人物,見心月突然回京,自然知道發生何事了,嘆息一聲,“你進宮見過靜琬了!”
江心月想起宮中的那一幕,黯然點點頭,江王爺看在眼裡,心下了然。
江王妃見江王爺不表態,急道:“王爺,你總歸是靜琬的父王,爲今之計,只能您進宮去見靜琬,求得靜琬在皇上面前美言幾句,放過雲氏!”
江王爺並不樂觀,朝堂上面的事有那麼簡單就好了,只道:“婦道人家懂什麼?”
江王妃想不到王爺竟然是這樣一種態度,如今火燒眉毛了,這麼近的廟都不知道燒支高香,也太不可理喻了,她顧不了大家風儀,當即不冷不熱道:“妾身是婦道人家,自然不懂什麼,可妾身還知道心月是我們的女兒,當初心月嫁去雲氏也是王爺同意的,雲氏就是我們的姻親,雲氏有難,我們自然不能坐視不理,心月雖然不是王爺最寶貝的女兒,可是妾身最寶貝的女兒,王爺不管,妾身不能不管!”
江王爺想不到這個時候江王妃還會和他置氣,沉聲道:“你可知道這個案子是由皇上親自過問的,誰有那麼大膽子敢徇私?雁兒會不知道那是他妹妹的夫家?”
江王妃臉色一變,依然不陰不陽道:“那又怎麼樣?王爺可別忘了,你的寶貝靜琬現在可是皇上心尖上的人,皇上爲了她,天上的月亮也能摘下來,只要她肯開口,雲氏的事也就是一句話的事,何必這樣爲難我們?如今心月去宮裡求她,她不但不答應,還冷嘲熱諷,說不定還等着看心月的笑話呢,是啊,今日不同往昔,她是皇后娘娘,我們自然都要看她臉色…”
“住口!”江王爺一拍桌案,一聲怒吼,嚇得江王妃立即噤聲,再不敢陰陽怪氣地說話,江心月也被父王的盛怒嚇到了,怔怔地看着父王,不知道該說什麼!
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後,良久,江王爺看着江王妃,緩緩道:“你捫心自問,這些年靜琬給江家添了多少榮耀?沒有靜琬,你這個嫡母在京城會有今日這樣如日中天的地位?你不要忘了,若不是靜琬,雁兒現在能不能活着都是個問題,更不要說什麼官復原職?需要靜琬的時候,覺得她爲你們做什麼都是理所當然,天經地義,不需要的時候,背地裡明嘲暗諷從來沒有斷過,你們把靜琬當成什麼了,可以任由你們呼來喝去?”
江王妃睜大眼睛,不敢置信,手指都開始微微顫抖起來,忽然覺得有些寒冷,江王爺看在眼裡,淡淡道:“做人不要太貪心,你們以前一直把靜琬當傻子,還覺得她能爲你們做事是天大的榮耀,本王看你們真是過得太閒適了,導致忘乎所以了,靜琬比你們想象的聰明得多,你們對她的態度她心知肚明,她爲江家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看在雁兒的面子上,你不要真以爲江家在她面前有多大面子,靜琬從來就沒有承認過自己是江家的人,你忘了立後詔書上面寫的皇后姓氏是什麼嗎?那是寧氏,不是江氏!”
若不是江王妃不知死活,若不是盛怒之下,江王爺也不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靜琬不肯承認江姓,也是他心中的痛!
江王妃見王爺是真怒了,嚇得不敢再說話,她和王爺相敬如賓這麼多年,除了那次王爺爲了靜琬的娘打過她之後,從來都沒有紅過臉,如今竟然連這樣一番話都說出來。
江王妃暗自懊悔,看到寶貝女兒疲憊傷心的臉龐,她實在是關心則亂,所以心急之下,口不擇言,失去了平常的冷靜,忘了君臣有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