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色將明未明之時, 一聲急促號角聲突然劃破長空,從城門一路向城中傳遞。
衆人還處於酣睡之際,聽到號角聲猛地坐了起來, 未作猶豫迅速穿好衣服出門。
徐卿也想起來, 然而昨夜折騰得有些過火, 如今只是微微擡個腰都吃力。沈紹安心疼他, 自己穿戴好後便把他按回了牀上:“你繼續睡, 我去瞧瞧。”
徐卿堅持起來:“我沒事,我跟你一道去。”
沈紹安皺着眉頭,不贊同道:“你這樣哪還起得來, 聽我話,留在府中, 想來又是蘭庭前來示威了, 他們做不出什麼大動靜, 別太擔心。”
見沈紹安一再堅持,徐卿也只好妥協, 不敢拖着他腳步便又躺下了,催着他快線過去。
沈紹安這才安心,低頭吻了他一下便出門了。
等他到城門口時賀驍與沈紹暉已經在了,見到他來便給他讓出位子。沈紹安走上城牆,城門外蘭庭軍正抱着一根巨大圓木一下一下撞擊着城門, 然而城門卻紋絲不動。牆上也架起了數十張登雲梯, 然而還未等他們爬上去, 城牆上的將士便不慌不忙兩人合力往下投擲滾石, 巨大的圓石如同雨點般砸向地面, 使得蘭庭軍寸步難移。
沈紹安看到情況也沒了來時的擔憂,甚至心情有些愉悅。
而沈紹暉和賀驍也是一臉平靜, 似乎這場景早已見過無數回。
沈紹暉打了個哈欠,瞥了一眼底下的蘭庭軍,無奈道:“每天都來這麼一回也不見煩。”
賀驍先是示意衆人放箭,然後才附和着沈紹暉道:“每天天不亮就來這麼一出,這麼久以來就沒睡過一個好覺。”
自他們開始放箭,蘭庭軍便開始撤退了,此時城牆下的蘭庭軍已撤退得七七八八。
沈紹安見敵人已走便下了城牆,路過城門時就見一羣人正圍着那扇原木巨門議論紛紛,於是走過去隨手抓過一人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參見王爺。”衆人聽到聲音便齊齊跪下。
“起來吧。”沈紹安道。
衆人起身後,之前被問到的那人便主動解釋道:“回王爺,屬下們今日發現城門不知何時一裂了一條縫。”
“裂了?”沈紹安一驚,越過衆人走到最前方,果真就見硃紅城門上如今增添了一條約有一人高的裂縫。
沈紹暉與賀驍也擠了過來,見到後都有些訝然。
“還當蘭庭每日只是來做無用功,沒想到竟真被他們破了門。”賀驍用手比了下間距,發現裂縫竟足有一指寬。
“只怕總有一日會被他們破開門。”沈紹暉有些擔憂。
沈紹安也贊同道:“如今看來只能儘早出擊了,先回去,與衆人商量過再做打算。”
其他兩人點頭同意。叮囑完一切事宜後,三人便匆忙趕回了城中。
沈默與孫毓早已在書房等着了,穆涯也在下人的帶領中過來,身後還跟着風輕寒與徐卿。徐卿起來後便去找了兩人,下人過來通報時他正好也在,心裡放心不下便一起過來了。
沈紹安見徐卿進來便把人拉到自己身邊,柔聲問道:“你怎麼過來了?身上還難不難受?”
徐卿搖搖頭,拍拍他的手道:“我沒事,先說正事。”
沈紹安也知輕重緩急,只好讓下人給他泡了杯參茶,先與衆人商議正事了。
照如今的情勢來看,城門隨時都有可能被撞開,到那時蘭庭軍與沈紹鈺的軍隊便能長驅直入,而被困在城中的軍隊就如同甕中之鱉,只能任人宰割。於是爲了避免真到那一日,他們只能在城門被破之前主動出擊。
“不知鄔別軍何時能夠行動?”沈紹安問穆涯。
“隨時都可以。”穆涯道。
沈紹安了解得點點頭:“既然如此,那便索性攻他個措手不及,今晚就行動。”
衆人沒有異議,雖然有些倉促,但這是如今最有效的辦法。
孫毓對天象稍有涉獵,推斷了一番後對衆人道:“今夜雲陰,且有大霧,是個突襲的好時機。”
既已決定,穆涯便先行回了鄔別軍駐地,賀驍也一同跟了過去。等三人一走,孫毓便回去繼續研究天象,沈紹安與沈紹暉也前去整頓士兵。
徐卿原本也想跟去,但沈紹安說什麼也不肯,把人哄回了房間休息。
兩人走得很急,徐卿還來不及說什麼,沈紹安就已經沒影了。無奈之下他只能回房歇着。然而沒過多久沈默卻出現在了房門前。
“沈大人?你怎麼過來了?”徐卿意外道,外面有些冷,他想把人請進屋子裡說話,然而沈默卻拒絕了,看了他許久才道:“徐公子平安無事便是萬幸。”
徐卿笑笑:“讓大人掛心了。”
沈默搖搖頭,又看了他許久欲言又止。
徐卿終於瞭然了,主動道:“我知道沈大人在擔心什麼,徐某之前說過的話自會遵守,等到戰事一了便會離開,沈大人無需擔心。”
沈默低着頭沉默許久,終於嘆了口氣,拍拍徐卿的肩膀道:“你是個好孩子。”說罷便離開了,離去的步伐有些沉重。
徐卿自嘲一笑,目送着沈默離開院子後才關上門,背靠在門上一動不動,笑容也在關門的瞬間盡數隱去,許久之後頹然得滑落在,雙手抱膝,目光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