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血嗎?她眨了眨眼睛想看清楚一點。卻見到肩膀那裡似乎是又滲了一點出來。真的是血?
應晚晚大驚,她沒想到剛纔那一下竟然會讓遲衍衡受傷,一時有些自責:“你受——”
傷了兩個字還沒說出口,應晚晚的嘴已經被遲衍衡給堵上了。他另一隻手捏着她的手,微微施力,眼角的餘光卻不着痕跡地掃了眼前面兩個保鏢坐着的位置。他們一個在專心開車,一個在專心的看前面的路況。但這些都只是表面而已,他們可是時時盯着後面兩個。
“……”應晚晚後面想說的話不必說了,她突然就反應過來,遲衍衡眼前的處境,或許,並不如她想的一般。
眼角的餘光看着那兩個人。她突然抽出自己的手:“王正康,你夠了吧?我受夠你了。”
“你以爲你救了我這一回我就會感謝你?做夢。”這突然而來的一聲讓前面的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卻又都專注的轉過臉去看前面。應晚晚纔不管呢。她只是指着遲衍衡的鼻子,眼裡帶着幾分不滿:“你說要給我買鑽石項鍊的。結果到了又不買。我跟着你這麼一路逃亡已經很辛苦了,一條項鍊你都不捨得送給我。王正康,你——。”
“瞎吵吵什麼?”遲衍衡打斷她後面的話,眼底深處卻透出幾分讚賞之色來。這個女子,怎麼會如此聰明?一點就透,哪裡就是養在深閨的千金大小姐?她這般敏銳,這麼聰慧,倒讓他越發不想放手了。又怎麼捨得放手:“說了會給你買,總會買的,不知道我現在手緊?”
“你,你混蛋——”應晚晚這一聲叫得是中氣十足,她恨恨的坐開了,轉過臉去看窗外,似乎是真的生氣,腦子卻轉得飛快。
原來那兩個人不是跟着她的,是跟着遲衍衡的?那表示什麼呢?他從另一個老大那裡到這是城投誠,想來也不一定就招人待見,也許那個成哥根本不信他。然後呢?
自己上次逃跑,遲衍衡很生氣,想來不光是因爲她想逃,還是因爲他現在的處境,其實也沒有她以爲的那麼如意?包括剛纔,她就在百貨公司門口跟他爭執,想來那兩個人也看到了。所以遲衍衡受傷纔不能說。
更不可以讓他們知道他跟自己到底是因爲什麼事情爭執的。而自己剛纔那樣的表現,應該算是過關吧?她在心裡盤算着,卻又不確定。正在糾結間,手卻再次被遲衍衡拉了過去。
“好了好了,不就是一條項鍊?你也不看看你挑中的那根要多少錢?等老子下次賺了錢了,自然會給你買。你急什麼?”
他的話算是從側面證實了應晚晚的猜測,他這樣投誠過來,估計不得人信任,所以他纔不能讓他走?應晚晚臉上依然透出幾分不虞之色,只是已經緩和了很多。不過大腦卻是一分鐘都沒有停止過思考。
不。不對。她總覺得哪裡有問題。應晚晚想不出關鍵的地方,但是她已經開始思考,從她遇到這個男人開始之後的那一系列的不合理之處了。
先說第一次,她貿然出現在了金哥想要抓人的地方,偏偏就那麼巧讓這個男人抓住自己說是他的女人。如果當時他是金哥的人,那麼他直接讓自己死了不就得了?爲什麼會有後面的事?
還有,她想到另一件事情,金哥不是已經被抓了?不能再翻起什麼風浪來了,那爲什麼余天成不信任這個男人?按理說,他上一個老大都沒什麼用了,再跟着這個老大,那一定是會給幾分面子的,又怎麼會不信任?
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他之前跟着金哥的時候,分明是叫言恆,阿康。她想起來了,之前想欺負自己的兩個人之中,也有一個叫阿康。爲什麼遲衍衡要改成那個名字?他直接叫言恆不叫好了?雖然是逃犯,可是也可以只換一個讀音啊。還是叫原來的名字不是更好?爲什麼要用別人的名字?
應晚晚被這一個又一個的問題衝得腦仁都開始疼了。她腦子裡有一個很大膽的想法,會不會這個男人,其實既不是那個金哥的人,現在也不情願當這個成哥的人?可能嗎?怎麼可能?
如果他完全不是這兩個老大之中的任何一個的手下,那麼他的身份又會是什麼?他又會是什麼人?她還想到那份僞造的精神病病歷,還有他帶自己上火車的證件,那個身份證。
那個很大膽的想法再次浮現出來,她不由得看向遲衍衡,她的嘴脣動了二甲雙胍,想開口問的,卻被遲衍衡抱住了她。
“好了好了。別生氣了。不就是一條項鍊?等我以後跟着成哥幹一票大的。什麼東西我都給你買。別生氣了。”
應晚晚的思緒被他打斷了。她呆呆的任他抱着,不斷的想要想清楚,思考清楚,眼前這一團亂麻,會不會是自己想的那樣。
一直到回到寨子,應晚晚的臉色都不太好。這也讓之前從樓上下來的吳心蹙了蹙眉,似乎是不明白應晚晚爲什麼是這樣的臉色一般。遲衍衡也不管,只是帶着應晚晚直接上樓。
至於吳心是不是又去找那兩個保鏢,他根本不管。他相信,自己剛纔跟應晚晚的表現,就算沒有一百分,也有九十分。
上了樓。遲衍衡將身上的襯衫脫下。應晚晚看着他的背,倒抽了口冷氣。
現在是夏天,剛纔他護着自己往後,後背自然是會有擦傷的,傷不深,但是面積很大,看着有些嚇人。最重的傷就是肩頭那裡,好像是被什麼撞到了,破了一個口子,流了不少的血。
本來血已經止住了,卻因爲他剛纔脫衣服的動作,又扯開了傷口,又流血了。
遲衍衡根本不在意這樣的小傷,拿過紙巾想擦乾淨血,卻被應晚晚阻止了。
“你坐着吧。”應晚晚微微咬脣,不管怎麼說,他這個傷都是因爲她才受的,她怎麼也要負起責任來纔是。遲衍衡之前並沒有指望應晚晚會幫自己上藥。畢竟她提的兩個要求,他一個都不可能答應。
雖然她剛纔配合了他演了一齣戲,讓成哥派來跟着他的人放鬆了警惕,也相信了他們之前的爭執是因爲她想買珠寶。他卻不敢肯定她是不是還在生氣,是不是還想着要逃離自己或者是跟家裡聯繫。
但是這會她竟然願意給自己上藥,這讓他不由得有些受寵若驚。坐在椅子上看着應晚晚將藥箱拿過來,先是爲他將傷口清洗了一下。酒精沾着傷口,連皮帶肉,疼得很。但是遲衍衡卻顧不上,只是盯着應晚晚的臉看。
她站在他身後,他是看不到她的臉的,但是前面就是鏡子。她的五官從鏡子裡看得分明。
她長得是真好,五官精緻,明眸皓齒。這會她站在自己的身後,專注的給他肩膀上的傷上藥。她身上的馨香淡淡的傳來,讓他覺得聞着很舒服。將最嚴重的那一個撞傷處理了,其實也沒有多嚴重,就是看着嚇人,她再將後面的傷也處理好。
多數是擦傷,相信也要不了幾天就能好了。她這邊很是專心,等藥都上完了,才發現遲衍衡一直盯着她看,哪怕是從鏡子裡,也讓她有些不自在。將藥箱合上,她退後一步。
“好了,別碰水,應該很快就會好。”
她想要走人,遲衍衡卻握住了她的手:“謝謝你。”
他的手掌很大,掌心灼熱,骨節分明。她試圖將手抽出來,他卻握得很緊。應晚晚很不自在的掃了他一眼:“怎麼說你也是爲了我才受傷的。我不想欠你的人情。”
“不管怎麼說,還是謝謝。”
遲衍衡勾脣一笑,發現她彆扭的樣子,竟然也很可愛。應晚晚將自己的手抽了出來,面無表情的開口:“你不要以爲你救了我,我就會取消之前的那個約定,你還欠我一個條件,你不會忘記吧。”
“當然。”遲衍衡點頭:“我雖然救了你,但是不在那個條件之內,畢竟這是我自己要救你的。”
“那就好。”應晚晚點頭,其實內心深處也不信她,但是經過剛纔的事,她的臉色沒那麼難看了。對遲衍衡的說話不算話,她依然很鄙視,很討厭,也很恨他把自己帶到這樣的環境,但,他救了她,只憑這一點,她就沒辦法再冷着張臉。但也絕對沒有好臉色。
”晚晚——“遲衍衡也不知道要怎麼說才能讓她明白,不過應晚晚明顯沒有興趣聽他說。她想到自己那個十分大膽的猜測,她想賭一把,比如,先確認一下這個男人的身份:“你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