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壓圈着她,眼眶也紅了。
一雙鐵臂箍在她身上,似要把她嵌進骨肉裡。
他可以睚眥必報,可以眼裡容不得半點沙子,但所有的懲罰到她這裡,卻總是貫徹不下去。
去他的這個那個吧,他最不缺的就是壽元,就舍了這一生給她又何妨?讓她去折磨好了。
天門內外浮雲飄飄,青鸞朱雀們開始駐足在石上憩息,韶樂不知道什麼時候停止了,四處變得祥和安寧。就連青玄宮裡鈴鐺的聒噪聲也聽不見了。
周圍的風就伴着他們竊竊私語着,相隔着兩個月的情意,終於又在延續。
遠處朱栩閣雲臺上,女媧靠在玉欄內嘆氣:“這還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
“誰說不是?”混鯤揚脣。
他們壽與天齊,命裡並沒有什麼生死大劫,窮盡永生也只能在這至尊天上陪着天地亙永。
看着是好,但箇中的寂寞卻是鮮少有人能懂。
他是真盼着陸壓能找個人陪,至於不要像他這樣寂寞。
畢竟,他的菜園都已經快開出兩個來了!
慕九他們這裡膩歪了好一陣,心情總算也平復下來。
兩人傻子似的相互看着笑,笑着笑着又抱,旁邊朱雀們看累了早走了,他們還在廝磨個不停。
陸壓本是按捺不住想帶她去見見混鯤女媧,然而因想着她這一來恐怕已耽誤了不少時間,知道劉俊那人不好說話,哪裡捨得她捱罵?也就旋即與她回往九重天來。
回到天庭時也是黑夜。
但這個夜卻已經不是當初慕九離家的那一夜,至尊天上一日便等於九重天裡一月,她在天門下磨蹭的那一會兒,天庭已經過去十來日了。
這十日裡小星急得差點沒去撞牆,她走的時候只說是出去走走,結果這麼多天沒影蹤!從前還有個陸壓可以求助,如今連陸壓也不在,上官筍也不在,初初幾****倒還能鎮定,到後來卻是如同被褥裡鋪了松針,總也落不踏實了。
衙門裡也來了人問,先是都尉署的人,她推說慕九病了,後來劉俊過了來,她沒辦法,只能說了實情,畢竟是曠工瀆職,劉俊大發了一頓脾氣,最後不知怎麼地,倒是也沒怎麼着,只說她若回來了就讓她立刻去見他。
小星憂心忡忡,晚上睡不着,早上不免就起得晚了些。
爬起來走到廊下,就見到慕九房門虛掩着的,再一看,裡面似乎還有人!
趕緊衝到她房門口,還沒來得及說話,一記眼刀便已經甩出來!陸壓盤腿坐在窗下榻上,慕九頭枕着他大腿睡得正香甜!
小星倒吸了一口涼氣!剎那站在廊下不能動了!
他怎麼在?!
慕九回來了?!
跟他一起回來的?!
原來她是去至尊天找他了?!
大清早地他怎麼會從她房裡?!而且慕九還趴在他腿上睡覺?!
他們到底發生了什麼?!
小星覺得自己快背過氣去了。
這衝擊太大了,居然一大清早就給她樣的刺激!那傢伙那麼牛,這麼久也不回來看看九九,現在回來了,該不會是九九犧牲了色相把他拐回來的吧?!
——天哪!
“小星你怎麼了?”
聽見動靜的睿傑和阿伏也都出來了。
這裡正愣着,裡頭又傳來陸壓的聲音:“睿兒帶着阿伏去練功!”
這下睿傑與阿伏立刻也變得跟小星一樣了!
睿傑生生被嚇得一雙狐狸眼變成了銅鈴!
阿伏雖然眼睛不大,但是也嚇得站起來貼了牆,兩隻爪子離地,杵在胸前變成了只呆貓!
師父跟阿九……
誰來告訴他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屋裡陸壓瞟完他們,卻是再自然不過的伸手撫起腿上人的頭髮來。
還是有她在的地方住的舒服。青玄宮大雖大,朱雀們跳舞好看雖然好看,可是沒有她,心裡總是空落落的。到這裡雖然要教徒弟,但是隻要她在身邊,他就是收十個徒弟也沒有什麼了不起。
膝上的她讓他施了安神咒,這會兒還睡得香。
從見面時起他就跟她粘在一起,已經兩三個時辰了,但並沒有呆夠。
他這裡正深思着,慕九就翻了個身,眼睫動了動,然後睜開眼,一擡頭就目光落在他臉上。
坐起來時胳膊一軟又險些倒下,昨夜裡回到家中已經是凌晨,但彷彿都沒有睡意,便就在房裡繼續說話,彷彿要把這兩千年的話全給說完似的。陸壓雖然面上還好,沒讓她看到情緒失態,但是她又不是瞎子,看看他咬在她胳膊上這口牙印就知道了。
“疼嗎?”
正捋着袖子看胳膊,他就伸手撫過來。
她對上他眼睛,搖頭道:“不疼。”
他把她抱過來,將她胳膊執在手裡,拔下頭上簪子,順着那牙印畫起畫兒來。
慕九也不動,就看着他畫,那簪子到哪裡,哪裡就現出條金光,沒一會兒那牙印就變成了一朵金光閃閃的三十六品金蓮,在她上臂上熠熠生輝。
“這樣就不醜了。這是我神識所化,是你的護身符,有它在,外力是很難傷到你的,而且這對你扼制體內的靈力也有用處。”他看看這蓮花,又望着她說道:“不過這一畫上去就再也去不掉了。”
慕九臉紅紅地把袖子放下來,倒是並沒有說話。
原先她答應他不把東西丟了,結果還是弄丟了,如果還在他面前保證什麼,應該也太假了吧。
還是讓她以行動證明好了。
陸壓也沒有說什麼。
他甚至連期待都沒有,不是對她失望,而是他想通了,倘若她真有爲難的時候,那就讓她丟好了!只要她不是故意的。大不了他再給她就是。反正也無所事事,研究怎麼讓她能把件東西收得更牢靠點也是種樂趣。
“這鐲子就不要戴了,改天我再給你做個新的。”
他把那紫金鐲從她手上取下來,這東西雖然有代表意義,但是留着也只會讓她想起這些不愉快,還不如不要。從前她那樣沒心沒肺的多好,他瞧着也開心。不過不管怎麼說,這鐲子也還是有功勞的,如果不是它,她還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才接受他。
他拿着它站起來,與她道:“將來我給你做個放法器的寶塔,把所有我給你做的東西都放進去。每一個都寫上來歷故事。”
慕九下榻:“那不是太費神了麼?”
“不費神。”他說道,然後彎着腰把臉俯下來:“你親親我就好了。”
慕九臉紅起來,踮起腳,扶着他胳膊在他臉上啜了一口。
陸壓臉也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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