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記耳光,真是打得她又痛又響。
陸向南不是良人,她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陸向南陰狠邪肆,她不是早就清楚的嗎?
她一再告誡自己不要動心,不要理會陸向南。可是結果呢?她被他表現出來的表象所迷惑。她被他流露出來的溫柔所折服。
她以爲他動了真心,以爲她愛上了自己。可是那個結果,不過是讓她活得像是一個笑話一樣。
李暖心連呼吸都不順了。她不斷的喘氣,胸口不斷的起伏。她只覺得頭疼欲裂,卻只能是讓自己強自鎮定下來。
陸向南,陸向南。你真以爲你可以對付得了李家?你真以爲你可以對付得了我?你也未免,太小看我了。
站直了,拿起車鑰匙離開。坐以待斃不是她會做的事,而忍氣吞聲更不是她的風格。
瑪莎拉蒂以超正常速度行駛在馬路上。公司,家裡,都沒有人。
李暖心看着空無一人的屋子,突然就笑了出聲。那個混蛋男人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他又怎麼會還在這裡?
電話已經打過了,沒有人接,想來也是。做了這樣一番事下來,他不知道多得意吧?他現在也不知道在哪個角落裡,正等着看李家,看她的笑話呢。
陸向南,你真以爲,我會就這樣算了?
抓起車鑰匙往外面走,此時已經是下午了。她中飯沒吃,也不覺得餓。氣都氣飽了,又怎麼會覺得餓?
可是讓她就這樣算了,她是絕對不會肯的。
找過了不夜天,又找過了夜魅。幾家夜總,會找了一圈,都沒有看到陸向南的身影。
李暖心的火氣越來越大,這會怒氣上來了,又打了幾個電話。最後冷着張臉,重新踩下油門離開了。
………
不夜天包廂。
這是陸向南慣用的包廂,繞了一圈,那個混蛋還是在這裡。
之前,只怕是假裝不在吧?李暖心臉色難看,推開包廂進門的時候,裡面一片烏煙瘴氣讓她十分不痛快。尤其是讓看到陸向南在做的事情之時。
陸向南坐在包廂靠近裡面的沙發上,左右各坐着一個美人,這會他摟着其中一個,正將手中的杯子喂到那個女人嘴裡。
“美人,來,把這杯喝完。”
那一聲美人,聽在李暖心耳中,只覺得是無比的諷刺。她數次聽着陸向南叫自己美人,每次聽起來,都覺得那個稱呼是專門對着她的。
與在才發現這不過是陸向南對所有女人的稱呼。在他的心裡,自己跟這些技女差不多吧?
這個認知讓她的心又一次抽痛了起來。看着陸向南手中的酒杯已經碰到了那個女人的脣。她想也不想的衝過去,抓起一邊的酒瓶,對着那個女人跟陸向南的臉,就這麼沷了過去。
只是一杯還不夠,她端起酒,又沷了第二杯。
耳邊響起的是那個女人的尖叫聲,在李暖心要沷第三杯酒的時候,陸向南終於抓住了她的手。
李暖心愣了一下,手腕被抓住讓她越發的不痛快。
她極恨,手中的酒換到另一隻手,就要往陸向南的臉上沷過去。手腕卻被陸向南緊緊的捏住。
“放手。”李暖心的臉色是從來沒有過的冷。
陸向南的力道卻是從來沒有過的大:“你瘋夠了?”
“瘋?”李暖心冷笑,眼前的男人,怕是還沒有見過她真正發瘋的樣子。或許,她應該發給他看看纔是。
“陸向南,你做了什麼好事,還需要我再說嗎?”
陸向南神情不變,微微一個用力,將李暖心推開:“我做了什麼?”
裝傻,這個時候還在裝傻。他是不是以爲,她真的不知道?
李暖心牙齦被咬得生疼,她瞪着陸向南的臉,擡起手就要往他臉上揮過去。
手又一次被陸向南抓住了:“這麼氣極敗壞,可不是李家千金大小姐的態度。”
“你還說——”
包廂裡其它人都詫異於眼前的變數,所有的人都看着站在那裡對峙的兩個人,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開口。
那個被沷酒的女人原來還在尖叫的,可是這會都傻眼了,只是呆呆的看着對峙的兩個人。
李暖心顧不上別人的目光,她從來沒有這麼生氣過。是誰逼得她失了風度的?又是誰做出那些下流又齷齪的事情?他難道真的以爲,不會有人知道嗎?
“陸向南。”
李暖心從來沒有這麼恨過一個人。哪怕是當初對着阮綿綿也沒有,哪怕是應雋邦不愛她的時候,她也沒有這麼恨。
那時她只是不甘,只是執念。可是現在,她是痛苦。她是心痛。
她是動了心的,她愛上了陸向南。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愛上了他的壞,他的溫柔。
哪怕是他帶着邪肆的笑。哪怕是他時不時透露出的狼戾。
喜歡上了,愛上了,就不會去想其它。
可是他呢?他做了什麼事?她想着他在意大利的時候,裝成英文不好,意大利語聽不懂的樣子。
她就真的卸下防備,真的以爲他不知道,現在看來,他一直在心裡笑她吧?
把她當傻瓜一樣,看着她被他耍得團團轉。這個男人,呵,她早就應該知道的。他心機之深,心思之狠戾,是她所不能及的。
“我只問你一句,那些事,是不是你做的?”
手還被他捏着,她掙不開,她也不想掙開。她就是想知道,他到底還可以做到什麼地步。
她眼神中有一閃而過的絕然。陸向南不是沒看出來。
他也清楚,他可以否認。但是有些事情不是他否認就不存在的。更何況,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在事後瞞着她。
“是。”
簡單的一個字,打碎了李暖心所有的期待,她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裡面的決然比剛纔還要深:“那麼你告訴我。這些日子,你都是跟我在演戲?”
演戲?
陸向南有一具體問題的閃神,這一個月,他放低身段,對着李暖心溫柔小意。是演戲嗎?還是真的?
他心裡的答案他自己都不清楚,卻在此時嗤笑出聲。
“我以爲像你這麼聰明的人,是不會問這麼愚蠢的問題的。”
鬆開手,陸向南重新坐了回剛纔的位置,摟着邊上的妮娜親了一口。
他的手隨手一指,看着坐在沙發上的其它人。神情輕挑,語氣隨意:“你不如問問我的這些朋友,我喜歡的是什麼樣的女人。”
妮娜的手適時放在他的胸膛上,他就勢抓着她的手,轉身盯着李暖心:“我一直都喜歡熱情如火,放dang主動的女人。”
“你天天端着個大小姐的樣子,給誰看啊?”
“要不要看看你的樣子?恩?脾氣又臭,又兇,天天冷着張臉扮冰美人。你以爲你是誰啊?”
“你不就是吃了李家幾年飯,就真把自己當千金大小姐了?”
這是赤果果的羞辱。陸向南的話,又是一記耳光,甩在了李暖心的臉上。
她深吸口氣,他不但背叛她,算計她,現在好了,連她的身體都被他嫌棄。她站在那裡,看着他跟妮娜旁若無人的調笑。
牙齦幾乎要咬出血。她卻強迫自己站得直直的。
“你接近我,從頭到尾都是故意的吧?”
“接近?”陸向南又笑了,放在身邊美人的手,下意識的收緊了一些:“談不上什麼故意不故意吧?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你也別把自己說得那麼可憐。畢竟,我也不是沒有付出,你說是吧?”
是啊。各取所需罷了。李暖心茫然地點頭。
是她笨,是她傻,是她當了真。他在她孤身一人時出現在了異國他鄉,他跟她一起做壞事,他跟她站在同一條線上。
她以爲那就是他的真心了,可是她太笨了,真的太笨了。這樣的一個男人,又怎麼會有真心?
她一秒都不想呆下去了,這裡的一切,都讓她覺得厭倦。
裡面不是沒有公子哥認識李暖心的,也知道李家勢大。有些擔心的看着陸向南,這樣直接跟李家對上,怕是不好吧?
李暖心不斷的深呼吸,看着陸向南,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這所有的事情,都是你一早就預謀好的吧?”
從她遇見他那天開始,從她見到他那天開始,他是不是就已經開始了?
他一步步,一點點的進行着他的計劃。只是她沒有看出來?
“你說呢?”陸向南轉過臉在妮娜的臉上親了一記。大手毫不客氣的揉上她的月匈,神情邪肆。
“譁”的一下,李暖心終究還是剋制不住,端起桌上的酒,對着陸向南沷了過去。
將酒杯一扔,她站直了看着陸向南:“陸向南,你會下地獄的。”
這個話,她不是第一次說了,她想到他曾經給的答案,他說,就算是下地獄,也要拖着她一起。
可不是嗎?她現在,已經被他拖進地獄裡了。
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李暖心的腳步又急又快。她眼睛裡有眼淚就要流出來,她微微仰頭,剋制住了。
包廂門一關,隔絕了她跟裡面的一切。她疾走兩步,進了電梯,她想控制,卻控制不住。咬牙硬忍着,直到上車。
淚水終於還是忍不住了,趴在方向盤上,淚水傾泄而下。痛,真的痛。心被人用刀捅了一記。鮮血淋漓,那根本不是她了。
應雋邦不愛她的時候,她都沒有這樣心痛過。她一直以爲,陸向南是不一樣的。
他見識過她最不堪,最落魄的一面。他在她最頹喪,最痛苦的時候還陪在她身邊。
他明知道她內心曾經有過的陰暗,還願意跟她在一起。她一度以爲,那是因爲他們是同類。
可是現在才發現,她太傻太天真了。他跟她,根本不是同類。
太難受了,心痛得像是要死掉。李暖心捂緊了心臟的位置,幾乎要窒息。
包廂裡,靜得可怕。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所有的人都傻眼。
陸向南被沷了一身,酒液滴下來,他坐在那裡不動。邊上妮娜連尖叫都沒有了,拿出紙巾正要給陸向南擦,被他一把推開了。
“滾——”
“都給我出去。”
在場其它人面面相覷,最後陳少極有眼色的站了起來,一揮手,讓所有的人都走了。
陸向南坐在沙發上,他沒有動。他做了一直以來他想做的事情。可是現在他沒有一點覺得高興的意思。
他想到了剛纔李暖心站在那裡時,臉上的隱忍,眼中的決然。
他還是瞭解李暖心的,他今天將她的自尊都踩到腳下去了。就是將她推遠了。
以後,她是再不可能跟他在一起了。
他早就做好了這個準備。卻又忍不住在此時覺得空茫。復仇的快,感,在這一刻變得渺小。
一切都是那麼的茫然,心臟那裡,好像有些什麼流失了,空了下來。
他不知道那是什麼,他想抓住,卻是再也抓不住了。
他看着一片狼籍的包廂,突然就笑了出聲。
其實這樣,蠻好。
一切,都結束了。
到這裡,完全的結束了。大半年的糾纏,大半年的算計,在今天,終於結束了。
強烈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