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她在楚家的房間。她在這個房間裡住了近十年,對於一切都已經是非常熟悉,她終究還是又回到了這裡。
楚家,有何曼玉的楚家。想到何曼玉,她的身材一顫。何曼玉有多不喜歡她,她是再清楚不過。她回到這裡,楚凌寒總不能還對她怎麼樣吧?
他就算是不在意她的感受,也要顧忌一樣何曼玉吧?以何曼玉的個性,如果知道她跟楚凌寒在一起了,一定會將她趕出去的。她肯定。
單純咬牙,在心裡思考着離開楚家的可能性。學校還有兩個多月高考,她要是真的被趕出去,可以住校。以她的成績,考個一本根本不成問題。這樣一來,她是不是就可以脫離楚家了?
暑假的時候她可以去打工。實在不行,她還有一手好廚藝。這十年下來,她的廚藝不敢說跟五星級酒店的廚師相比,可是也不差。到時候去小飯店給他們當廚師也是可以的吧?
做三個月到開學,她就可以成功的把自己的戶口轉到所在的學校,脫離這個家。
單純不是沒想過現在就逃離,可是她的學生生活還沒有結束,就算是真的就這樣擺脫了楚家,如果楚凌寒不放過她,追到學校去的話,她的麻煩更大。
謀定而後動。這個道理她還是懂的。她一想到可以擺脫楚家,在不久的將來可以實現人生的夢想,她就整個人都放鬆了不少。尤其是想到剛纔在夢裡的,她母親的臉。
哪怕那個是夢,她也不怕。她突然就相信,她的媽媽沒有死。她跟自己說,她要活着,好好的活着,然後想辦法找到自己的媽媽。
她嘴角那隱隱牽起的弧度,在看到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的人時倏地消失不見,脣抿成一條直線。身體的後背緊緊的貼着牀,一臉戒備的盯着楚凌寒。
楚凌寒從剛纔就一直盯着單純看。他看着她睡在牀上時一開始眉心是擰起來的,後來卻又放鬆了。現後來,她甚至笑了。
他有些好奇她在笑什麼?他不由得上前兩步,想要看清楚。可也許是感覺到他的靠近,單純在同一時間醒了。
她醒來的時候,眼神裡流露出了希望,嚮往,還有期盼。那種神情是他從來沒有在單純眼中看到的,他第一反應是,單純之前不是很痛苦?怎麼會露出這樣的表情?她在想什麼?
下一秒,單純看到了他,臉色一下子就變了。她沉着張臉看着楚凌寒,目光有驚,有懼,有怕,有恨,還有鄙夷跟反感。
楚凌寒一下子被她這樣的目光給刺激到了,原來還想着好好跟單純說話的打算一下子消失無蹤。他在牀邊坐下,目光灼灼的盯着單純。
單純睡了兩天,身體已經恢復了一些。只是因爲睡太久了,有些無力。她並不看楚凌寒,坐起身,看了眼牀頭擺着的鬧鐘,又看了眼外面的天色。
她不確定自己睡了多久,但是她不想再睡下去了。撐起身,意外的發現她身上已經穿上了衣服。是她在家裡的睡衣。沒有興趣問是誰幫她穿的,她能回到這裡,看來是這個大少爺大發慈悲的結果。
她想着剛纔的夢,想着她的打算。她告訴自己,要忍。
只是這兩天她都在睡,沒有進食的身體都是靠着打營養針撐過的,這會醒了,四肢無力,她的腳剛一沾地,身體就向前倒去。她極力穩住,卻依然剋制不住的腳軟。
就在單純以爲自己一定會摔到地上時,一雙手及時扶住了她。
楚凌寒從剛纔就發現了,單純刻意的忽略他的存在。她以爲這種小把戲,他會生氣嗎?他已經踏出了那第一步,自然也不會給自己後退的機會。
“你剛纔在想什麼?”露出那樣的神情,讓他的心都跟着起了幾分忐忑,幾分不安。他突然就覺得有些迷惑,有些不安。
眼前這個單純,是他硬要來的。他對她動了念,起了不應該有的心思。先不管兩個人的身份地位,可是單純現在並不知道,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她會如何?
只怕,她會逃得遠遠的吧?不,她估計現在就想逃得遠遠的了。他怎麼會允許呢?
“說,你剛纔在想什麼?”看到單純不開口,他又問了一遍。
單純的身體發軟,這會是真的沒有力氣,她也不知道要怎麼回答楚凌寒的問題。更不想回答。
她能想什麼?無非是想着怎麼逃跑罷了。可是楚凌寒會給她機會逃跑嗎?不會,她也相信自己暫逃不出去。所以她讓自己冷靜。她不能急。
在單純的眼裡,現在的楚凌寒就是這個世界上最恐怖的魔鬼。不,比魔鬼還可怕一萬倍。他對她做出那樣的事情之後,難道還以爲她可以對他恢復以前的態度嗎?簡直可笑。
“說。”楚凌寒實在不喜歡單純這個模樣,捏着她的手,讓她再說一次。
單純看着他的臉,眼前這個楚凌寒,有一張十分精緻的臉。何曼玉長得很是豔麗,楚凌寒繼承了他大半的相貌,卻不女氣。反而只是讓人覺得他的五官漂亮俊美罷了。可是她現在再清楚不過,再漂亮俊美也不過是皮相,內裡其實就是一個惡魔。
“我餓了。”單純看着他抓着她的手臂,力氣不見得多大,可是她卻是掙不開。她現在也沒有力氣來跟他犟,聲音極淡:“我想去吃飯。不可以嗎?”
現在都已經是晚上了。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看樣子今天又曠課了。
楚凌寒會信她才見鬼,她剛纔在想的事情,絕對不是她脖子餓了這麼簡單。見他不肯放開自己,單純嗤笑一聲。
“大少爺,難道我現在在楚家,連飯也不能吃了麼?”
她說得嘲諷,臉上再無過去的恭敬與小心。她甚至想着激怒他,最好是惹得他生氣,然後一怒之下把自己趕出去,那就再好不過了。
楚凌寒盯着她的臉,慢慢的收回手,他是清楚的,單純其實是一個很倔強的人。既然她現在不肯說,那他就等。他相信自己一定會問出來的。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罷了。
鬆開手,他站了起來,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目光落在單純的臉上。想說什麼,最終卻是決定先放過她:“去吃飯吧。”
她就在這裡,他不急。橫豎他們有的是時間。單純看了他一眼,去衣櫃拿出自己的女傭服,也不管楚凌寒就在邊上看,當着他的面就把衣服換上。她身上哪個地方他沒看過?她不需要再矯情。
楚凌寒不是第一次看她穿女傭服,卻是第一次覺得那身衣服穿在她身上那麼礙眼。
極力剋制着把那身衣服從單純身上扒下來的衝動,他冷着張臉離開了。
單純看到他走了,多少還是鬆了口氣。下樓的時候,她又看了眼時間,才發現離那天被楚凌寒帶到現在已經過了三天了。
算上之前被他帶走的那一天,也就是說她睡了兩天?單純出房間門時,心情還有些忐忑。她失蹤三天不在楚家,如果何曼玉要以此來懲罰她,她估計是逃不過的。
想到何曼玉的那些辱罵,羞辱,還有折磨,她的臉色又有些不好看了。都怪楚凌寒。他就是一個混蛋。心裡咒罵了幾聲,她加快腳步下了樓。
晚上七點。廚房的人剛剛吃過飯。陳媽看到單純下樓,哼了兩聲,竟然是什麼也沒有說。
單純不知道楚凌寒在這其中起了什麼作用,但是這些人的不問讓她多少放鬆了些。小憐跟阿珍看到她來,將準備好的飯菜端出來。
“正打算給你端上去呢,你就下來了。”
“謝謝。”單純點菸器了點頭,對上陳媽陰沉的臉,原來想問自己是怎麼回來的,何曼玉知不知道的話又咽了回去。
身體還有些不舒服,單純也不可能休息。吃過飯,還要幫着打掃,收拾。都做完了要回房間的時候。小憐將一瓶牛奶塞進了她手中。
“聽說你上課是暈倒了。學校打電話都打到少爺手機上了。”小憐的話算是解釋了楚凌寒的解釋。單純接過她手中的牛奶,對着她感激的笑笑。兩個人說了幾句,她這纔回到了房間。
只是一進門,就看到了楚凌寒,他正坐在她的牀上。手拿着她放在牀頭邊的一本書在翻,看到她進來時,將手中的書放下,目光落在她身上。
那個眼神,單純已經不陌生了。有如夜間的獵豹盯着獵物,她的脊背一寒,第一反應就是要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