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能遠遠看一眼。我便不去了。”
肖堯索性無所謂地來回在房中踱步,可房頂上的符半笙神色愈發凝重。
沒有肖堯相助,他的身份便會提早曝光;一旦身世曝光在南歌面前,岑樂瑾會是夾在中間最難過的人;如果岑樂瑾心裡委屈,那麼符半笙也不會心安理得到哪裡去。
“你脾氣簡直比趙玄胤還要臭!”
“別拿我和他比,卑鄙小人,他不配。”肖堯仍記恨南歌使詐誆自己來柴房,還封了經脈,不是卑鄙是什麼。
“呵呵,再不配,她也不會喜歡你的。”
論識人的眼光,符半笙敢說第二無人敢攬第一。
肖堯待岑樂瑾是特殊的,但有一部分原因是邱一色的提醒;南歌待岑樂瑾是不同的,很大程度上卻是源自內心的聲音。
“你……她是我師妹,我沒存過別的想法。”肖堯否認曾對岑樂瑾動心。
其實,哪裡有堪比海誓山盟的兄妹情誼。
符半笙這個局外人,看得比誰都清楚。
“隨便你,不過有一句我得提醒。”硬的不行那就來軟的,符半笙無論如何都不肯讓岑樂瑾發現肖堯死而復活的消息。
“什麼?”肖堯並不知道自己僅僅遠遠一瞥會給她帶來致命的傷害。
“如果有一天,你發現她不在了,不用懷疑,一定是了寂帶走了她。”
符半笙對了寂的怨恨,很大程度來源生身母親覃芊。
一紙絕筆書,親自葬送了符半笙對崑崙的所有敬畏。
什麼天下第一,
什麼獨領風騷,
不過是掌門的一己私慾;
不過是掩蓋齷齪的門面。
不想,肖堯納悶:了寂又是誰?
肖堯在綿山谷重生,看着遍地的奼紫嫣紅,從沒想過會和傳說中的崑崙扯上關係。
“你不知道?”
符半笙怎麼也沒想到這秘術還能隔空喊話。
“我該知道什麼?”肖堯一頭霧水,打在望蓉園見着南歌就是,對方雲裡霧裡抨擊他心懷不軌,接着就是符半笙冷嘲熱諷敲打着。
肖堯想起,綿山谷重生那日,缺失了很長時間的記憶。
肖堯不禁懷疑,難道我真的死過一次?
符半笙冷笑一聲,死是必然的歸宿,想那麼多做甚。
肖堯愕然,不對,你和他不可能字字句句都這樣接近!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
“你離她越近,她就多一分危險。”符半笙當然不可能告訴肖堯之間種種利害,只要能讓他徹底死心,岑樂瑾和南歌才能增幾分生機。
“爲什麼?”肖堯哪裡還記得邱一色待岑樂瑾如何不好不好,哪裡還記得岑樂瑾親口說邱一色殺死親孃的事情等等。
“幫我解決麻煩,我就告訴你。”
窗外“嗖”地飛來兩粒石子,肖堯渾身難受,不一會兒經脈全部通暢。
門外傳來符半笙的聲音,再不走小心趙玄胤過來割了你舌頭。
肖堯吸鼻道,我就算死也不想再見到他。
“阿嚏!”
房中,南歌打了個響亮的噴嚏,岑樂瑾眼巴巴兒看着一桌盛宴被玷污。
“朔王,你這是什麼意思?”
岑樂瑾很不滿,他居然這麼不在意細節,往飯菜裡“加料”?
“又不是故意的。”
既然弄髒了,那就不能吃了,也不能餓肚子,不然晚上體力跟不上。
南歌眼珠子一轉,眯着眼睛笑道,瑾兒,你想不想好好逛逛濮陽城?
岑樂瑾白眼一翻,冷冷道,汾水鎮有什麼意思,不去。
南歌一臉燦爛地拉過她的手,俯耳說道,小笨蛋,不是汾水鎮,是城中心。
岑樂瑾睜着一雙大而黑的眼睛問道,濮陽城還有別的地方?
她要是曉得背對着汾水鎮的小鎮纔是濮陽城的城區,再給她一百次機會也不會去汾水鎮的。
不但招惹了現在的齊國公齊楓,還得罪了現在的夫君趙玄胤。
南歌淡然一笑,瑾兒,莫不是你以爲偌大的濮陽城就區區一個汾水鎮?
岑樂瑾果斷否認,我當然知道肯定不止一個汾水鎮啊!
心裡卻一直碎碎念,又沒人告訴我,怎麼可能知道!
“娘子別擔心,今天晚上,相公陪你逛個夠!”
南歌推開房門叫來了阮巡,不但讓他留在望蓉園裡照顧着一衆老小,而且還撤走了藏在身後方圓幾裡內的暗衛。
“主子,這不安全。”阮巡低聲勸誡道。
“你跟着纔不安全。”
“主子,屬下還是派幾個暗衛吧。”阮巡做了最後一次爭取。
如他所料,換來南歌一句“再囉嗦割了你舌頭”。
岑樂瑾噗嗤一下笑聲,走遠後才問南歌你就不能對他溫柔點?
南歌色眯眯地答道,我對他溫柔,對你殘暴可以不?
登徒浪子!
岑樂瑾真想再甩他幾大嘴巴子。
關起門起來怎麼說都還好,出了望蓉園說話可不能這麼放肆了。
岑樂瑾知道他雖貴爲王爺卻一直不受武烈待見,多半是因爲長公主如霜的緣故。
有謠言稱,昔日長公主曾藏有高祖遺詔,說是傳位於榮王嫡子。
只是他們搜遍了整個雲京城,乃至鳳鳴淵,連個孩子的襁褓都沒找到。
獨獨長公主府上喜得麟兒,高祖龍顏大悅,破例賜名趙玄胤,敕封朔王,弱冠前可長期居於雲京。
武烈打南歌落地起就生了斬草除根的念頭,長公主雖不足爲懼,可狼的孩子又怎麼會是乖巧的小白兔,逆來順受四個字可和趙玄胤毫無關係。
武烈最後一次想拔掉毒瘤的時候,長公主主動找上門來談判。
“武烈,他手上的兵,你動不了,我也發不了號令。不光是父皇留下的,還有榮王,還有岑北淵。你真的想讓天下蒼生再經歷一次慘痛嗎?”
如霜將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了武烈,只是她篤定他暫時不敢動南歌一下。
“憑什麼,我要怕?”
武烈比如霜想象中要陰暗,可怎麼也不會想到如霜會死在他的面前。
“因爲,我要死了。”
如霜進宮前服下的鶴頂紅,算着時間正好毒發,七竅流血的死狀,震驚了年輕的武烈。
三日後,便是吹着嗩吶奏着殤曲,朔王府掛滿了白綾。
一個稚嫩的孩子撲通一聲跪下,心中默唸着,長公主放心,玄胤定會不辱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