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顏不花的斤並不認識這兩人,但見到他們來到城牆之上,也沒有阻止。
白衣公子看向後面的老人,問道:“公輸先生,你看可有法子破了這呂公車?”
老人道:“破這呂公車不難,只要弄些蘆葦來,澆上油,必然將他燒成灰燼!”
白衣公子看向伯顏不花的斤,道:“大帥城裡可有蘆葦、油?”
“有!有!有!”伯顏不花的斤回過神來,急忙答應,當下便派人拿來蘆葦,將油灌澆在上面,望着那呂公車的下方扔去,只是眨眼之間,城牆之下頓時堆起一丈多高的澆灌過油的蘆葦,伯顏不花的斤拿出一支箭矢,在上面裹上一塊沾了油的布,點燃射出。
那蘆葦本來就極易燃燒,此時又是澆灌過油料的,一時間,一場大火於城下燃起,那呂公車頓時處在火海之中,裡面的兵士一時難以移動,大火燒來,發出淒厲的慘叫,直至呂公車被燒的散架,他們又落入火海之中,死之前已經全都被燒焦多處。
聽得慘叫聲傳出,風凌雲走出馬車,往城牆處一看,只見得大火燃起兩丈餘高,那城牆之上,伯顏不花的斤露出喜色。而站在他旁邊的那白衣公子卻是神色淡然,他看向三軍之中的常遇春,眼裡射出凝實的殺意。
“是他,難怪能想出這等法子破呂公車!”風凌雲自語道。原來這白衣公子不是別人,正是沉浮宮四大命史中的春使卓寒離。卻在這時,商輕雨也走了出來,她道:“能破這呂公車的,不是他,而是他身邊的那老頭!”
風凌雲聞言,問道:“他是誰?”
“公輸允的弟弟公輸隆!”商輕雨道。
風凌雲道:“常大哥用的攻城器械,也是公輸家的傳承,看來得一較高下了!”
商輕雨道:“有這老頭在,常遇春討不得好處!”
常遇春師承萬人屠,但比起公輸家的親傳弟子,確實討不得什麼好處,風凌雲心間不由凝重了幾分。
“我好奇的是,爲什麼他來助元軍!”商輕雨道。
風凌雲道:“衢州這塊地很關鍵,若是落在朱大哥的手裡,張士誠佔據的平江、泰州等地都會受到影響。再有,朱大哥一路打來,打得張士誠是毫無還手餘地,還佔了他不少地盤呢!”
“原來如此!”商輕雨點了點頭。
常遇春立在三軍之中,見到自己忙活三個多月的就這般付之一炬,他如何不憤怒,當下他眼中殺機濃烈到極致,指揮着前進的兵士滅掉城下大火,搭上仙人橋、長雲梯,繼續強攻。
呂公車被破之後,搭長木梯、仙人橋的士兵冒着箭雨前行,不一會兒,那城下已然堆出一堆屍體,只是依舊有兵士爬上了城牆。
伯顏不花的斤揮動彎刀,與登上城牆的兵士戰在一起,但就算是他有三頭六臂,又如何能對付得了陸陸續續上城牆的兵士?
公輸隆見狀,道:“只要將這仙人橋和長木梯和懶龍爪給毀了,沒有後援,這些上城牆的兵士便不足爲懼了!”
卓寒離笑道:“有公輸先生在,這常遇春就算是有三頭六臂,也攻不下這衢州的!”
公輸隆輕笑一聲,道:“命使大人過獎了!”當下他讓伯顏不花的斤搬來不少木棍,做成一丈多長的斧柄。那守城的兵士揮動長斧,攻擊爬牆的兵士的同時又使勁的砍那仙人橋和長木梯,半個時辰不到,所有仙人橋和長木梯都成了木渣碎屑,堆在城牆之下,只有那懶龍爪依舊掛在城牆之上。
常遇春見狀,又命兵士以懶龍爪登城,在這時,他心裡已經生出些懼意,若是這懶龍爪再被對方破了,那今日他攻城便是要敗了。
卓寒離道:“這懶龍爪可有破去之法?”
公輸隆道:“稍微麻煩些,不過不難!”
卓寒離笑道:“你有什麼要求,只管與元帥提,相信他不會拒絕的!”
今日若是沒有卓寒離與公輸隆,這衢州城早就被常遇春給破了。伯顏不花的斤聞言,急忙道:“老先生有什麼所需,本帥一定全都滿足!”
公輸隆:“我需要幾桿大秤,越大越好,另外還要相映秤桿,最好是鐵的,越長越好!當然若是秤足夠打的話,一杆就好了!”
伯顏不花的斤道:“這還真是巧了,前不久我見得他們弄來一杆大秤,無論是秤桿還是秤砣,均是能達到先生要求。”
“哦?這種大秤並沒什麼用處,不知道大帥拿來做什麼?”公輸隆說道。
伯顏不花的斤笑道:“就是做觀賞之用,那秤砣差不多有千斤之重,誰能用得了!”
“這確實太巧,趕快把這大秤搬上城牆來。”公輸隆道。
伯顏不花的斤名人將千斤大秤搬上城牆,公輸隆指揮衆將士將大秤架起,然後將秤鉤用巨繩放下勾住懶龍爪,而後擺動秤砣,那些掛在城牆之上的懶龍爪便都一一杯拔出。城牆除卻幾處被懶龍爪抓出的口子外,再無其他,那些爬上城牆的兵士沒了外援,只有被圍殺的結果,不一會兒,便都屍橫城牆。
此戰從早上一直打到下午,雙方均是死傷嚴重,那城下還飄着燒焦的屍體臭味,護城河中更是被染成了紅色的,血腥味夾雜着屍體燒焦的臭味,令得整個衢州城透着一股陰風,彷彿人間地獄一般。但這就是戰爭,一旦開始,結果從來都不可預料。
戰到此刻,常遇春知道,今日這一仗他雖然沒有敗,但要攻下衢州城卻是不可能了,只得下令收兵。
衢州城上,元軍見得大軍退去,都是都歡呼雀躍起來。伯顏不花向着卓寒離與公輸隆重重的心靈一禮,又將他們請到府上好好的招待着,因爲他知道,只要有這兩人在,衢州城纔算是真正的固若金湯。
常遇春將軍隊就駐紮在衢州城外不遠處,隨時可注意到衢州城的動向。他獨自一人坐在營帳之中,自參軍以來,沒有那一戰他做過這般充足準備,也沒有那一戰像今天這般狼狽。這可以說是他征戰以來最爲慘烈的一戰。
風凌雲走進軍帳,道:“不要多想,今日雖然咱們沒有攻下衢州,但他們也沒有討得好處!”
常遇春苦笑一聲:“我也知道這一仗難打,所以也是自認爲做足了準備的,卻是沒想到是這般結果。如今攻城器械均是沒了,要再攻城,怕是難比登天了!”
風凌雲點頭:“有公輸家的人在,再多的攻城器械都是無用,從地上打或許不可以,但若是我們從地下打呢?”
“你的意思意思是?”常遇春虎目頓時一亮。
風凌雲笑道:“咱們直接挖地道進城,到時候定能殺他們個措手不及!”
常遇春道:“地下情況複雜,要挖地道進城也是不易,再者我們該從何處挖?”
風凌雲笑道:“我曾認識幾個這方面的人,他們對於築城和挖地穴都很擅長,我已經飛鴿傳書給他們,相信不到三日,他們必然到來。到時候該在哪裡挖,往何處挖,都不是咱們擔心的事,只要常大哥你給足人手就是了!”
常遇春聞言,笑道:“看來這次攻城,又得仰仗你了!”
“哪裡,做兄弟的說這麼幹嘛?”風凌雲笑道。
回到馬車上,商輕雨道:“你這挖地道的法子能不能行得通?”
風凌雲道:“行不通也得通,如今直接攻城,有公輸家的人,咱們是半點取勝的把握都沒有。”
“隱宗隱於市的就沒一個墨家的人嘛?”商輕雨問道。
風凌雲無奈道:“墨家的機關術重守不重攻。”
商輕雨道:“這確實有些倒着玩了,公輸家與墨家因爲墨子與魯班的關係,其後代弟子間從不來往,甚至仇視。到了這一代,這個公輸隆專門去專研了墨家的機關術,只是始終沒有涉及到核心之處,否則墨家的弟子再公輸家的一較高低,那只有慘敗的份。”
風凌雲道:“你也看到了,墨老只喜歡他的那些機關活兒,對於這些爭名奪利的事他半點都不感興趣,輸贏成敗又能算什麼呢?”
商輕雨聞言,不由點了點頭。
兩日後,軍中來了一位男子,他正是風凌雲傳令來挖地道的,此人姓陳名金。
陳金將周圍的地勢都考察了一遍,衢州城的四座城門只有西門才能挖通城內。
風凌雲自然不會去管這許多,只要能挖到城內即可,可是這日,當他們挖到城內時,竟然見到那城門之後又築起一道高高的牆。原來卓寒離也算到了風凌雲與常遇春有可能會從地下打穴,便築了夾城,以防萬一,這下子還真被他給猜中。
攻城器械沒有,地下穴道又走不通。到這時,常遇春已經走到山窮水盡的地步,風凌雲同樣也沒有好的法子。
這日,常遇春再次召集衆將士攻城,在這幾天裡,他又造了幾架長木梯,他打算用箭矢掩護兵士爬上城牆,同時搬來巨木,若是能撞開城門,就不用上城牆了。這般計劃,也是迫於無奈。
大戰如火如荼的進行着,風凌雲與陳金站在高處,只見得不斷有士兵攀爬城牆,不斷的被巨石滾木打下,那冒着箭雨向着向前衝的,也是不斷倒下,不一會兒,城牆下面的屍體又是堆積如山。早已分不清是元軍的,還是紅巾軍的。
風凌雲從未見過如此慘烈之戰,當下心裡面沉甸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