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支着下頜盯着驟然亮起來的電腦屏幕，另一隻手輕輕地敲着桌面。
“既然都打算不合作了，他們還過來幹什麼？”
“這個我也不清楚，林董出差了，今早的飛機，我暫時也聯繫不上他。”
張珂站在一旁一臉爲難的模樣，我支着下巴淡淡地點了點頭。
“人來了通知我一聲。”
把張珂打發出去，我便也沒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既然高慕寒不願意與恆裕合作，對方來了也沒有什麼意義，最後還是要幾句好話打發走。
不過恆裕來得很快，我盯着電腦上的模糊人影看了十多分鐘，張珂便過來告訴我恆裕的程總來了。
恆裕這次過來的人是恆裕董事長程皖的弟弟程楠，算是恆裕的二把手。
張珂把人帶進來，我立即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順便讓張珂準備兩杯咖啡過來。
程楠已經年過四十，整個人給別人的感覺很友善，其實卻是極其有心計。
“程總請坐，不知道您今天過來是爲了什麼事？”
“呵呵，藍總心裡清楚何必假裝不知呢？”
我微微擰緊了眉頭，疑惑地看了眼程楠，淡淡地輕笑起來。
接觸過程楠的都說這男人性子直，今日見了，果然那些評價也不全是假的。
我揉了揉太陽穴，環着手臂靠在椅背上。
“程總這話說得就有意思了，當初說不合作的是你們，現在是打算過來推卸責任？”
程楠兩條長腿疊着，神色莫名地看着我。
沉默良久，他猶疑地開口。
“你當真不知道？”
“我該知道什麼？今天你代表恆裕過來，難道不是爲了合作的事情？”
“看來你果然不清楚。”
我奇異地看着程楠，滿腦袋都是問號。
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程楠過來不是爲了談合作的事情？
“高總已經發話了，我們自不會死纏着和你們合作，今天過來是爲了另一件事。”
我靠在椅背上沒有出聲，一臉平靜地看着程楠。
“進來吧。”
程楠忽然衝着辦公室玻璃門那邊喊了一聲，我疑惑地看了過去。
不一會兒，辦公室的門忽然被打開。
我擡眸看了過去，看清門口站着的人時，我的臉色倏地冷了下來。
張愛民一臉頹喪地走了進來，垂着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麼。
“藍總，聽說這小子之前對你不尊重，我現在帶他過來和你道歉。”
程楠一副和事佬的模樣，端坐在沙發上，擡手衝着張愛民招了招手。
我抿着脣沒有說話，心底泛出冷笑。
“看來張總在貴公司還幹得好好的啊。”
話落，我清楚地察覺到張愛民身上散發出來的怒氣，淡淡地彎了彎脣角。
“張經理是我們恆裕的優秀員工，只是犯了錯而已，不至於被開除，今天我把他帶過來就是給藍總道歉，還希望您能原諒他。”
“程總，能和我說說爲什麼要過來找我道歉嗎？”
事情已經過了幾周了，程楠纔想起讓張愛民過來的道歉，總有些不符合邏輯。
要是真想把事情解決，不是應該事發的時候就過來道歉嗎？
程楠狐狸似地眨了眨眼睛，慢悠悠地笑了起來。
“其實是我們不知道這小子惹到了藍總，不然早就上門道歉了，還希望藍總能大人大量原諒這小子。”
一整句話都沒有一個重點，這是完全把我當傻子糊弄？
我輕笑起來，看着程楠的眼睛裡卻是沒有什麼笑意。
“程總就別在這裡繞彎子了，直接把目的攤開說明不好嗎？實話告訴您，我和你們張經理的事情不是一句抱歉就能解決的，您還是不要費心思了。”
我垂着眼皮看着指甲，彎着脣角等着程楠開口。
空氣裡有一瞬間的寂靜，我隱約可以聽見低沉的呼吸聲。
我暗暗地勾了勾脣，微擡起眼皮掃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張愛民。
張愛民也正看着我，那雙眼睛裡充斥着屈辱憤怒各種情緒，反正肯定不是好眼神。
“既然藍總這麼痛快，我也就直說了，今天一是爲了給您道歉，而二就是讓我們兩家公司繼續合作。”
“之前林董應該已經拒絕和你們合作了吧，其實也不是我們林董不想合作，實在是我們的合作對象不想和你們合作，這件事情我也沒有辦法。”
我輕輕地吹了下指甲，垂着眼皮看着手背。
“程總，和這女人費什麼話，我們恆裕還缺合作對象！”
“閉嘴！”
程楠一嗓子落下，那邊氣勢洶洶的張愛民頓時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蔫了。
我面無表情地翻來覆去地看着手，沒有理會。
“藍總，我相信這件事情要是您出面，肯定很容易解決。”
“程總可不要開這種玩笑，我只是一個小小的經理而已，實在沒辦法替林董做決定，更沒有權利替合作對象做決定。”
話音落下，我淡淡地擡眸看向程楠。
程楠緊蹙着眉頭，那雙精明的眸子像是要把我全身上下看透一般。
我也沒有閃躲，兀自輕輕地吹着指甲。
“聽聞藍總和高總的關係很好？”
“怎麼，是張經理和你說什麼了吧？不知道張經理有沒有好好說清楚自己當初幹了什麼？”
程楠一副老謀深算的模樣看得我心煩，說起話來也沒了耐心。
這老傢伙說話半天說不到正點，我實在沒心思和他在這玩兒文字遊戲。
“呵呵，藍總誤會了，我只是隨口問問。”
“這樣啊，既然這樣，程總還有什麼事嗎？”
“你還真以爲自己是什麼東西，坐在你面前的是程總!”
張愛民就像是聒噪的知了一般，發出來的聲音讓我格外得厭惡。
“張經理，我得和你說明白，程總是你們恆裕的總經理，不是我們公司的。”
“呵呵，藍總說得是，張愛民把你的嘴閉上！”
程楠的面上仍舊笑着，可是那雙眼睛裡卻是沒有什麼笑意。
我只是淡淡地掃了一眼，便覺得他這樣的男人極其危險，因爲他很難讓人看透。
“打擾藍總了，關於我們合作的事情還希望你好好考慮。”
“自然，如果高總同意的話。”
程楠輕笑了一下，拍着沒有灰塵的西褲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