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葉祈聊了很長一段時間之後,兩人同時陷入了沉默,陳銘埋下頭去開始繼續翻譯那本手抄殘本上面的文字,而葉祈似乎也做別的事情去了,兩個人沒有說話,但是電話依舊暢通着,似乎即使是這樣也不會尷尬,因爲兩人長期以來的磨合已經產生了彼此間的默契。
“小時候每逢春節將至,我就整個月都混在外公外婆家。外公外婆開始曬臘魚臘肉臘腸,滷豬頭肉雞蛋海帶蓮藕千張,做藕丸魚丸豆腐丸,炒米炒糖做炒米糖芝麻糖,油炸綠豆魚小酥魚糯米餈粑堂屋後院每天都香噴噴酥麻麻……等到除夕當天爸媽和姨媽姨父哥哥姐姐紛紛回來期待開飯,我早已吃到要膩了。”
葉祈用唸經一般的聲音對陳銘說道。
當然,這裡的“外公外婆”、“爸爸媽媽”,陳銘不用問也知道,是葉祈的養父養母那邊的,絕對不可能是葉溫書和艾美。
“說得我都饞了。”陳銘笑了笑,筆尖在紙上微微頓了頓。
“是嗎,你也覺得很好吃是嗎。”葉祈眯起了眼睛。
“嗯。香港這邊不容易吃到那麼地道的。”陳銘答道。
“今年過年你陪我回去好不好?到時候我做給你吃。”葉祈眨了眨眼,露可愛狀。
“好。”陳銘點頭。
“真的?你這麼輕易就答應了?”葉祈本以爲陳銘會考慮一二,但沒有想到居然答應得這麼迅速,她開始有些懷疑起來,又追問道:“這麼容易答應,是不是不靠譜啊。”
“不然呢,你知道我的,一般情況下我不會輕易答應別人,但一旦我承諾了,就一定會盡全力做到。就好比如……老布阿龍那廝最後能娶了龍萱做老婆一樣。幫朋友搞到他朝思暮想的女神,我覺得我很有成就感。”陳銘戲謔了一聲說道。
“你……”葉祈沒料到陳銘居然拿那件事情舉例子,不由啐了一口。
“不過說道爸媽……你生父葉溫書,以及艾美、葉柳璇那羣人如何了?”陳銘隨即又問道。
“葉溫書……我給他下達了一個死命令,那就是找到我的生母,無論死活,他現在已經出發了,既是尋人,也是全球旅行,不幸苦;至於艾美還有她一家子,以及葉氏裡面那個蛀蟲詹伯倫,就沒有那麼幸運了,直接被葉家以嚴重詐騙罪起訴,現在全部送進去了,沒有十年時間出不來的。”葉祈說得格外解氣。
“很好,這也算是給了這羣人一個慘痛教訓了,這也是報應。”陳銘點了點頭。
兩人的電話粥煲了很長一段時間,終於因爲陳銘的國產手機沒電了這才掛斷,陳公子環顧四周,發現周圍喝咖啡的大學同僚都是蘋果手機,那必然是沒有安卓充電器可以借給他的,無奈之下陳銘只得拿上書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陳銘來到這裡已經三個月了,三個月前在雲荒觀跟“遊騎先生”李齊一戰,那一戰的結果不得而知,但是自從那一次交手之後,也不知爲什麼,陳銘就鐵了到香港中文大學深造的心,理由到不完全是因爲這裡的人文語言環境可以幫助他解讀手抄殘本上面的生僻文字,而是因爲更多的東西。
這間單人間宿舍是學校安排給教師使用的,而陳銘現在的身份也的確是這裡的代課老師,這是無論葉祈還是陳家,都不知道的事情。
按照李齊所說,這一次的行動,需要小心謹慎,慎密篤行。
“下節課……呃……是給體育運動科學系那羣新生上體育課是嗎……讓他們慢跑一圈之後就解散自由活動好了。接下來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可沒有心思跟這羣自命不凡的大學新生廢話。”陳銘盯着自己的課表,思索了片刻。
這是李齊給陳銘在香港中文大學安排的第一件事情,那就是就任這裡的體育老師,至於名字嘛,陳銘也不用隱姓埋名了,反正全國叫陳銘的人幾十萬,不是圈內人士也絕對不會將“陳銘”這兩個字跟三個月前的“王儲”相提並論的。
就算有人聯想到了,也無關緊要,沒有人會認爲堂堂陳家家主,平行宇宙之中的“王儲”,每個月做的都是以一億人民幣爲單位的生意,會屈尊去做一個每個月只有一萬塊錢左右收入的大學老師。
須臾,陳銘放下自己的課表,卻發現電話響起來了。
這個號碼很特殊,是李齊給陳銘的一個特殊號碼,香港特區的移動電話號碼,打電話用流量超級便宜,跟大陸的流量費相比簡直省太多了。
因爲是這個號碼響起來的緣故,所以陳銘不得不去重視,他放下手裡面的一切事情,把這一通電話給接起來。
“是‘斥候’先生嗎?”
電話裡,是一個男人深沉的嗓音。
“斥候!”
不用多想,是李齊的代號,但是在香港,這個“代號”可不被認爲是任何普通的人,尤其是在這些僱傭者的眼中。
“是我,怎麼?”陳銘不冷不熱地回答道,盡力地模仿李齊的口音。
“既然是‘斥候’先生,那麼我們兩人之間應該很熟悉纔對,所以沒有必要這麼見外吧。”電話那頭的男人如是說道。
鬼才跟你熟悉嘞!
陳銘心頭暗罵了一句,不過語氣還是平靜地答道:“沒有別的事情的話,我就掛了。”
“別,‘斥候’先生,你還是老樣子啊,對於這些十個億左右的生意都可以直接置若罔聞地掛斷電話。”男人笑道。
十個億!?
陳銘有些心動了reads;。
他是見過世面的人,曾經豪擲數百億開發海水淡化工程,按理說十個億在他眼裡也不算是特別重的一筆錢,但是對於此時的陳銘而言,這筆錢意義重大。
過去他賺錢的方式是用錢來賺錢,投資,收入,最後纔是利潤;而現在不一樣,如果說憑藉“斥候”這個名號就能白撿一筆鉅款,那又何樂不爲呢?
“說吧,什麼單子。”陳銘問道。
“‘斥候先生’,這一次的生意是保護一個人,至於是誰,我們這邊暫時還不是很清楚,因爲僱主的保密協議裡面,我們這邊作爲中介人是不能知道的,所以需要僱主直接通過加密的信息傳遞給你,我只負責收取中介費而已。”電話裡面那個男人提醒道。
陳銘連忙住口。
他知道這麼一回事,之前李齊給他安排身份的時候已經告知他了,接下來陳銘除了大學體育老師這個外在身份之外,還有一層身份,那就是接過李齊“斥候”的名號,替他接一些單子,然後做李齊之前做過的事情。按照李齊所說,這些負責中介的人很有職業素養,他們會很好地保留僱主和接單者的**,也就是說,至今爲止,這個地界裡面,是不會有人知道“斥候”是什麼人的,唯一知曉的,便是“斥候”那戰無不勝的成績。
至今爲止,“斥候”這個名字,一共接了九十一個單子,全是最高的“s”級任務,只有一個任務失敗,其餘的皆是圓滿完成。
很恐怖的戰績。
陳銘雖然不知道這個傭兵圈子裡面的一些規矩,但是他畢竟也曾經在這個圈子周圍轉悠過,當年在歐洲可跟不少傭兵團隊周旋過,所以陳銘還是很有經驗的。
“好,我接了。”陳銘淡淡點頭。
“好的,‘斥候’先生,定金還是打入您之前的賬戶嗎?”這個中介人又問道。
“不,我給你一個新的賬戶,從今以後,打到這個賬戶裡面。好,就這樣了。”言罷,陳銘直接掛斷了電話。
新的任務來了,按照“遊騎先生”李齊所說,這是可以最大程度讓陳銘參悟那本名爲“玄虛”的手抄殘本的方式,那麼既然如此,陳銘也就打算去嘗試嘗試,而他現在更加感興趣的事情,是這個嶄新的任務究竟是什麼。
不過陳銘不用擔心任務表意不清晰這些問題,最爲詳細的資料很快就會傳到陳銘的通訊方式上面去,陳銘第一時間就能得到通知。
下午第一節課來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