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心依然是一襲黑色襯衫,黑色長褲。配着那一頭火紅的頭髮,看起來給人感覺極爲強烈。她的手舉在半空,看到遲衍衡出現,將手放了下來。
“婉婉呢?”她說話的時候,不忘往裡面看了一眼。
遲衍衡的身體不着痕跡往邊上站了些許,擋住了她的視線,雖然房間在裡面。她根本什麼都看不到:“她今天逛街逛累了,現在在睡覺呢。”
“這個時候睡覺?”吳心挑眉,看了看手上的表:“她回來也很久了吧?現在睡覺的話晚上不就又睡不着?我去叫她,一起下去吃飯。”
“不用了。”遲衍衡這下是真的擋在吳心面前:“她說不舒服,不想下去,我正打算去下面爲她帶點上來。”
“不舒服?”吳心盯着遲衍衡,並沒有就這樣放棄的意思:“怎麼就不舒服了?我去看看她。”
“只是逛街逛累了,休息一會就好了。”遲衍衡再一次擋在了吳心面前:“就讓她好好休息,我們下去吃飯好了。”
遲衍衡的臉色相當的平靜,吳心偏着頭,盯着他的眼睛:“我很喜歡婉婉,既然她不舒服,我怎麼也要去看看她纔是。你要去吃飯就去吧,我去看看她。”
“不必——”遲衍衡的話還沒有說完,吳心已經對着他出手。招勢凌厲,直擊他的面門。遲衍衡下意識避開。吳心卻一擡腳,對着他的下盤又攻擊過去。這兩記攻擊又快又急又狠。遲衍衡不得不避開。
而他剛往邊上一躲,那邊吳心已經快一步向裡一躍。還沒有等遲衍衡反應過來,她已經衝到裡面去了。遲衍衡沒有來得及攔住,就這樣眼睜睜的看着吳心進了門。他臉色一變,想也不想的跟了進去。
應晚晚剛剛上過藥,遲衍衡是幫她把衣服脫掉上的。要下樓之前,他隨意扯過了被子稍稍蓋在她身上。現在是五月底的天,t市溫度不低。所以他只是隨意的爲她蓋了一下。
這會吳心進門,毫無疑問,那肩膀上,手臂手腕上,還有大腿上的痕跡,就這麼一覽無遺暴露在了瓦的眼中了。而應晚晚之前是累得很,事實上她並沒有睡着,這會吳心衝了進來,倒是讓她嚇了一跳,對上吳心的目光時,她想也不想的拉高了被子將自己蓋了個嚴嚴實實。
只是身體雖然被蓋住了,內心的羞恥感卻再一次席捲而來。她的臉色蒼白,側過頭去,不去跟吳心和遲衍衡對視。
吳心因爲眼前的情形而眯起了眼睛,倏地轉過頭看着遲衍衡:“王堂主,看不出來,你就是這樣對你的救命恩人的?”
遲衍衡此時已經穩住了自己的身體,他的臉色不太好看。甚至是有些難看,他沒想到,吳心會這樣多管閒事。對上她眼中的薄怒時扯了扯中嘴角:“吳堂主,這個好像不關你的事?”
“我想你應該知道,我喜歡婉婉?”吳心臉上的怒意絲毫不見減少:“你若是不懂得怎麼照顧一個女人,就不要把她帶在身邊。”
“我說了,這不關你的事。”遲衍衡上前幾步,擋在了應晚晚面前:“吳堂主若是沒事,還是先下去吃飯吧。”
吳心根本不理遲衍衡的話,把推開他的身體再一次站到牀前,目光落在應晚晚臉上:“告訴我,是不是這個混蛋欺負你?”
應晚晚根本就不看她,她心裡很惱,伸出手想去拉應晚晚的手,在卻在想到她手腕上的淤青時停下,心裡燒起了一團火:“婉婉,他是不是欺負你了?”
“我沒事。”應晚晚知道自己今天要是不出聲的話,這一場爭執就沒完沒了了。她睜開一雙水眸看了吳心一眼:“謝謝你關心,我真的沒事,挺好的。”
吳心是個女人,也是她來了這裡之後唯一一個對她釋放出善意的人。可是她卻不能在她面前吐露哪怕半分自己的處境。她沒有忘記,吳心也是這裡的人,也是一個混黑澀會的。
“你——”吳心沒想到自己會聽到這樣的答案,她氣不打一處來:“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啊?啊?他對你做了什麼你倒是說啊。只要你說,我一定幫你出氣,你——”
“吳心。”應晚晚的聲音有些啞。剛纔在車上,她傷到喉嚨了。後來又叫了一些時間,聲音是真的不舒服。這會也是真的累。越是累,她越是想盡快解決眼前的麻煩:“他是我男人,她對我做什麼都是正常的。你又是我的什麼人?你又憑什麼幫我出氣呢?”
“我——”吳心被他堵住了話頭,一時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你聽到了?”遲衍衡上前一步,看着吳心臉上的怒氣:“她是我的女人,我想對她做什麼是我的事。就算動靜有點大,也不過是我們情侶之間的情趣。與吳堂主無關。”
吳心閉了閉眼睛,看看遲衍衡,又看看應晚晚,最後冷哼一聲:“行。既然你們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我還操什麼心啊?就當我多管閒事好了。”
扔下這句話,她轉身就走。房間裡又一次安靜了下來。遲衍衡就站在牀邊,跟應晚晚兩人相對無言。他不開口,她也不說話。他看她,她也看他。目光就這樣在空中交匯。
她的眸子清澄如水,裡面帶着幾分隱藏的嘲諷,看到他沒有走人的意思,她勾脣一笑:“放心。她既然走了,就不會再回來。”
遲衍衡蹙眉,他並不是擔心這個問題。不過應晚晚可不管:“你不必這樣看着我。在這裡我能依靠的人只是你,我不會那麼笨,去向其它人求助。你更不必擔心我說出什麼對你不好的話來。因爲我很清楚,那並沒有用。”
“我沒有那個意思。”他並不擔心應晚晚對其它人說什麼。現在這個局面還有他的控制之中。他有把握,也有信心可以穩住。
他只是不喜歡吳心太過關心應晚晚的態度。哪怕是有知道吳心是個女人,也抵不過他知道吳心喜歡女人的危機感。他很肯定應晚晚是很正常的,但吳心能當上義幫的堂主,絕對不會是什麼簡單的角色。如果可以,他希望應晚晚離義幫其它的人都遠一點,再遠一點。
“有或者沒有都沒關係。”應晚晚神情極淡:“你想要監視我,不放心我也是正常的。不過你現在可以放心。我不會跑的。”
怎麼又回到原點了?遲衍衡的臉色不太好,盯着應晚晚的臉半晌,想解釋的話說不出來。他現在並不擔心她逃跑,他只是希望她可以明白,他真的會保護她,也可以護她周全。今天的事只是意外——
可惜心裡所有的話,此時都說不出來。他只能冷着一張臉,看着眼前的應晚晚。最後一言不發的離開了。
他一走,應晚晚整個人都放鬆下來。將身體滑進被子裡,用被子把自己緊緊的包裹住。沒關係,真的沒關係,她會想辦法逃的。不過不是現在。
沒關係。應晚晚,你不要擔心,也不要怕。壞人都會有報應的。就像是金哥一樣。這些人,總會有一天也落入法網,也會被警方抓住。她不要急,她只需要等,等那一天的到來。
晚上遲衍衡真的將飯端上來了,不過應晚晚胃口不好,並沒有吃多少。這天晚上遲衍衡幾次想要爲自己的行爲解釋一二,卻都讓應晚晚打斷了。在她看來,他不過就是想讓她更深刻的記住今天的教訓。
其實沒關係的,她記得很清楚了。最後遲衍衡說不出來了,看着應晚晚蒼白的臉色,晚上自然也是不能再做點什麼。只能是抱着她睡覺。
應晚晚也不抗拒,任他抱着,哪怕她的身體從頭到尾都很僵硬,像一塊木頭。遲衍衡有些無奈,卻又不捨得就這樣放手。於是兩個人都這樣僵硬着身體,直到睡着。
天亮了,又是新的一天。應晚晚不想出門,也不想見人,一直在牀上休息了三天。等她精神好一些了,心情也調整過來了。這才離開了自己的屋子。這幾天遲衍衡都沒有出門,也是余天成跟馬明東的意思。
三天的時間,她吃飯都是在房間裡解決的。給她感覺好像又回到北都那時一樣,只是現在她的心態好了很多。偶爾看到遲衍衡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她還有些想笑。
他想說什麼呢?還有什麼可說的?她輕笑。他什麼都不必說,她都明白的。
一個想解釋卻又無從解釋,一個就算他會也解釋也不讓他解釋。一個想放下身段,把態度放好一點,一個卻再不理會。就這樣,遲衍衡跟應晚晚的關係一時之間跌到了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