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一切實在是太快。任誰都想不到,會發生眼前這一幕。楊承業傻眼了,陳媽阿伯呆掉了。阿珍小憐愣住了。所有的人都不敢相信的看着單純,似乎不敢相信,她會報警一般。
不要說在場的其它人,就連那個男警察,臉上也染上幾分尷尬。這報案的是楚家,想也知道要麼是打錯電話,要麼就是有人惡作劇。他根本不想出警。沒想到這個新來的師妹,一點底細也不清楚,竟然就這樣闖了來。
他勸不了,現在只能是退後一步,有些頭痛的看着眼前的場景。只希望那位何董事長,將來要發作的時候,不要太激烈。
單純的眼中滿是祈求。她不要呆在這裡,她要離開,立刻,馬上。所有的人都看着她,她也不管,她只是用那樣哀求的眼神看着來的警察,相信他們可以像電視裡說的那樣,有困難,找警察,警察會幫助她。
其它人都將目光看向了楚凌寒,他卻是毫無所覺地坐在那裡,臉上是一慣的淡然。倒是那個女警,有了動作,看着眼前的單純,在觸及她臉上的傷時,眉心擰了起來。
“小妹妹,別害怕,誰打你,你跟我說——”那個女警看起來十分年輕,長得很和善。她蹲下身體跟單純平視,鼓勵她勇敢的指出施暴行的人。可能是因爲女人本身容易同情弱者。在看到單純臉上的傷時,她的同情分已經漲到了十分。
“他,他打我。”單純轉過身指向了楚凌寒。眼中有懼怕還有抗拒。
她其實知道打她的人不是他,她的手是自己撞的,臉是何曼玉打的。可是楚凌寒拎她的衣服,又把她扔在地上,害她手肘受傷了。
而剛纔那些傭人給她洗澡的時候,更是毫不憐香惜玉的一通亂搓。她只覺得手都要斷掉了,臉都要麻掉了。她不要呆在這裡,她怕死。
楊承業呆呆的看着單純,嘖嘖,真沒看出來,小小年紀的她竟然有這樣的膽識,敢跟楚凌寒叫板?還真是——
“先生?”那個女警擡頭看向楚凌寒,卻被楚凌寒過於精緻的五官給驚豔了一把。
她沒想到,打人的會是這樣的一個少年。長得這麼漂亮,舉手投足看起來也帶着幾分貴族氣質。卻是把一個小姑娘打成這樣?
楚凌寒看着眼前女人的質問,嗤笑一聲,也不開口,只是看了陳伯一眼。阿伯點了點頭,轉身上樓了。
其它人大氣不敢出一下。楊承業則等着看好戲,他自然是相信楚凌寒不可能會有什麼事的。單純抱緊了那個女警,完全不肯放手。那個女警也看着楚凌寒。
“先生,請你解釋一下,好嗎?如果你不能解釋的話,我們可能要請你跟我們走一趟了。”
女警的話一說完,後面的那個男警察臉都綠了。天啊,早知道他就不來了。楚家,楚凌寒啊。誰敢把他帶到警局去啊?
楚凌寒沉默,單純則恨恨的瞪着他。恨不得在他的身上瞪出一個洞來一般。
而就在客氣氣氛僵持的時候,陳伯從樓上下來了,手上拿着一個看起來極厚的文件袋。
“這位警察同志。”陳伯拿出裡面其中的一份文件:“我想你可能是誤會了,單純小姐是我們太太收養的養女,跟我們少爺是兄妹。剛纔是兩個人在鬧着玩,她這邊吵着要去遊樂園,少爺沒空帶她去,她一怒之下才報警的。誤會,都只是誤會。”
“不是的——”單純搖頭,想要解釋。這個陳伯根本是胡說八道。
“那她臉上的傷是怎麼回事?”女警看着單純的模樣,根本不相信阿伯的說辭:“這傷是怎麼來的?”
“摔的。”楚凌寒的聲音淡淡的,帶着幾分感慨:“我妹妹任性了。她就是這樣,兩位警察同志辛苦了。陳媽,送客吧。”
“不要——”單純抱緊了女警的腰,怎麼也不肯放手:“警察阿姨,求求你,救我。
我不要呆在這裡。我不要——”
“這——”女警看着單純,單純眼裡流露出來的情緒感染到了她。她不由得轉身看向了自己的同事,只是這個時候,她的手機響了。
“局長?”女警接起了電話。電話那一頭的人不知道怎麼的讓她的神情一下子變了:“是。是。我知道了。”
通話時間並不久,她的臉色卻從一開始的義憤填膺變成了懼怕。掛了電話,她相當忌諱的看了楚凌寒一眼,再看看單純,伸出手,一點一點的將她的手從自己的腰上拉開。
“阿姨——”單純慌了。她抱得更緊。女警嚥了嚥唾沫,強勢的將單純的手扳開了,也不敢去看楚凌寒,只是看着單純:“小妹妹。年紀小就要聽大人的話。你知不知道報假警是要坐牢的?下次不可以這樣了哈。”
“阿姨,我沒有。我真的沒有。”
痛,是真的痛,單純全身都痛。比痛更嚴重的是絕望,從內心的絕望。她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女警,不敢相信她就這樣拉開了她。
“小妹妹。別鬧了。跟哥哥開玩笑,也要有個程度。去,跟哥哥認個錯,下次聽話,就沒事了。”
拉開了單純的手,女警轉身看了同事一眼,男警察鬆了口氣,對着楚凌寒欠了欠身。
“楚少爺,我這個同事是新來的,不太懂規矩。這事就這樣算了哈。下次我們會注意的。”一想到剛纔這個新來的不知死活說要把楚凌寒帶回局子裡,他就滿頭的汗。
聰明人,話都只需要說一半。楚凌寒笑了笑,似乎不以爲意:“沒事。你們辦案也很辛苦。阿媽,兩位警察同志辛苦了,你送一下客。”
“是。
”
“客氣了,客氣了。”男警察拉了拉女警的手,再次欠身:“不用送了,就這樣吧。我們先走了。”
退後一步,目光看着單純,不忘再次提醒:“小妹妹,要乖乖聽哥哥的話哈。”
單純看着那兩個警察離開,她的心跌到了谷底。爲什麼?爲什麼警察不相信她?她不是那個人的妹妹,她也不想留在這裡。爲什麼?爲什麼這些人都不幫她?
“警察阿姨。”稚嫩的童聲透着絕望,隱隱含着期盼。那個女警的腳步頓了一下,卻是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客廳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楊承業看着那才八歲的小女孩,心頭微微一顫,目光轉向了楚凌寒:“凌寒,你——”
“你們都下去吧。”楚凌寒的話裡是不容違抗的命令。一干傭人在陳媽跟陳伯的帶領下離開。走之前陳伯將手中的文件袋留下了。
楊承業眉心擰起,纔想說點什麼,楚凌寒淡淡的掃了他一眼。
“今天麻煩你跑一趟了。你先走吧。”
楊承業扯了扯嘴角。明明他年紀比楚凌寒要大,偏偏每次對上楚凌寒的時候,他總感覺自己的氣勢都要差那麼一截。
“過河拆橋。”嘴上有不滿,收拾的動作卻是不慢。將藥箱收好,擡頭看到站在那裡發呆的單純時,眼裡流露出幾分同情之色,將一管藥膏遞到單純面前:“好啦,小妹妹。傷口不要碰到水。這個藥膏一天擦兩次,明天臉就消了。”
單純沒有接,也沒有動。她還沒有從警察也不幫她這件事情中回過神來。不是說有困難找警察嗎?不是說有壞人找警察嗎?爲什麼,警察都不幫她呢?
她還太小,不明白也不理解,這個世界上有些世界,就是如此殘酷。
楊承業遞了半天見她不接,只好放在茶几上。轉身離開了,臨走之時看了楚凌寒一眼,臉上帶着幾分欲言又止的模樣。
楚凌寒知道他要說什麼,不過他不會聽他說。有些事情他已經決定了,那自然是不會留下給任何人把柄的機會。
看着站在那裡已經明顯呆掉的單純,他朝着她冷聲開口:“過來。”
單純站着不動,她現在怕死了楚凌寒。哪裡還敢真的靠近?
她不靠近,楚凌寒也不急。伸出手將陳伯放在茶几上的文件袋打開。看着單純的臉,抽出其中一份。
“你也許還小,我不管你聽不聽得懂。不過,我想你應該不是白癡吧?”
楚凌寒說這個話的時候,聲音透着幾分惡意。將其中一份文件攤開,在單純面前晃了一下:“你,單純,已經被楚家收養。現在是我媽名義上的養女。也是我名義上的妹妹。”
將那份收養文件放下,他臉上的笑看起來更加邪惡了,至少在單純看來,那絕對是堪比惡魔一般的微笑:“哦,還有這個。”
他冷聲開口,看着單純臉上的傷,還有微微顫抖的身體:“你說你管院長叫院長媽媽,那麼讓我來告訴你吧。你可以報警,可以胡鬧,可以逃跑,你甚至可以回孤兒院。如果你不怕孤兒院被拆掉,你的院長媽媽,跟那一羣沒有父母的孩子無家可歸的話。”
“什麼?”單純不懂,也沒聽明白。她只是看着楚凌寒,有一瞬間以爲她聽錯了:“你說什麼?孤兒院怎麼會被拆掉?”
“因爲我現在是那個孤兒院的土地所有人。”楚凌寒站了起來,帶着那份文件走到了單純面前,將文件攤在單純面前:“不過你這麼小,可能不懂什麼叫土地所有人吧?簡而言之呢,就是孤兒院的地就是我的了。如果我不高興,我隨時可以將孤兒院那一羣人趕出去。自然也包括,你最親愛的那個,院長媽媽。”
單純是小,可是這話卻是聽懂了。她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楚凌寒,放大的臉上透出幾許茫然之色。
怎麼可能?爲什麼會這樣?她太過震驚,讓她連身體的痛都忘記了。她只能呆呆的看着楚凌寒,看着眼前於她來說,像是惡魔一般的少年。
要說的話已經說完了,楚凌寒也不打算再多說了。他將那些文件重新收起來,站直了打算離開,看到單純呆呆的模樣時,又覺得有些可笑,伸出手,在她沒有受傷的那邊臉上捏了一記。
他捏得很重,單純吃痛,身體下意識就要後退。只是少年很快就將手鬆開了。
“對了,下次要報警的時候,我會記得幫你直接打局長的電話。前提是,他敢受理的話。”楚凌寒說到這裡又想笑了。這個單純,實在是蠢得很。西凌製藥現在是c市的龍頭企業,更不要說何曼玉的父親,還是h省的一方大員。誰敢動楚家?那才真的是瘋了:“當然,我說了你也不會懂。單純,我看你可以改個名字。叫單蠢。”
扔下這句,再不理會單純,楚凌寒轉身離開了。雖然他才十五歲,可是他忙得很。哪裡就有空,天天跟一個小女孩玩呢?
腳步邁向樓上的瞬間,他頭也不回的開口:“對了,你最好是離我媽遠一點。不然下次我可不保證,她會怎麼對你。”
客廳很安靜,外面豔陽高照,裡面空調送出陣陣涼意。單純咬着牙,她看着楚凌寒上樓的背影,突然就叫了出聲:“如果你們這麼不喜歡我,爲什麼要收養我?”
那原來上樓的少年頓了一下,然後又向上去了:“爲什麼啊?就當你欠我們的吧。”
什麼意思?
單純不懂,也不明白。而楚凌寒,也不需要她懂。
生活以最慘烈的方式,給了單純一記重重的耳光。讓她懂得了,有些事情已經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