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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玉,你變了。”北炎月斂下那好看的大眼,望着自己的裙角,悶悶不樂的說道。
南宮冰玉對於北炎月的不開心,也只是莞爾,“殿下想多了,我只是有所感嘆罷了。”
“是嗎?可是聽你的語氣裡,有着頗多的無奈與厭惡。”
“也許吧。只是,在一個陌生的國度裡,一個原本與我沒有任何關係的王宮,可是這個王宮的深處,卻有着一處青竹園,與我在靖州城南宮府上的居住是一模一樣的。北冰國原本就是一個寒流地方,卻能弄出如此一大片的翠竹出來,想必平時也定會有人細心照料,若不然,又怎麼會如此生機?”南宮冰玉瞄了一眼前方的暢音閣,輕語繼道:“這一切,都是他弄的嗎?”
她口中的他,自然指的就是——景琛。
北炎月並不笨,也聽出了她的玄外之音,點了點頭,“嗯。是那一次在山中與你邂逅之後,他便去了一趟靖州城,原本他去那裡要做什麼,我是不知道的。後來才知道,他去昔日的南宮府。”
南宮冰玉心中一動,自從自己中毒後,便沒有再回過一次靖州城了,而原來的南宮府自然也會成爲廢墟無人居住的地方,一想到那個地方,心中居然會有一種難過的情緒,畢竟那裡也是自己居住多年的地方,有着快樂的回憶。
人,都會有一個壞習慣——念舊。
之所以是壞習慣,是因爲不管好的壞的,都喜歡念念不忘。
正因爲如此,纔會有許多的人無法放下該放下的事與情,而死死的偏執於那早已逝去的情份。
人,活得一生很短,只有短短數十載。
但是,在這短短數十載中,卻要體會世間的七情六慾,更多的是,陷入其中,無法自拔。
別說是他人,自己也是如此。
南宮冰玉臉上帶着微微的笑意,和北炎月並肩的走着,一路上,兩人不再言語,各懷心思的往暢音閣走去。
未到暢音閣,便遠遠的聽到叮叮咚咚的琴音,一起進了暢音閣,發現裡面的人早已落座。
見她們到來,琴音立即嘎止。
南宮冰玉和北炎月進去後,齊齊給女王陛下行禮。
見過女王陛下之後,女王陛下客氣的給她們安排了座位。
南宮冰玉便在女官的帶領下,往那個位置走去。
坐下後,身邊侍女們端上熱茶,三人各懷心事,低頭品茶,看着茶碗中熱氣嫋嫋,一時都無言。
女王陛下身份最尊,自然坐在客廳正中的主位。
主位下方,便是北炎月和景琛。
而南宮冰玉的對面,卻是一個熟悉的小姑娘——晴雨。
南宮冰玉進門的時候是有些吃驚的,她有些不能理解爲什麼晴雨會在這裡,雖然知道晴雨是相國大人的女兒,但是這個場面她的出現,是有些讓人想不明白。
女王陛下偏頭打量了坐在身旁的南宮冰玉半晌,忽然笑道:“晴雨是個非常聰明的姑娘,擅長彈琴,今天南宮姑娘初初到王宮做客,孤便讓晴雨姑娘來給南宮姑娘彈琴,以美妙的琴音來歡迎你的到來。”
南宮冰玉朝女王陛下頷首道:“謝謝女王陛下厚愛!民女感激陛下的關愛。只是,剛彈的曲子真好聽,不知曲名是什麼?“
晴雨放了手中的茶杯,不卑不亢向她答道:“曲名離魂。”
“離魂?”
北炎月在旁插嘴重複,仿彿咀嚼了這個名字一番,點頭道:“曲好,名字也好。”
“殿下誇獎了。”
“可以再彈一次嗎?”
晴雨未答,景琛則是放下手中的茶,關切地問:“王姐用了晚膳沒有?知道王姐歸來,我特地吩咐了廚子們準備靖州城有名的點心。上次王姐吃了一塊,不是一直說還想嚐嚐嗎?”
景琛的話話雖然是對着北炎月說的,但是那如墜星石般的墨眼卻是有意無意的掠過南宮冰玉。
舉掌在半空中擊了兩下,喚了一名侍女上來,吩咐道:“快去,將準備好的點心都端上來,還有我帶回來的酒,也送一壺上來。“
不一會,點心和美酒都送了了過來。點心確實是出自靖州城的大廚之手,熱氣騰騰,上面雕着各色靈巧討喜的小花,每一小碟裡玲瓏地擺着五個,每個頂上點綴着不同的頭色,表示裡面的餡也是不同的。
景琛摒退侍女們,親自爲女王陛下倒了一杯酒,遞到她面前,“母王,您嚐嚐。”
“好,王兒有心了!”
女王陛下歡喜的接下那杯玉,看着那杯裡的深紅色的酒,啓口微微抿了一口,那醇香的酒香,在自己的嘴裡慢慢的化開,讓人到異常的香甜。
而南宮冰玉在侍女給自己倒上了一杯酒後,竟然兀自呆愣,酒未堂,但是她卻聞到了那酒是什麼。
這酒,竟是她喜歡喝的乾紅。
乾紅,在現代而言,叫葡萄酒。
南宮冰玉看着酒發呆,可旁邊的人可未必真的在發呆,紛紛都在注意着身爲今晚主角的她。
北炎月瞅景琛一眼,發現他目光只是在看不出表情的冰玉稍停,便轉向晴雨,向晴雨招呼道,“晴雨,你也嚐嚐。這酒要找起來,可是非常的艱難。”
晴雨羞澀的點了點頭,心慌意亂之下,乖乖仰頭喝了侍女送上的酒,又用了兩件點心,不再作聲,臉色平靜。
“冰玉,你也嚐嚐吧。”
景琛這纔看向南宮冰玉。
南宮冰玉手邊的桌子上也有三四個小碟。她低頭看了看,搖頭道:“紅酒的喝法,沒有冰塊的話,我喝不下的。你會不知道嗎?”
最後一句話的反問,完全問的就是景琛肯定知道的。青竹園都能爲她而建,那麼她曾在靖州城的一切,肯定也是逃不了他的瞭解。
“我當然知道。”
景琛不慌不忙道:“你沒看見你桌面上有着一個白色的陶器嗎?裡面裝的都是今天下午才送回來的冰塊。我讓宮裡的大廚都給你弄成了一小塊一小塊的。”
南宮冰玉伸手掀開了那陶器的蓋子,發現裡面的冰塊真的是早已弄成了四四方方的小冰塊了,一個個晶瑩剔透,拿起筷子,夾起冰塊,往酒杯裡放了兩塊,便放下筷子。伸手拿起酒杯,輕輕的搖晃起來,待感覺差不多的時候,才試探着放了一點進嘴裡,當酒的味道傳來了味覺之中,讓南宮冰玉眼睛一亮:“這酒比以前的味道更爲醇香,不知道這酒是多少年份的?”
景琛瞥女王陛下一眼,這才輕描淡寫道:“具體的年份我還真的不清楚,只是花費千金向一個制酒的老伯讓他給了我五瓶。我自己留着一瓶,也給王姐留了一瓶,其餘的都給母王了,若是你喜歡,我可以將我那一瓶送給你的。”
有着回憶味道的酒,還有熟悉的點心,竟讓她覺得出奇可口,南宮冰玉嚐了一點,竟似乎被勾起了食慾,碟中的點心每個只有指頭大,經看不經吃,她一口氣便將五個都斯文地吃進肚子,還意猶未盡般,向手邊桌上的點心瞅去。
北炎月好笑的看着她的舉動,像是一個未吃飽的孩子似的,笑道:“早知道你喜歡,該叫廚子多做一點預備着。王弟,下邊可備着有了?”
景琛點了點頭,趕緊吩咐侍女再給南宮冰玉上些點心,吩咐完後將視線朝正中的女王陛下一掃,殷勤地問:“母王,這些點心,您吃着可合意?”
女王陛下笑了,之前她也試吃了一兩個,但是口味上畢竟有較大的區別,有些不太習慣,“很不錯。南宮姑娘,孤還有些政務要處理,不能久陪了,月兒,這裡就交給你了。”
北炎月臉色淡淡地,笑了笑:“是,母王,恭送母王。”
女王陛下未等到宴散便先行離去了,看樣子是想將這時間交給在場的幾位年輕人啊。
南宮冰玉對於女王陛下的離去,毫不在意,反而是臉色平靜的欲伸手去取桌上的酒壺。
身邊的侍女欲幫她斟,已晚了一步。
晴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執了酒壺,款款爲她倒了一杯灑,忽然露出一個親切到極點的微笑,柔聲道:“今晚的小雪已止,眼看月亮也要出來了。不如開了暢音閣的門窗,讓月光慢慢透進來,大夥可以一邊喝酒,一邊聽晴雨彈琴,既解悶,又雅緻。可好?”
“晴雨,你這個主意挺不錯的嘛,聽着這打算就舒服呢。”北炎月點頭,喚人來開了客廳的門窗。
南宮冰玉則是未可置否,但卻也不開口反駁。仍是靜靜的吃着面前的點心,不知道是不是餓了幾頓了,突然遇上了喜歡吃的點心,胃口竟意外的好。
冬天日短,從進屋不過半個時辰,夜已經是完全暗下來了,暈黃月光,流水般泄進廳中。
侍女們肅靜無聲地擡了放琴的几案進來,不一會,一把看似價值不菲的古琴端端正正擺在案上。
晴雨如往常般焚香,淨手,臉上已經多了一分莊重秀色。
坐在琴前,屏息閉目,將指尖輕輕觸着弦,勾了一勾。
一個極低的顫音,仿彿哽咽着在弦上吐了出來。
北炎月聽在耳裡,嘆一聲:“好琴。也難怪你願花費萬金購得此琴。”看向景琛,又讚歎道:“也只有這等好琴,才配得上晴雨的彈奏。”
景琛只是回給北炎月一個淺笑,並不作聲,只用溫柔的目光仍是看着那個安靜的不語的南宮冰玉,目光緊緊的跟隨着她的舉動。
晴雨試了一下音,覺得心已經靜下來,對於剛剛殿下的調侃也壓了下去,擡頭問:“不知道殿下想聽什麼曲子?”
“點曲這樣的大事,要交給熟悉琴者的人才行。”
北炎月日光落到南宮冰玉臉上,笑道:“冰玉,要不你來點一首?”
“我?”南宮冰玉有些錯愕,“我可不懂啊,說到琴,我真不擅長,要說陶笛,我還都稍懂一點,要不景琛你來點吧。”
景琛想了想,問:“那就來一曲春吧,如何?”
晴雨點點頭,潛心閉目,養了一會神,再睜開眼時,眸中已多了一種不容忽視的自信和神采。
輕輕按住琴絃,再熟練地一挑指。
與剛纔試音時截然不同的輕快琴音,頑皮地跳進耳膜。
生機,頓時盎然。
琴聲到處,雖是冬日,卻已經少了冬日的陰寒。仿彿時光一下子去得急了,讓人驟然想起,冬去後,便是春。微急的促調,一點也不讓人感覺煩躁。春雨連綿,屋檐下一滴滴淌着,溫柔而又活潑。旋律漸漸越奏越快,到了高昂處,明媚的春光,鋪天蓋地而來。沒有一絲雜質,沒有一絲沉重。一切都是歡快的。
讓人感覺,像是有隻鳥兒正自由嗚叫着穿梭林間,新嫩色的小草從冰雪剛剛融化的泥土裡鑽出來,老樹舒展身段,準備換上新的綠衣。
突然安靜了,冬的小獸從洞穴裡悄悄探頭,不一會,已縱了出來,親近林中第一朵害羞的花蕾。一幕幕春色,在琴聲中毫無保留地展開,就連空氣也仿彿充滿了泥上芬芳的氣味。
廳中人聽得如癡如醉,想像三月春光撩人心醉。
琴聲漸低,似一日已盡。
雀鳥鑽回巢中,小獸玩得累了,自去尋清澈的水源休息。嫩草仿彿經此一日,又高
了不少,老樹從容挺立,含笑看顧已在它枝葉內蜷縮睡着的小松鼠。
餘音繞樑,久久個絕。
過了許久,南宮冰玉才驚醒了似的,由衷讚道:“天下竟有這樣的琴聲。景琛,看來,你有日後有晴雨姑娘相伴,想必耳福真比我好了不知多少倍。“
晴雨受了誇獎,並無得意之色,笑答道:“如今晴雨暫住在王宮。冰玉姐姐若要聽琴,
隨時喚我就好。”
南宮冰玉一愣,她居然也住在王宮?
狐疑的眼神看了一眼北炎月和景琛,裝出一副貌似甚歡的樣子,點頭笑道:“那最好了,你先歇歇吧,彈琴可是一件很費心神的事呢。”
“謝謝冰玉姐姐的體諒,晴雨並不礙事的。”
“還是免了吧,不要讓你太勞累了。”南宮冰玉笑笑,對於這般的討好她,也不知道是因爲何事呢。有時多一事還不如少一事,就這麼靜靜的吃着點心,看着窗外的雪景,已經一番風景了。
突然,坐下來的晴雨喘息漸重,肩膀搖晃幾下,竟向後軟倒。
南宮冰玉只是挑眉,而景琛則是緊張地猛然從椅上跳起,剛好將差點倒在地上的晴雨接在懷裡,色變道:“晴雨!晴雨!”
“怎麼了?”北炎月也是一驚,起了身走過來探視。
景琛卻無暇答她,抓了晴雨纖細得可以看見骨頭的手,在腕上靜靜探了一會,將她打橫抱在臂彎中,繞過迴廊,小心安放在寢室的牀上,纔對隨後來的北炎月和南宮冰玉沉聲道:“脈息有點亂。可是是她歸國時一路顛簸,而且沒有好好休息,纔會累大概累着了。”
南宮冰玉愣了一下,道:“那今晚就不該讓她彈琴的。”
出乎意料,景琛的臉上竟意外的出現了不忍,轉而言它:“煎幾服藥喝了,再好好休息幾天,就會沒事的。”
說完,他就着房中書桌上的筆墨,親自寫了一副藥方,交代侍女們立即拿下去準備。
忙了一會,又唯恐外面的腳步聲驚擾晴雨,體貼地親自爲她放下牀前垂幔。回頭時,看見北炎月站在身後,默然不語。
景琛這纔將心思轉回到她們身上,柔聲道:“王姐怎麼了?咦,冰玉呢?”
北炎月原本以爲王弟是真的一心想與南宮冰玉在一起的,可是沒想到,晴雨突然暈倒,而王弟的表現卻又是如此的緊張與內疚,若是他和晴雨之間沒有任何關係自己真的是不相信。
“冰玉已經先行回去了。王弟,你老實和我說,你和晴雨怎麼了?”
景琛一臉無奈,卻又強笑道:“我和晴雨沒什麼關係的。王姐你想太多了。”
“王弟……”
“王姐,別擔心我,我會處理好的。”景琛低聲道:“王姐剛回來,也該清清靜靜的,好好休息一夜。”眸子不動聲色地一轉,瞥了垂幔深處,牀上嬌弱的身影一眼。
既然他不願詳談,那自己也不好再繼續詢問下去。
於是低聲道:“那你明日記得去青竹園見見南宮冰玉,依我看,她對你的態度還是毫無改變。而你今晚的舉動,也有可能會給她造成一個誤解。”
“好,我知道了。”
“那,我走了。”
“王姐,我送你回去吧。”
北炎月真是對這個王弟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心中氣苦,礙着身份,又不能顯露絲毫,搖頭道:“還是不必了,你還是在這裡照顧晴雨吧,畢竟表面上,她仍是你指婚的妻子。”
這話說得生硬,景琛怎會聽不出來,身形一僵,銳利精明的眸子直視北炎月。
北炎月被他定定一看,反而心生不安。
她將南宮冰玉看得極重,也知道,南宮冰玉的存在對於北冰國而言,是一個什麼樣的存是,正因爲明白,所以更想自己的王弟心中可以爲南宮冰玉而付出。
見景琛變了臉色,她趕緊隱藏剛纔不慎流露的不滿,換了另一種語氣,囑咐道:“一路回去,誰不瞧在眼裡?你雖與我是姐弟,但是傳到冰玉耳朵裡,那可是不太好了,畢竟她那麼聰明……”
景琛則是溫柔地笑起來:“王姐多慮了。我們是姐弟,永遠都不可能是外人。送到王宮怕人知道,那就讓王弟送您到大門,總不能這也不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