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這太霸道了吧?弗蘭不能接受:“對不起,畫是宣送給我的,我不會送給任何人,更不會還給你。宣,你說對吧?”
宣墨箏轉而瞪着應雋天,一臉他在搞什麼的樣子:“應雋天,我不是已經答應你了?”
給他重新畫過一幅畫?他這是在氣什麼?
“那不一樣。”
宣墨箏翻了一個白眼,決定,不理他了。
………………
應雋天到底沒有將那幅畫給要回來。因爲到了張崇源老師家之後,應雋天才發現,弗蘭是做過功課來的。他中文說得很溜,很會討老人家歡心。應雋天想插話,但是根本沒有機會。
因爲張崇源的目的就是要讓弗蘭充分感受一下中國文化。於是。應雋天悲劇了。他原來想着在宣墨箏老師面前留下一個好印象的,這麼一來,咳。不提也罷。
看着應雋天面有菜色,宣墨箏有些失笑,趁着老師拉着弗蘭大談國學的時候,她拉着應雋天的手往外面的花園去了。張宅以前是宣墨箏經常來的地方,這裡佔地極廣,亭臺樓閣都是按着中式建築設計的。正值隆冬季節,院裡張崇源花重金移植來的梅樹上開滿了一枝頭的梅花。繁花點點,空氣中飄浮着暗香。天氣極冷,宣墨箏拉緊自己的外套,覺得指尖冰涼的她,將手放進了應雋天的手掌心。跟她相比,他的手心熱得多。他睨了她一眼,掌心收緊,微微用力一捏。明顯有些泄憤的意思。
“不高興啦?”宣墨箏看着應雋天一臉菜色,有些失笑:“你別生氣。老師就是這樣,雖然年紀大也,但一談到藝術,就停不下來。”
“我纔不生氣呢。”應雋天嘴上這樣說,眼神跟臉色卻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宣墨箏側着臉看他,將他的雙手圈上自己的腰:“好啦。老師再喜歡又怎麼樣?一個外國人,早晚要回自己的國家去的。更何況,老師不喜歡你,我喜歡你就夠了。”
這話倒是熨帖得很。應雋天的臉色一下子好了很多:“你喜歡我?”
“我愛你。”不是喜歡,是愛。
應雋天滿意了,捧起她的臉,細細的吻落在她的脣上。紅梅樹下,一對壁人相擁而吻,看起來十分的唯美。
二樓,弗蘭正在張崇源的書房裡欣賞畫作,眼角的餘光看到窗外的情景,眼神一黯,漂亮的綠眸裡滿是失落。張崇源順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又收回視線,看向弗蘭:“你今日來我這,也是有緣,我寫幾個字,送你吧。”
張崇源是國畫聖手,書法自然也是一流。弗蘭收斂心神,一臉感激的點頭:“好啊,謝謝大師了。”
張崇源攤開紙,揮毫沷墨,很快的,四個蒼勁有力的大字就躍然於紙上。
“順其自然?”弗蘭不太確定,因爲對方寫的是繁體字。
“是。順其自然。”張崇源的聲音極淡,轉而看了眼窗外,那兩人還抱在一起,樹枝上落梅紛紛,宣墨箏笑得開懷,跟應雋天手牽手,倒像是兩個小年青,他好像又看到當年才十幾歲的宣墨箏,一臉小心的看着自己:“老師,對不起,我決定去學醫了。”
“弗蘭啊。這人有時候是講一個緣分。中國人最信緣分,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凡事還是順其自然,莫要強求比較好。”
弗蘭的目光從那四個字轉向樓下花園裡的兩個人,滿臉苦澀,不要強求嗎?
………
弗蘭在中國過了一個很開心的年,他跟着宣墨箏拜訪了張崇源,一起吃了一頓年夜飯,又在大年初一拜訪了宣家其它人。還在初二初三這幾天讓宣墨箏帶着他到處去玩了一遍。當然,這所有的行程,應雋天都是陪在一邊的,時刻注意着他的舉動,不讓他有絲毫出格的地方。
初四,弗蘭訂好機票打算回國了,是回法國。他在美國唸了幾年書,好久沒有回國了,宣墨箏去送他,應雋天也一起去了。按應雋天的說法,送什麼送?直接將他打包扔上飛機就行了,偏偏宣墨箏不願意,他只好跟着來。
“宣,你能去給我買瓶水嗎?”就要進登機口了。弗蘭突然提出這個要求,應雋天白了弗蘭一眼,他都不捨得讓宣墨箏跑腿,這個死洋鬼子倒是說得順口。想他自己去,又意識到他要是一走,不就讓宣墨箏跟這個洋鬼子有機會單獨相處了嗎?這樣的事,他可不要做。
“墨箏,你去幫弗蘭買水吧。”
這都要上飛機了,買什麼水啊。宣墨箏看了弗蘭跟應雋天一眼,到底沒有拒絕,轉身離開。也一走,弗蘭收起臉上的笑意,一臉嚴肅的看着應雋天。
“我知道,這幾天你看我不順眼,你不想我跟宣多接近。”
“是啊。那又怎麼樣?”應雋天可不認爲自己做錯了:“法蘭西斯先生,要不要我提醒你啊?宣墨箏是我太太,是我妻子,你不離她遠一點,難道還想當第三者不成?”
“當然不是這個意思。”弗蘭嘆了口氣,看着走向遠處的宣墨箏:“我這次來中國,只是想確定一下,你跟她怎麼樣了。你們的事,我聽說了一點。應雋天,宣愛你愛了很多年,愛得很辛苦。我並不是想搶她,我只是希望,你可以對她一點。”
“她是我太太,我自然會對她好一點。不用你說。”應雋天眼裡有跳動着的火焰,對弗蘭這般多管閒事十分不滿。
“是嗎?”弗蘭笑了笑:“你給宣送過禮物嗎?你記得過她的生日,你們的結婚紀念日嗎?你有沒有經常給她送花,給她驚喜?你是愛她,願意讓她開心一輩子,還是隻是單純的覺得,她只是你的妻子?”
“不關你的事。”應雋天做過些什麼,他清楚得很,但這是他跟宣墨箏之間的問題,跟弗蘭無關。
“確實是不關我的事。”弗蘭嘆了口氣,神情不無悲傷:“我愛她,我可以爲她做盡一切。可是應雋天,如果你不能好好珍惜她,就把她交給願意,也懂得珍惜她的人。”
“法蘭西斯先生,你放心好了。你永遠也不會有機會的。”
宣墨箏已經往這邊走了,弗蘭沒辦法再說下去,在宣墨箏靠近的時候,他伸出手想要抱抱她,卻被應雋天將宣墨箏的身體拉到了自己的懷裡:“法蘭西斯先生,你好上飛機了。”
弗蘭一臉不捨的看着宣墨箏,最後轉過身,離開了。宣墨箏轉過臉睨了他一眼:“你們剛纔說了什麼?”
“沒什麼。”應雋天攤了攤手,帥氣英挺的臉上帶着幾分玩味:“我只是告訴他,讓他回了法國後去找一個法國妞。別總是肖想着別人的老婆。”
“應雋天——”弗蘭哪裡有肖想別人的老婆?
“走吧。”應雋天拉起了她的手:“陪了那個洋鬼子幾天了,接下來你是不是應該好好陪陪我?”
“我這幾天沒陪你嗎?”她雖然是跟弗蘭一起出去,可是他也在邊上好不好?
“那麼大一隻的電燈泡,你也好意思說你陪了我?我不管,接下來幾天,你都是我的。”應雋天的語氣很是不善,聽着還有幾分孩子氣。他對弗蘭是真的隔應得慌,明知道人家有丈夫了,還窮追不捨。真是讓人討厭。
宣墨箏失笑,雙手抱胸看着他:“那麼請問應先生。你現在想去哪?”
“走。帶你去個好地方。”應雋天說完,拉着她的手就往機場外面去了。
宣墨箏沒想到,應雋天竟然會帶自己來Y市。幾個小時後,當車子停在溫泉山莊的門口時,她還愣了一下:“雲起山莊?”
“恩。”應雋天點了點頭:“行至水窮處,坐看雲起時。雲起山莊,這是我朋友家開發的。”
“哪個朋友?北都的那個?”宣墨箏知道,應雋天在北都有一個姓顧的朋友,上次去找應晚晚,就是拜託顧家人幫的忙。
“恩。”應雋天點頭,刷過卡,直接將車子駛入了山莊裡的停車場:“這裡靠着雲頂山,山上有天然溫泉流出來。顧氏跟當地的姚氏集團一起開發了這處山莊。”
“看着不錯。”車子經過的地方,處處巧思,Y市並不算冷,這會看着山莊裡的景緻,心情一下子就放鬆了。
應雋天下了車,從車子的後備箱裡拿出兩個人的行李,宣墨箏這才發現,他這是有備而來。天色已晚,有服務生上來將兩人帶至一早就準備好的房間。
“你可以先休息一會,呆會吃過飯,我們一起去泡溫泉。”
宣墨箏看着他將行李放好,走到他面前站定:“說,你策劃了多久?”
“沒策劃多久,就是昨天想到的。”弗蘭那個洋鬼子在他面前晃盪了幾天了,應雋天早就不耐煩陪着他到處逛。S市就那麼大,他都玩膩了。弗蘭喜歡中國文化,找個導遊陪就是了,偏偏宣墨箏還要自己作陪,想想就不爽。
宣墨箏的眼裡帶着淡淡的笑意,好吧,這幾天也爲難他了,只是:“我們這樣跑出來,你有沒有跟爸媽說一聲?”
“說什麼?還要說嗎?我告訴你。他們巴不得我們感情再好一點。你要是快點生個孫子給他抱,我估計他就更高興了。”其實應鼎弘現在也蠻可憐的。可能是年紀大了,晚晚又已經出嫁了。應雋天忙於集團的事,應雋城遠在美國。他天天想着抱孫子也是可以理解的。偏偏應雋邦根本不理他。怎麼不可憐?
“那萬一我要是生不出來,你打算怎麼辦?”她年紀也不小了,自己是醫生,這些年倒也沒有去做過檢查,萬一她不能生呢?
“瞎說什麼?”應雋天捏了捏她的臉:“哪有人這樣咒自己的?”
“我是說真的。”現在不孕不育的那麼多,指不定她就是其中一個:“要是我不能生,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還來勁了是吧?應雋天在她的臉頰上咬了一記:“要是真的不能生,就讓雋城多生幾個。”
“雋城?”應雋城?算了吧。宣墨箏一想一應雋城的個性,嘴角抽了抽:“我開玩笑的。”
真有那一天,她寧願應雋邦多生幾個,或者是去領養,也不要應雋城的孩子。就他那不靠譜的個性,不提也罷。
兩個人休息了一會,晚上去泡溫泉。泡過溫泉的身體,特別容易睡着。加之這天沒有了弗蘭,應雋天興致特別好,纏着她做了半天。一直到半夜,宣墨箏實在吃不消的連連求饒,他這才放過了她。兩人相擁而眠,沉沉睡去。
第二天宣墨箏起來的時候,已經快要中午了,房間裡早不見了應雋天的身影。微微蹙眉,拖着略有些疲憊的身體去洗漱好。沒找到應雋天。微微蹙眉,宣墨箏拿出手機給他打電話。
“抱歉,S市有點事,我先回去了。”應雋天的話差點讓宣墨箏吐血,這算什麼?來了之後又把她扔下嗎?心裡有些鬱悶。看看行李,應雋天的東西好像真的不在了。
宣墨箏氣個半死。這個應雋天,真的是——
深呼吸,讓自己不氣不氣。沒有他,她也要玩得開心一些纔是。宣墨箏抱着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態,不想管那個混蛋了。
出了房間,山莊很大,有專門做SPA的地方,宣墨箏既然來了,自然是要去體驗一番的,先去餐廳吃過飯。正打算去spa館看看。服務生引着她往SPA館去了。
經過一處庭園,那個服務生卻不見了。宣墨箏愣了一下,纔想找個人問清楚,發現庭園裡竟然擺滿了玫瑰花。在這隆冬季節。眼前一大片紅玫瑰被擺成了一個大大的心形。中間是黃玫瑰擺成的小心,上面有箭頭穿過。兩邊寫着兩個極大的字母Y和X。
好漂亮的玫瑰,昨天聽說今天有人在這個山莊裡結婚,看來是真的了。她纔想找個服務生把自己帶回SPA館的方向,以免打擾到其它人。轉角處一個身影走出來,卻是應雋天。
“你——”
他手中拿着一大束紅玫瑰,目測是九十九朵。宣墨箏有些傻眼,呆呆的看着他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應雋天——”他不是說有事,回S市去了嗎?
“我想了很久。”應雋天的聲音很輕:“我們已經結過婚了。可是我一直沒有向你求婚。”
庭園裡響起了極輕的音樂聲,那是婚禮進行曲。應雋天清了清嗓子:“我不是雋邦,不會彈琴。也沒有創意,抄襲了他的點子。但是宣墨箏,這一次,我想娶你的心是真的。”
“……”宣墨箏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她的腦子一片空白,無法思考,只能看着他走到自己的面前。
“以前的事,過去就算了。我說我們要重新開始。我想,這個重新開始,就從我們的求婚開始吧。”說話的時候,他已經走到了她的面前,在她面前單膝下跪,將手中的玫瑰舉到了她面前。
“宣墨箏,我愛你。請你嫁給我。”
宣墨箏必須要緊緊的捂着自己的嘴巴,才能剋制自己不尖叫出聲。天啊。天啊天啊。她從來沒有想過,應雋天會給自己這樣一個驚喜。
“請你答應嫁給我。”應雋天將花舉高一點,眼神堅定,英挺的臉上盡是溫柔:“我只接受是的答案。”
“噗哧。”宣墨箏笑了,這個人,什麼時候都不改其霸道的本性。伸出手接過他手中的玫瑰花,宣墨箏用力的點了點頭:“我答應你。”
應雋天站了起來,抱起她轉了一個圈。從玫瑰裡拿出一枚粉鑽戒指。將它戴在了宣墨箏的手上。
“宣墨箏,我愛你。”
“我也愛你。”宣墨箏看着那顆戒指,只覺得心都要飛起來一般:“應雋天,謝謝你,我好高興。”
“不用謝。”是他要謝謝她纔對。或許他的愛情來得有點遲,或許一開始他並沒有想到,他未來的另一半是宣墨箏這樣的女人。不過既然愛上了,他就不會逃避。求婚。
十指教纏,應雋天看着她,聲音很溫柔:“如果你想的話,我們也可以再舉行過一次婚禮。”
沒有不情願的,出自他自己意願的婚禮。
“不用了。”宣墨箏搖頭,她並不在意那個。跟他十指相扣,臉上帶着輕鬆的笑:“應雋天,其實求婚不求婚,或者是不是重新舉辦婚禮,都不重要,只要那個人是你,對我來說,就夠了。”
這麼多年,她想要的,也不過就是一個他而已。而現在,她求到了。
應雋天笑了,低下頭,深深的吻上了她的脣。
時光靜好,與君好。
歲月悠長,與君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