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箏,你快點下樓——”
“啊。”宣墨箏低呼一聲。快速的拉高被子將兩個人蓋住,雖然她還穿着衣服,可是應雋天沒有啊:“哥,你幹什麼?”
進門之前不知道敲門嗎?這要是再晚一點,她跟應雋天就——
“抱歉,抱歉。”宣皓琛看到眼前的一幕時,快速的轉過身去,臉上有些尷尬:“咳。抱歉,抱歉。我就是想告訴你,張大師來了,正在樓下呢,說要見你。”
“啊?老師來了?”
“恩。”宣皓琛點頭,身體還揹着他們:“你最好是快點下來。”
宣皓琛擡腳往樓下去,想着剛纔看到的情景,在心裡嘖嘖兩聲。這麼冷的天,可以抱着喜歡的女人睡覺,醒來又有肉吃,想來也是一件不錯的事,這樣看來,他是不是也應該把那個女人早點娶回家?恩。這個可以有。
宣皓琛想什麼,宣墨箏卻是顧不上了,她騰的坐了起身,整個人都亂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他一定會罵死我的。”
她跳下牀就要去找衣服穿上,應雋天快速的拉過她的手:“不要急。慌什麼呢?有我在呢。”
“你不懂啦。”那年她執意要學醫,被張崇源給罵了一頓。後來放出狠話,她要是學醫,以後不許說是他的弟子,昨天爲了跟那個小年青鬥氣,又擡出了恩師名號。完蛋了,她一定會捱罵的。
應雋天看着宣墨箏像只沒頭蒼蠅一樣的跑來跑去,心裡有些失笑,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慌亂的宣墨箏。恩。還挺有意思的。
不過到底不忍心看她如此手忙腳亂的模樣。應雋天下了牀,主動給宣墨箏找衣服:“你去洗漱。 快,出來再穿衣服。”
“好。”是啊,不能這樣亂頭亂面的去見老師,會被都是罵的。宣墨箏快速的奔向了浴室。留下應雋天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失笑。恩,如果以後都跟這樣的宣墨箏一起生活的話,想來,也不無聊吧?!
這麼一想,他還有些期待呢。應雋天如此想。
………
張崇源已經年過古稀,他隱居多年,不問世事。門下弟子無數,如今大多都在各高校裡任職,說起來,宣墨箏是他收得比較晚的徒弟,卻是所有人裡天分最高的一個。他一度以爲這個女徒弟會繼承自己的衣鉢,將中國畫這一偉大畫藝傳承下去。卻不想宣墨箏在十七歲生日那年告訴他,她決定以後不當畫家,要去當醫生了。
當時他確實是很生氣的。生氣到不想認宣墨箏這個徒弟,甚至後來她結婚,宣家有邀請張崇源,他也不願意來。後來聽說宣墨箏當醫生當得不錯,他想挽回一下兩人的師徒關係,卻又有些下不來臺。再後來聽說宣墨箏去了國外進修,近兩年不在國內了。他一直遺憾,這個極有天分的女徒弟當年他對她太絕對了。早知道,他就不把話說得那麼狠了。說不定不讓她把這些技藝丟到一旁,總還能有所精進。
昨天那個視頻傳出來,馬上就有人拿來給他看了,問他這個女人是不是欺世盜名之輩,如果是,一定要將宣墨箏這樣的行爲訴諸於法律。只是看到那個視頻,他卻是越發的後悔。十幾年沒摸筆啊,都能畫成那個樣子。想來要是一直他在邊上提點,現在中國就多了一個女畫家了。
這會等在客廳裡,宣家人都在,宣耀祖不必說,年紀大了,但跟張崇源還是很投契的。宣耀祖跟李藍在這位泰斗面前也不敢裝大,態度只能是恭敬,而宣皓琛就更不用提了。他可是親眼見過,當年妹妹是怎麼被這位張大師給折騰的。如果不是這樣,他能在對方一來就這麼急着上樓去報信嗎?
宣墨箏下樓的時候,臉色還有些尷尬,幾步走到張崇源面前,雙膝一彎,直接就跪下了:“老師。”
這一跪,是請罪,也是賠罪,張崇源還沒開口,宣家其它人都愣了,因爲對方是宣墨箏的師父,地位又高,一家人沒人敢有意見。應雋天卻是有些心疼了。天氣極冷,雖然開了暖氣,但是地面上依然還是有些寒氣、這一跪,膝蓋可是吃不消的。
“你——”張崇源擺了擺手:“起來吧。”
“謝謝老師。”宣墨箏在心裡比了一個ok。果然這招有用啊:“弟子無用,累老師盛名。弟子給老師賠罪。”
“什麼賠罪不賠罪?罷了。”張崇源這些年也後悔了:“你起來吧。你畫技沒丟,我很欣慰。這次來找你,是想讓你繼承學畫,你意下如何?”
“老師。”宣墨箏有些尷尬:“昨天那個視頻,你看了吧?”
“看了。”
“那個就是唬人的。再說,我現在志不在此。”
張崇源臉色不太好看,宣墨箏趕緊補上一句:“不過老師如果願意,弟子還是很願意聆聽教誨的。只是不一定就要以這個爲職業,你說是不是?”
“你——”張崇源想說什麼,目光看了應雋天一眼,這是弟子的丈夫,他自然是認得的,這些年新聞也沒少關注。不過:“他是你丈夫?”
“是。”宣墨箏點頭,不明白話題怎麼就扯到應雋天身上了。
“他是你丈夫,那昨天那個洋鬼子是誰?”還當着那麼多人的面摟摟抱抱,成何體統?
“他是我一個朋友。”宣墨箏冏了:“他遠來中國玩,對中國文化很感興趣。昨天也是意外。”
真的是意外。
“哼。就你那兩下子,也敢在外國人面前賣弄?”得,這會又指責上了:“你也好意思說你是我徒弟?”
“不敢。”宣墨箏更窘了,老師果然是生氣了:“怪那人昨天太橫,一張不怎麼樣的畫,開口要三萬,弟子氣不過,才——”
“行了。”張崇源也不想說她了:“明天把他帶到我家來,我讓他好好見識見識,什麼叫真正的,中國文化。”
“啊?”不是吧?弗蘭運氣這麼好?
“不用了吧?”應雋天不高興了。見什麼見啊?這一見,不就又有機會相處了?他可沒忘記那個死洋鬼子還心心念唸的惦記着他老婆的事呢。纔不能讓他就這樣又有機會跟宣墨箏相處。他不高興,很不高興:“張大師,就那些洋鬼子,沒接觸過什麼好的,你扔塊石頭給他,他也能當寶。以你的身份,何必見他?”
“不行。”張崇源拒絕:“他要是把墨箏的畫就這樣帶到國外,人家還以爲我張崇源的弟子就這點能耐,這怎麼行?我當然是要讓他見識一下了。”
他霸道得很,也不讓宣墨箏有機會拒絕:“就這麼說定了,明天,明天你就把他帶過來,我今天先走了。”
“老師,明天是除夕——”
“除夕怎麼了?正好了,學完中國文化,我再請他吃頓年夜飯。這讓他更深刻的體會一下,我們中國文化的博大精深。可不光是琴棋書畫,還有吃呢。”
“老師。”
“你也一起來。就這麼定了。”張崇源吩咐完,又跟宣耀祖寒喧了幾句,這才很“愉快”的走了。他走了,應雋天不高興了:“什麼意思啊?你跟弗蘭那個洋鬼子去你老師家裡,學中國文化,吃飯。那我呢?”
“你嘛——”宣墨箏看着他一臉醋意,突然就笑了:“你就乖乖的呆在家裡,陪你爸媽吧。”
“想也不要想。”應雋天咬牙,心裡已經決定,明天不管說什麼,也要跟着宣墨箏一起去。
宣墨箏失笑。倒是李藍一頭霧水的看着女兒:“墨箏啊,什麼洋鬼子?”
…………
今天是除夕,應雋天本來是應該回應家陪着應家父母的。可是這會他哪有心情啊?宣墨箏還真的要帶着那個假洋鬼子去了張崇源那裡。他心情很不爽,不管她如何拒絕,反正,他是跟定了。
“宣,我運氣真好,竟然可以見到你的老師?太榮幸了。謝謝你。”弗蘭坐在車上,十分開心的向坐在前座的宣墨箏道謝。
“不客氣,你——”宣墨箏轉過去正想說不用謝,卻被應雋天打斷了她的話,他一邊開車,一邊看了眼後視鏡的弗蘭,聲音極冷:“你見過張大師之後,麻煩你把墨箏畫的那幅畫交出來。”
“爲什麼?”
“不爲什麼。”應雋天就是看這個洋鬼子不爽,明知道宣墨箏有丈夫,還要糾纏不休,什麼玩藝啊:“那畫是我墨箏畫的,我不希望別人保留。”
他加重了那個我字,語氣裡滿是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