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虛弱的聲音，蒼白而無力。伴着她毫無血色的臉，讓應家人深深心疼，還有自責。
“晚晚。”遲衍衡急了，他看應晚晚的樣子，就知道她誤會了。他不知道楊蝶的事，應晚晚已經知道並誤會了。他只是想到他開槍時，應晚晚詫異的目光。
這會他必須解釋，一定要好好解釋。這個誤會真的是太大，也太冤枉了。
“對不起，害你受傷，可是那一槍不是我打的。成哥的手下來北都了，他們有兩個人。我沒辦法。我掏槍是爲了打死那個歹徒，你中的槍是他另一個同夥開的。晚晚，你相信我，我沒有騙你。”
一番話，他說得又急又快。腳步想往病牀邊去，卻被應雋城擋着。他的臉上還有傷。說話時會扯到嘴角，也是疼。
可是這點小疼他不放在眼裡，也是他應該受的。他就怕她誤會自己，不相信他：“晚晚，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怎麼可能對你開槍？我愛你啊。”
當看到她氣息微弱，一身是血的躺在他懷裡時，他毀天滅地的心情都有了。那一刻的絕望，心痛，是他這輩子都不想再經歷過的。而眼下，求得應晚晚的原諒，是他最需要做的。
那一句表白說得真切情深，孟如慧都爲之顫動。就是應家人聽了，臉色也比剛纔緩和了一些。只是態度還是不會改變的。
“你出去吧。”應晚晚累了，什麼都不想聽，什麼都不想問。她這般沒有生氣的模樣，讓遲衍衡只覺得心像是被刀割一樣的難受。他推開了應雋城，不顧他的阻攔衝到了病牀邊，握住了應晚晚的手。
“晚晚，你不要生氣，我說的都是真的。我——”
“你出去吧。”應晚晚不想聽他說話，她現在滿腦子都是楊蝶說的話，還有遲衍衡跟楊蝶抱在一起的情景。她不想看到他，一點也不想。
“晚晚？”遲衍衡都急了：“開槍的人真的不是我。我——”
“我知道不是你。”再次打斷她的話，應晚晚的身體十分虛弱，失血過多讓她的脣瓣都變成了淺白。她躺在那裡，一雙眼睛再不復之前的清澈靈動：“我知道不是你開的槍。那又如何？”
遲衍衡沒想到她會是這樣的反應，嘴脣動了動。半天找不到自己的聲音。她，這是生氣了？是在氣他恨他沒有保護好她？是在怨他讓他受傷？
不。他不相信。他不相信應晚晚是這樣的人。他還想解釋，還想問清楚。應晚晚卻是沒有心情去理會他了，她閉上眼睛，將頭轉向了馮謹言的方向，一臉疲憊的模樣。
“媽，我累了。”
簡單的四個字讓應家三兄弟有了反應。他們上前拉開了遲衍衡。
“你走吧。晚晚都說累了。”應雋城是最不客氣的一個。這個遲衍衡以爲他是誰？他家的晚晚，也是他可以欺負傷害的？
“晚晚？”遲衍衡還想爲自己再爭取一下，應雋邦微眯着眼睛，看了看在場的遲家二老，再看看遲衍衡。他嘴角淤青，身上還滿是血漬，看了十分狼狽。
“既然晚晚累了，那你就先回去休息。”應雋邦擡起手，阻止了遲衍衡想留下的話：“回去把自己打理一下。你也可以趁這個時間冷靜一下。”
“沒錯。”應雋天同一時間站到了應雋邦身邊，目光看着遲衍衡：“你也可以趁着這個時間想清楚。你不是非晚晚不可，趁着現在年輕，凡事都多考慮考慮。”
遲衍衡的脣抿得緊緊的，他不需要考慮，他這輩子已經認定了應晚晚。可是這些人不信他，他們所有的人都不相信他的話。
他滿心滿眼都是苦澀。眼睛裡的紅血絲更重了。他頹然的轉過身，就對上了孟如慧擔心的眼神。
“阿衡，先回家收拾一下。呆會再來也好。”
遲衍衡再怎麼不情願，這會也不得不聽母親的安排。事情他也知道，讓應晚晚冷靜一下，是最好的。不管怎麼樣，他確實應該做得更好的。
跟應家人告別，應家人的態度卻不怎麼好。孟如慧跟遲澤宇這會也顧不上計較了。帶着遲衍衡離開了。
他走了，病房只剩下了應家人，應晚晚聽到腳步聲，只覺得心臟原來空洞的那個地方，現在更空了。
“晚晚？怎麼樣？”遲家人一走，馮謹言態度都更放鬆了些，握着應晚晚的手，真的那叫一個心疼。
“媽，我好累，想睡一會。”身體還很不舒服，她也不覺得餓。只是想睡覺罷了。
她那樣蒼白虛弱的模樣，讓應家其它人的臉色都不太好。馮謹言幫她把被子蓋好，等應晚晚真的睡着了，這纔給了應鼎弘幾個人一記眼神，示意他們出去談。
在對應晚晚這件事情上，應家長輩跟應家三兄弟的態度，都是一樣的。所以沒有什麼爭執，很簡單的就決定了。
應鼎弘年紀不小了，這樣奔波一路，這會就有些吃不消了。應雋天在附近的酒店訂好了房間。把應鼎弘眼馮謹言送過去了，三兄弟則在醫院守着應晚晚。
應晚晚一直不醒，三兄弟隨便吃了點東西，應雋邦來的路上已經休息過了，看應晚晚一直沒有醒的跡象，就示意應雋城跟應雋天回去休息。兩個人也沒推辭，畢竟這時間還長着呢。兩個一起走了。病房裡就剩下了應雋邦一個。
應雋邦等人都走了之後，給阮綿綿去了一個電話。她的肚子已經大了。他出來時其實很想把她帶着，不過有李家人照顧阮綿綿，倒是稍微讓他放心了一些。
將晚晚的情況大概說了一下，又聊了幾句旁的，應雋邦這才掛了電話。轉過身的時候，剛好就看到已經換了一身衣服，匆匆趕來的遲衍衡。
對遲衍衡，應雋邦沒多少喜歡。之前晚晚失蹤時，遲家人雖然有上門打過招呼，可是那樣的招呼對應家人來說同樣是不接受的。把人帶走了，打個招呼就算可以了？
說穿了還是不夠尊重應晚晚，而剛纔應家人已經決定了，等晚晚的傷勢好一點，就把她帶回北都，從此以後，一定不會讓遲衍衡有機會再接觸應晚晚。所以這會應雋邦看到遲衍衡出現，本能反應就是擋在他的面前，不讓他進門。
“有事？”
“我要見晚晚。”遲衍衡知道，自己不會那麼輕易的可以見到應晚晚，可是他必須要見她。
有些話他一定要說，有些事情他一定要解釋清楚。
“不必再見。”應雋邦神情嚴肅：“應家不會同意你們在一起，你請回吧。”
“你們同意不同意，你們說了不算，要晚晚說了纔算。”遲衍衡並不氣餒，也不肯退讓：“我一定要見晚晚。”
應雋邦看着他臉上還有未退的淤青，還有眼裡的執着。突然伸出手，就是一拳。
遲衍衡可以避開的，卻沒有躲。腹部捱了一拳，他吃痛，卻站得像是一棵青松一般，屹然不動。
應雋邦嗤笑一聲，又一次出拳。他的拳頭可是在美國特意練過的。打出來的份量比應雋城要重得多。遲衍衡連挨幾拳，身體也跟着退後了些許，卻又往前一站。
“沒有保護好晚晚，是我的錯。可是讓我放棄晚晚，我做不到。你們對我不滿，要揍我，我接着，我無話可說。但是，我絕對不會放棄。希望你可以理解。”
應雋邦的拳頭隱隱發熱，抿緊了脣，這個遲衍衡倒是挺能忍的。他清楚自己拳頭的重量，不過，只是揍他幾拳，不表示他就出氣了。
“晚晚還沒有醒。如果她醒了，她還是跟之前那樣讓你走。那麼，我一樣會把你扔出去。”
事實上，應雋邦覺得應晚晚醒來時的態度不太對。那好像並不單純是因爲遲衍衡讓她受傷，她才趕他走人。他以前於男女之事上從來不用心，後來跟阮綿綿在一起了。倒是學得多一些了。
眼前這兩個人，應該是有誤會。他的態度跟應家其它人是一樣的，不會同意他們在一起，不過，他也不會讓這個男人再傷害應晚晚。有什麼話說清楚，要分手也分得乾脆一些。
不得不說，遲衍衡是真的要感謝，現在在這裡的人是應雋邦，要是換了應家其它兩兄弟，他是絕對不可能進門的。
肚子很痛。應雋邦的拳頭比應雋城要多很得多。他這一天還沒有吃飯，又捱了這麼幾拳，這會胃裡翻江倒海一般的不舒服。可是他顧不上，他滿心只有應晚晚。
咬牙忍疼進了病房，應晚晚還在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