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
經過神經和肉體的雙重打擊,這次夜靈一直昏睡了兩天兩夜,才漸漸轉醒。只是舒醒後卻一直躲在角落裡,任誰呼喚都不肯多說一句,抱着雙膝不停的顫抖。似乎遇到了什麼驚懼的事。
蒼拿着衣袍要去爲她披上,卻惹的夜靈一個勁的向後躲,像一隻受了驚嚇的小貓。甚至不吃不喝,連打坐修煉都不肯。
蹲在一旁,蒼以儘量溫和的語氣問道:“夜靈,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夜靈只是一個勁的搖頭,被壓抑着的抽泣聽着令人無比憐憫。只是無論蒼如何詢問安慰,夜靈都不肯讓任何人靠近自己。
蒼與妖月對視一眼,連一直對夜靈頗有一件的妖月都露出了些無奈神色。
翌日清晨,一股悠然磅礴的氣息瀰漫整座山洞,蒼從修煉中舒醒,伸了一個懶腰,體內隱隱有磐磐之聲。修爲徹底穩定在地靈中期,隱約間已經踏入了圓滿器的門檻。體內殘留的藥力也在消耗大半之後,修復了所有的傷勢。
突然,一道黑影抓起了身邊的黑袍,閃身衝出了石洞。蒼定眼望去,正是幾日不說話的夜靈。此刻像受驚的兔子,身法飄搖,步履浮誇。
“妖月姐!攔下她!”
蒼沉聲喝道。那種不容置疑的威嚴幾乎油然而發,卻沒有絲毫做作。剛剛走進洞口的妖月爲之一愣,也忍不住想去服從。
兩柄漆黑如墨的匕首架在了夜靈脖子上,一滴鮮血緩緩滴落。鋒銳的刀鋒將罩在夜靈頭上的罩帽割裂,露出了一張淚眼婆娑的小臉,似乎還帶着些許決然。
忍不住咳嗽了一聲,大概瞭解了夜靈爲何如此這般,蒼唯恐妖月再說一些過分的言語刺激她。隨後,大手一揮,一陣勁風將夜靈拉至跟前。
粗獷的大手摸着夜靈的腦袋,夜靈躲躲閃閃,似乎不敢靠近蒼。奈何面對蒼難以抗拒的霸道與精神威壓,夜靈只能老老實實的縮在蒼身側,任由他將黑袍披在自己身上。
妖月見此一幕,頗有些震驚,不由打量起蒼的實力。已經將夜靈的事置之不理。看着實力不過地靈中期的蒼,卻有着令自己都略微膽寒的威迫,便對他的興趣更加濃厚了。
“夜靈,你可真正的瞭解黑水玄蛇?”
蒼直白的問道,語氣堅定不容置疑,卻又有着令人說不出的心安。
在霸道與溫柔的雙重安撫下,夜靈漸漸恢復了正常,開始理清頭緒,跟上了蒼的思路。
片刻後,夜靈緩緩道:“黑水之南,有玄蛇,食麈。巨蛇,身長百丈,可飛天,可入海。性yin亂,好人類俊男美女。萬年初生,萬年成熟。可化爲人形,與人類交配。”
蒼聽罷,又問:“那你可還知其他事情?”
夜靈咬着嘴脣,似下了很大決心,才說:“擄掠人類女子,交配後誕下後代,人類女子大多竭力而死。雌蛇掠人類男子,交配後當做食物吃掉!是上古幾大兇獸之一。”
“呵呵...那你看妖月姐身負何種血脈啊?”蒼笑嘻嘻指着妖月問道。
卻見到妖月斜撇着他,慍怒瞪了他一眼,低喝道:“不用猜,我有羽蛇的血脈!”
看到夜靈露出疑惑的表情,蒼幫她理了下黑袍,笑着說:“你們身負魔獸的血脈,正是上天賜予你們不同於普通人類的一項標誌,既有人類的思維和天賦,又兼顧魔獸的技能和特質。不然你以爲你們的祖先是因何能在這弱肉強食的世界做到立足世界之巔的?僅憑几個強大的先祖嗎?”
一通蒼自認爲的胡侃一通,卻將妖月和夜靈的注意力齊齊吸引過來,兩人眼巴巴盯着他,期待他的演講。
蒼忍不住暗罵道:“我擦,自信過頭了,這下要砸生意了!”
只是我們的公認的厚臉皮是不會如此認輸的,將從各處得來和自己分析的語言組織了一遍。
“羽蛇,十分強大,更是唯一具有出生便遨遊天空能力的蛇類,但它卻沒有入圍靈獸、神獸之列。黑水玄蛇,雖然yin亂不堪,卻位列上古幾大兇獸之一。這難道僅僅是因爲惡名?我看恐怕更多的是自身的實力吧?”
聽到蒼貶低羽蛇,妖月不由冷哼一聲,便要發作。蒼報以歉意的笑容,壓了壓手,示意不要着急。
清了清嗓子,蒼又說:“黑水玄蛇,兇名赫赫,人人懼怕,卻仍然存在了千百萬年,對...還有饕餮,那可是吞天吞地的主,一言不合便毀滅一個世界。但也仍然存在了千百萬年。爲何?是不是可以認爲存在即合理呢?再轉回到你身上,你身負黑水玄蛇的血脈,已經幾次有覺醒的痕跡。卻首先表現的是它的缺點,是不是因爲你的不自信和自控力差呢?”蒼直言不諱的說。
“黑水玄蛇,可上天,可入海,有翻江倒海之能,是可化身成龍的少數幾種蛇類。你爲何不試圖領悟它的這些本事呢?”
說罷,蒼揉着夜靈的腦袋笑着。
夜靈已經陷入了沉思,或許對自己這些年來對血脈之力錯誤的應用進行反思。
看到夜靈已經恢復了平靜,蒼笑着擡起了手,伸出兩根手指,一圈圈半透明的魂力凝成絲線,探入了夜靈的天頂中。
夜靈突然察覺,心神一陣,似乎起了反抗之意。蒼輕笑着喝道:“凝!”
不多時,夜靈癱坐在地上,香汗浸溼了衣衫,如剛剛經歷一番香豔的運動,縮在一角輕輕喘息。
妖月忙攬起夜靈,嗔怪道:“你幹了什麼?爲什麼笑的這麼邪惡?是不是搜魂了?”
蒼臉色一凝,尷尬的擺手,說:“我只是下了一道禁制,如果以後黑水玄蛇的那種yin亂思想再影響夜靈,禁制會自動啓動,劇烈的疼痛會將她拉回現實。如此一來,她便不得不覺醒其他特質!”
看着洞外已經清亮的天空,蒼嘆了口氣,說:“存活於世的每個人都身不由己,我們去努力、拼搏,只爲了有一天可以主宰自己的命運。殊不知,在一出生時,便已經限定好了我們的道路!妖月姐,你說...當我們有一天可以主宰自己了,是不是就變成我們最厭惡和討厭的樣子了?”
誰知妖月搖了搖頭,輕笑着說:“我最討厭的樣子是看到族人和朋友被**,而卻只能告訴自己要忍耐時的樣子!”
“哈哈...哈哈...”
蒼放聲大笑,似乎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只是那堅定的神色表示,他十分贊同妖月的話。
一天無話,三人都在各自打理自己的事情。傍晚十分,一道嬌小的身影踏入了蒼的靈識,那一對熟悉的貓耳朵令他忍不住舒緩了神經,露出久違輕容的笑容。
“愛莎來了!狂戰也來了,哦...冷風也到了!”蒼睜開眼,衝着妖月喃喃道。
片刻後,便聽到幾聲輕快的呼喚:“妖月姐姐!妖月姐姐啊....愛莎好想你呦!”
一邊喊着,一邊撲進妖月的懷抱,在傲人的雙峰之間撒嬌。惹的蒼忙轉移了視線。
愛莎餘光瞥見一角坐着的夜靈,輕咦了一聲,問:“這位姐姐好漂亮,你是哪個族的呀?流淌着什麼血脈啊?”
夜靈緩緩張開眼,看到頗爲可愛的愛莎,忍不住淺笑道:“額...我是東疆族的!呵呵呵....黑水玄蛇。”
愛莎眨巴着眼睛,說:“嘿嘿...我還從不認識東疆族的族人呢!那姐姐與我說說,東疆族都有哪些好玩的啊?”
蒼在兩人攀談時,一直注意着幾人的表情,卻見狂戰和冷風只是掃了一眼夜靈,便默不作聲,聽到黑水玄蛇時,也並未出現什麼不適。
見到愛莎與夜靈相談甚歡,蒼便起身來到洞外,經過幾人到來的歡愉,日頭已經完全落山,黑沉沉的夜,森林樹影綽綽,彷彿無邊的濃墨重重地塗抹在天際,連星星的微光也沒有。
狂戰和冷風兩人緊跟兩步,來到蒼身後,齊齊拱手朗聲道:“巫師大人!請恕那日不敬之罪!”
蒼並未作答,而是側目看了一眼妖月,後者恍然,忙拿出兩支玉瓶,遞給狂戰與冷風二人。見兩人面露疑色,蒼沉聲道:“這兩瓶是神木洗髓液,如果不知有何功效,可以去問妖月。且這兩瓶是地階高級靈藥,切莫隨意轉讓他人!”
說罷,蒼錯開話題,問:“你們三人趕來時,可有見其他族人?或者遇到什麼強大的魔獸?”
壓住心中的震驚與驚喜,狂戰似乎並不適合回答這種問題,一直在低頭沉默。只有冷風略微思索後說:“倒是見過一些族人,不過因爲事先分好組,也沒有過多交集,每個人都朝着血脈之力指引的地方進發。魔獸嘛...倒是遇到過幾只,不過也只是準神位級的,我與狂戰聯手,逃跑不成問題。”
轉過身,盯着兩人,沉聲問:“你二人可有感覺到血脈的指引?”
狂戰微微搖頭,而冷風則猶豫片刻,說:“我感受到了一絲淡淡的熟悉感,方位好像就在此地以西!”
微微皺眉,蒼盯着冷風手指的方向,說:“哦...那裡應該是蠱雕的巢穴,我在那裡見到幾隻精藍蠱雕!”
聽到精藍蠱雕,冷風閃過一縷精光,冰冷的臉上終是揚起一抹笑意。
“既然如此,那明日我們便前去探查一番!”蒼擺了擺手,轉身進了山洞。
見到蒼離開,冷風以眼神示意妖月,傳音道:“隊長,你怎麼看?”
妖月猶豫的說:“小蒼不僅得到了女王陛下的支持,且他背後的勢力也極其強大,你們即使不與他爲伍,也切莫不要爲敵!經過這幾日觀察,我發現他還是頗爲重情重義的!我們都歸屬於王族,而小蒼與他背後的勢力現在也明確支持女王陛下!你們....”
話已經解釋到這個份上,連一貫沉默寡言的狂戰都已經明悟,不由緊緊握着玉瓶,盯着山洞陷入沉思。
倒是洞中,愛莎與夜靈相談甚歡,不時傳出銀鈴般的笑聲。
翌日清晨,六人打點行裝,一同上路。夜靈經過一夜的調整,雖然臉色尚且蒼白,但氣息已經穩定下來,在愛莎的鬧騰下,也漸漸有了笑容。偶爾也會與其他人攀談幾句。
望着排在自己身後衆人,隱約間自己已經成了主心骨,這是種很微妙的變化。蒼突然想起那經常身着一身翠綠戰鬥短裙的姑娘。那時的她,以一己之力撐起整支隊伍,而後又作爲家族領袖趕赴戰場。始終對自己有些超越友情般的關懷。
想到此,心頭微微酸楚,眼眶裡閃動出點點淚光。喃喃自語道:“茹姐,你走了也近一年了吧?小蒼甚至來不及爲你上一炷香。你會不會怪我?呵呵...我想...你會把我罵的狗血淋頭吧!”
蹦蹦跳跳的愛莎突然看到從蒼臉頰處滴落的顆顆淚珠,雖然聽不清他在說什麼,但她卻清楚的感受到,那股濃濃的思念與悲意。愛莎適時止住了打鬧,上前牽住了妖月的手臂,昂起小腦袋望着她。
妖月輕輕搖了搖頭,制止了愛莎的詢問,並帶着身後幾人悄悄退出了十多丈。
“愛莎...姐姐問你,你對小蒼有什麼感覺嗎?”妖月輕柔的問。
愛莎兩隻貓耳朵左右搖晃着,撅着小嘴想了一會,說:“恩...也沒什麼感覺,不討厭,卻也不是很喜歡!總感覺他隱藏的太深,看不透!”
或許心智單純的愛莎才只最瞭解蒼的一個,幾句話便道出了所有人的心中那層隔閡和不安。她們雖然屬於王族,又被冠以王族第一護衛,但只有他們自己最瞭解,以現在半獸人族的實力,內耗嚴重,自顧尚且不暇,再對他們進行全力培養,恐怕是癡人說夢。而眼前卻有一個人,潛力無窮,背後有着龐大的勢力,只要對他效忠,或者說跟隨。便能得到比族羣多幾十倍的資源。這對於蒼來說雖然是必經之路,但對他們幾人來說卻是一場豪賭。得到的利益與付出無論在何時何地都會成正比。蒼既然能拿出神木洗髓液這種罕見的靈液,自然其他的資源更不在話下。但這種人同樣會面對無數強大到令人窒息的敵人。這也是幾人可以想象的道路。
妖月捧起愛莎的腦袋,說:“等回到族羣,你便離去,我會與祭司大人求情,讓你跟着她!今後都不要離開族羣半步!好不好?”
愛莎眨巴眨巴大眼睛,兩頰的小鬍鬚輕輕顫抖,頗爲疑惑的問:“那...妖月姐姐你呢?還有冷風他們。你們去哪?”
說罷,掙脫妖月的懷抱,仰着腦袋質問冷風和狂戰。突然,愛莎眼眶也紅了,她似乎感覺到了什麼,指着幾人叫道:“你們是不是要離開族羣?你們是要跟着那個傢伙嗎?”
狂戰與冷風深深地下頭,誰也不肯多說一句,妖月見狀,忙將愛莎攬進懷裡,柔聲道:“你還小,祭司大人對你也頗爲喜愛,以後可以重點培養你,或許下一個王族護衛軍首領的位置就是你的呢!我們也不是要脫離族羣,女王陛下要派遣第一批入世的人,我們只是跟着小蒼去外邊的世界適應一番,爲族羣的入世做準備。”
狂戰和冷風隨之一個勁點頭,似乎非常贊同妖月的解釋。但看着愛莎略帶憤怒的眼神,幾人察覺,似乎她已經想到了其中的隱情。
妖月一個不留神,愛莎突然掙脫了她的束縛,幾個閃爍來到蒼的身後,毛絨絨的小手突然伸出幾根鋒銳閃爍着寒光的爪子,毫不留情的麾下,直撲蒼的後心位置。愛莎身負暗影貓妖的血脈,行動極其敏捷,擅長偷襲與暗殺。如此近的距離,即便有着一到兩階的差距,愛莎也從未失過手。
而此刻蒼還處在地靈圓滿器的門檻前,愛莎也是同樣的實力。似乎結果已經毫無懸念。
“你有十息的考慮時間,如果你這一掌落下,今日我會且放過你,但你絕回不到族羣!如果你選着放棄,無論你離開還是留下,我都有一份大禮送給你!”
蒼頭也不會,淡然的說道,而愛莎則的確被似凝固一般,紋絲不動釘在蒼身後三尺處。鋒銳的爪子還揚在空中。
其餘幾人皆愣怔住,呆傻的望着眼前的一幕,沒有人能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而蒼甚至在說完後赫然轉過了身,將胸膛袒露在那隻看似柔弱的爪子下。
妖月首先反應,欲要閃身衝過去,卻被蒼擡手攔了下來,輕柔的說:“給她一個選擇的機會,你們不能一直陪在她身邊,她總要自己學着長大,去選擇、去思考。”
十息過後,愛莎身形顫動,癱軟在地上,抱着柔弱的肩膀失聲痛哭。
“爲什麼?爲什麼?你們要離開我?爲什麼要拋下我?”
蒼翻手拿出兩支玉瓶,在愛莎面前晃了晃,問:“愛莎,猜猜這兩個是什麼?”
愛莎一邊抽泣,一邊悄悄擡起小腦袋偷偷觀察,隨後搖了搖頭。
“一瓶是神木洗髓液,一顆復靈雲丹。”
蒼將兩支玉瓶塞在愛莎懷裡,輕柔的說。
妖月愕然的看着那神木洗髓液的玉瓶,緊了緊手中一模一樣的玉瓶。她一直在找機會與愛莎說,但沒想到蒼竟直接又拿出了一瓶。
揉了揉愛莎的腦袋,蒼指了指一旁的妖月,說:“如果你不知道功效,可以去問你妖月姐姐。”
隨後,又看向躲在角落裡沉默不語的夜靈,沉聲道:“夜靈,你的那一支在妖月手中,哪一天你能做到讓她滿意,消除對你血脈的歧視和誤解,便可得到那一支神木洗髓液,助你登上神位!”
夜靈聽罷,暗淡的眼眸總閃過一抹精光,炯炯的盯着妖月。只是妖月卻是一臉嗔怪的望着蒼,心道:“好人都讓你做了,我便只能做壞人了!真是不公平,曾經我是這裡的大姐大啊!”
所有人都暗藏心思,唯有蒼心尖在滴血,千辛萬苦,幾乎是死而後已練出的神木洗髓液,便草率的送出去五瓶,加上自己留的一瓶,剩下四瓶神木洗髓液,根本達不到龍垚的要求。
“看來回去後註定要費一番功夫解釋了!哎...”蒼不由哀嘆。
一行人,五人歡喜一人愁,再次踏上了前進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