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後來,她努力不讓自己受傷,可是有些時候,有些事不是她可以控制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背上,上面有有一道刀疤,一記燙傷。
傷口已經癒合了,只留下兩道淡淡的疤。如果不仔細看,也看不出來——
單純的眼神有些許的變,她不太喜歡回憶往事。她更喜歡去暢想未來,她總是可以擺脫這個家的。還有兩年多點的時間,不要急。單純,不要急。就算沒有考到大學,她也不急。
只要她滿十八歲。到時候,神仙也無法阻止,她從這個家裡離開的腳步。
她熟練的將所有的食材都處理好,陳媽還在說着一些要注意的事,包括“少爺”喜歡吃的菜。她其實不用聽的。她都已經會背了。
少爺喜歡的顏色,少爺喜歡的書,少爺喜歡的食物。少爺喜歡喝的茶。七年,每天都被人耳提面命,她想不記清楚也難。
那個少爺已經有近兩年的時間沒有回來了。五年前他考中了美國麻省理工大學,然後遠渡重洋去了美國上學。那時他就很少回來了。上一次回來是兩年前。他二十歲生日。何曼玉一定要他回來,要給他慶生。
他回來了,那個時候已經二十歲的楚凌寒,已經長成了一個青年了。眉眼間的稚嫩退去,看起來添了幾分成熟穩重。她只見了他一面,而且還是在角落裡悄悄看到的。
因爲何曼玉是不允許,她出現在有楚凌寒的地方的。其實何曼玉真的多想了,她不會想要出現在有楚凌寒的地方。
八歲那年,他誘哄自己叫他那一聲哥哥,最後卻讓她換來一記耳光,還有事後讓她疼了至少一個禮拜的,肚子跟後背上的傷。
她就明白了,楚凌寒對她的恨,不會比何曼玉少。只不過他可能更會掩飾,更會僞裝罷了。之後數次都證明了,她每次靠近楚凌寒的時候,都沒有好事發生。
不是湊巧被何曼玉看到,就是她會在之後更加的倒黴。數次之後,她已經學聰明瞭,不需要何曼玉再去辱罵她是賤種,不配跟楚凌寒稱兄道妹。
也不需要楚凌寒對她假惺惺的關心,她直覺就不願意跟楚凌寒多作接觸。畢竟每一次的接觸,都是以她最後的受傷爲代價的話,時間久了,誰會那麼笨呢?
所以楚凌寒二十歲回家那年,她是越發小心的避開楚凌寒有可能出現的地方。
而楚凌寒也有他的事要忙。他在c市的朋友,還有集團的運作,他難得回來,都要關心一下。兩個人自然也沒有機會在單純刻意的迴避下還能見面的。
楚凌寒在家呆了大概三天左右,然後又飛回去了。說是還有學業沒有完成。而她曾經聽何曼玉打電話說過,其實楚凌寒在那年已經把學分修完了,論文也完成了,可以畢業了。他卻選擇了留在美國創一番事業。
她現在對於楚家,還有楚家經營的一切,已經不再是一點概念都沒有了。
她知道西凌藥業現在不光是全h省,還是全國數一數二的製藥大企業。她還知道,楚凌寒在美國跟他幾個同學,在研究一種新藥。據說這種新藥如果研究成功的話,可以將以往治療心血管的藥,降低一倍的成本,效果卻比原來的藥效要好。
她爲什麼會知道,因爲她現在還是可以進二樓的書房。曾經她以爲這個權利是被剝奪的,可是二樓是她的地盤。書房門只要不鎖,她只要不犯在何曼玉手中,她還是可以進去的。
二樓的書房裡有電腦。她在學校也有計算機的課程,很多東西她都可以查得到。瞭解了楚家的勢力範圍,跟所表達的意義之後,她沒有一點心動的感覺,有的只是更加的想逃的迫切心情。
楚家的錢再多,房子再大,對她來說,都只是一個牢籠。一個沒有自由,沒有尊嚴的牢籠。
外面響起了車聲,聽着很熱鬧。單純知道,那是那個少爺回來了。心跳快了幾分,她極力剋制,面上不露分毫。她清楚,楚凌寒回來了,她的好日子也許又到頭了。
那個比何曼玉更恨她,更不想讓她好過的人。也許不會放過這難得的機會。
當然,也有可能楚凌寒已經成熟了,不會再跟她過不去了。可是誰知道呢?單純冷靜的將配料都調好,準備將魚放進蒸鍋。
楚凌寒喜歡吃清蒸魚。調整火候跟時間,單純吁了口氣,繼續去處理其它的食材。陳媽已經出廚房去迎接楚凌寒了,廚房裡還有阿珍跟小憐。
小憐伸出手,接過了單純手中的活。她的菜已經切好了,可以幫單純的忙。單純對着她笑了笑,神情帶着幾分感激。
阿珍跟小憐這幾年跟單純倒是培養出了一點不一樣的情義,只是這個情義是不能說的。至少明面上不能說。因爲只要有人幫單純做事,萬一被何曼玉或者陳媽知道了,等待她的是更嚴重的懲罰。
最誇張的一次,單純因爲失手打破了何曼玉的一個花瓶。被關在小黑屋整整三天的時間,滴水未進的她從小黑屋出來時,差點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生命中本來的頑強作祟,又或者是單純命硬。n次的關小黑屋,n次的受傷,她都活了下來。
求生的意念在她心中大過一切。所以哪怕環境再惡劣,受再多的折磨,她都會告訴自己,堅持下去,努力的堅持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對阿珍跟小憐來說,單純比他們還可憐。
每天要做那麼多事,沒薪水不說,還要受何曼玉的打罵。何曼玉脾氣不好,卻不會對傭人去發作。她所有的脾氣都是衝着單純去了。
阿珍跟小憐在前兩年已經結了婚,也有自己的孩子了。
當了母親之後,心又軟了不少。在陳媽跟何曼玉看不到的地方,兩個人儘量給單純一點力所能及的幫助,多了也做不到了。
c城的就業環境雖然不差,可是楚家對下人卻是極大方的。他們不能丟了這份工作。就算是如此,單純也很感激了。
加快了手中的動作,她希望可以快點弄完,她的例假在早上來了,現在正是不舒服的時候,如果可以,她甚至想就這樣睡着。
身體越不舒服,她手上的動作就越快。將菜全部都處理好,隱約已經可以聽到外面的說話聲了。
“人回來就好,吃了飯好好休息一下。我給你一個星期的時間處理掉你手中的事情跟調整狀態。一個星期之後,你不能再找其它藉口,必須要進公司來幫忙。聽到沒有?”
餐廳裡,何曼玉帶着楚凌寒坐下。在她這一生如果有什麼是值得讓她驕傲的,大概就是生了楚凌寒這個兒子了。不管是哪一方面,他都是最優秀的。這讓何曼玉很欣慰,也很滿意。
“媽。”楚凌寒在國外有一個自己的項目,現在已經提上議程。何曼玉也還年輕,他還想自己先奮鬥一把:“先吃飯吧,剩下的事情晚點再說。”
“不行。”何曼玉已經過了四十歲了。集團越大,要處理的事越多。她雖然還不至於感覺到做不動的年紀,卻也希望有個人可以爲自己分擔一下。而楚凌寒就是最好的人選:“最多兩個月,不能再多了。”
楚凌寒沒有應聲,陳媽在這個時候進了一趟廚房,端了一早就煲好的燙,放在楚凌寒面前。
“少爺,這個湯可是太太一早就吩咐廚房燉着的,你快嚐嚐。你去美國這些年,太太天天唸叨你呢。”
陳媽在楚家呆得久了,說話就多了幾分隨意。楚凌寒點了點頭:“謝謝陳媽。這種事情讓其它人來就好。你坐着吧。”
“沒事,還有好多菜呢。你先喝湯。”陳媽說完又進廚房去了。很快,桌子上擺滿了食物。
“媽,我們一共也就兩個人吃飯,不用這麼誇張的。”楚凌寒在美國跟着同學創業,這兩年正是初期階段,很多時候飯都是隨便應付一下。
“沒事。你在美國吃那些洋快餐,人都瘦了。”何曼玉說話的時候,爲楚凌寒夾了一筷子魚。
魚蒸得很鮮,恰到好處的味道,楚凌寒嚐了一口。眸子微微眯了起來。這個菜,是她做的吧?
算起來,他跟單純,有兩年沒見了吧?上一次,還是在他的生日宴會上,當時——
楚凌寒的回憶,被廚房裡傳來的呯的一聲響給打斷了。何曼玉臉色一變,騰的就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