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在一起這麼久，怎麼還這麼笨？”見她一臉委屈，莫錦天不忍心責備，滿是心疼的提醒她，“以後別一根筋的相信別人的話，那些見不得你好的人，恨不得把你害得一無所有呢。”
他這是在說蘇玲媛嗎？
“再這麼說，她是你表妹呢。”涼歌弱聲替蘇玲媛伸冤。
“那又如何，她連我這個表哥都不放在眼裡！”莫錦天止不住氣怒，忿忿地說。
“好啦。”她扯了扯他的衣角，特委屈的嘀咕，“受騙的是我又不是你，現在誤會解除了，有什麼好生氣的。”
莫錦天掃了她一眼，把她緊緊的箍在懷裡，薄微的熱氣氤氳在她腦膜上，那溫柔且富於男性氣息的強烈感使得她心田一陣安適。
“我不是生你氣，我是對這胡說八道感到憤怒。”
“可徐璟茹真的是我親生母親！”慕楚克不會說謊，而且自打第一次見過徐璟茹之後，她總覺得兩人之間有什麼聯繫。
莫錦天雙眉一皺，仍舊不信，“怎麼可能……”
“我也不清楚，明明八竿子打不到一塊的人竟有了聯繫。”慕楚克說她不是蘇衛華的女兒，但沒有否定她是徐璟茹的女兒，更沒有否定他是她親生父親的身份，難道……
她瞪大眼眸，眼裡閃動着不可思議的光芒，大膽猜測出聲，“難道我爸和徐璟茹之間有過一段情？”
她回憶起那日在莫家的廚房裡，徐璟茹很是惆悵的說她的一位朋友做水煮魚特別拿手，而那其中的悽楚很像是遺失了一段珍貴的感情，當時她還安慰她來着。
“昨天爸告訴你的時候你怎麼不一次問清楚？”莫錦天臉色因爲她一驚一乍的猜想而變得複雜起來。
涼歌撅了撅嘴，如實說到，“昨天不是一心想着見你嘛……”她小女生的樣子着實可愛，每次這樣的表情都使得莫錦天不忍心責怪。
把她攬入懷中，只是淺淡的說了句，“放心吧，有我在，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
她從他懷裡伸着腦袋問，“錦天，你是不是打算去找我爸？”
莫錦天沒有直面她的問題，只是輕描淡寫，“既然有疑問就要搞清楚，我不希望你整天因爲這個而悒悒不樂。”
“你還是別去問了吧，因爲知道了真相心裡會更加煩惱。”她不願把這件事鬧大，畢竟蘇華娟反感徐璟茹，倘若知道她是徐璟茹的女兒，那蘇莫兩家豈不會鬧得更僵？
知道她又想當縮頭烏龜，莫錦天冷看了她一眼，毫不客氣的剖析她的心理，“你是不是打算一輩子含糊下去，然後爲了別人心裡好受而讓自己陷在胡思亂想的囹圄裡？”
涼歌張大嘴巴，竟無言以對。
“有些事必須去面對，如果你沒有安全感，老公可以給你安全感，但是涼歌，我不希望你爲了顧及他人的情緒而選擇離開我，這樣的事，只此一次就夠了，我經不起你再一次的離別。”他有種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恐懼感，語氣有些重的提醒她。
“你放心吧，好不容易纔回到你身邊，我不會離開你的。”涼歌抱進他，感受着他身體裡的炙熱，窩在充滿安全感的懷抱裡，有種天塌下來都不怕了。
估計是聽到放心的答案，莫錦天摸着她的頭，愛憐的吻了吻她的額頭，用低沉的嗓音道：“如果我和你真是表兄妹，那我也不會離你而去，因爲愛一個人可以忽略一切因素，只要相愛，沒有任何困難可以阻礙。”
以前和白璐在一起的時候他也是瞻前顧後，雖然那段感情他沒有投入太多的心力，但也是性格的一種缺乏。
“對不起錦天……”每次聽到這般情深似海的話，涼歌除了表達歉疚，不知道怎麼迴應。
“幹嘛要說對不起，我還得感謝你呢。”莫錦天捧着她的小臉蛋兒，對她寵溺的笑笑，“你辛辛苦苦生下了小公主，你對我們莫家功不可沒。”
涼歌羞澀的埋下頭，沉默了會，嘟嘴道，“那如果沒有念槿，你對我是不是就不聞不顧了？”
她這話有些無中生有，不過女人就喜歡矯情這個問題，總想在最愛的人面前爭奪個獨一無二的地位。
莫錦天點了點她眉心，像責備下孩子一樣，“自家女兒的醋都吃。”
涼歌吐了吐舌頭，充滿自信的笑道，“我哪有吃醋，我當然知道你最愛的人是我了。”
莫錦天捏了捏她的腮幫，埋汰她，“事已至此，我還有其他選擇嗎？”
涼歌臉一沉，跟他槓上了，“莫錦天，你當然有選擇啊，你身後愛慕的人不勝枚舉呢！”
她吃醋的樣子着實可愛，莫錦天笑而不語，熠熠生輝的眸子牢牢的盯着她，過了半晌，將她雙肩扣住，懲罰性十足的用脣舌咬了下她的下脣，鬆開後，聲音淡淡的對她說，“一個就夠了，要那麼多鶯鶯燕燕幹嘛。”
他低沉的聲音裡的霸道讓涼歌心神不定，有些花癡的望着莫錦天，眼中盛滿崇拜，“哇，咱老公好專一！”
她破口而出，行動上還豎起了大拇指。
莫錦天服了她一般的扶了扶額，心想着恃寵而驕就是她這樣的反應，不過這樣的嬌氣讓他心生溫熱，這樣的和諧纔是一個完整的家。
“我讓白楓把錦園收拾好了，明天一早就回錦園住。”他忽然向她說到。
錦園？
“我們不是要住在這裡嗎？”昨天聽他說要把書房騰出來給念槿做嬰兒房，現在又聽他說要回錦園，一時之間她有點懵。
“那裡有太多關於我倆的回憶，你也習慣住那邊，咱們還是搬回去吧。”他的理由輕輕鬆鬆，並沒有強調非搬過去不可，但這樣的話似乎沒有理由反對。
只要一家三口在一起，住哪裡涼歌都無所謂，所以涼歌點頭答應。
翌日一早，莫錦天就帶着涼歌和念槿回了錦園。
“涼歌，這裡是嬰兒房，你來看看，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就告訴我，我讓人再來改整一下。”嬰兒房裡堆滿了各種玩具，特別是那公主牀，讓涼歌愛不釋手，不禁讚歎，“莫先生，我想做你的孩子……”
莫錦天抱着孩子，見她把窗幔熨帖在自己臉上，一副心馳神往的樣子，忍不住好笑，“你若是喜歡我可以讓人做一款這樣的牀。”
“真的嗎？”涼歌喜出望外，瞬即彈跳到莫錦天身旁，不顧他懷裡還有孩子，躺在他肩膀上，做撒嬌樣，“老公，你不是喜歡冷色調嗎？你真能接受粉粉嫩嫩的顏色？”
“看在咱女兒的面子上，我可以容忍一段時間，不過你得適可而止。”雖然聽上去酷酷的，但還是依從了涼歌。
涼歌開心之餘，故意裝腔作勢的對熟睡的念槿道：“謝謝咱寶貝女兒，以後媽媽的幸福可全指望你了，可得給媽媽爭氣呀。”
莫錦天聽後，剜了她一眼，正準備說什麼，兜裡的電話響了起來。
“來，孩子給我。”涼歌把孩子接過去，然後在一旁默默的看着莫錦天，只聽他掃了眼屏幕上的號碼，眉心蹙了蹙，隨後用冷淡的聲音喂了一聲，而後是轉身去書房。
涼歌以爲是他工作上的事情，也沒有跟過去，把孩子放在牀上便下樓去做午飯。
她剛下樓，只聽莫錦天在身後叫她，“涼歌，爸和舅媽來了。”
涼歌止住腳步，轉身看着莫錦天，問：“已經到門口了嗎？”
她雙睫不停的撲扇，暴露了她心底的緊張。
莫錦天走過去，安撫她，“你別慌，有我在呢。”
涼歌明白，她點了下頭，說：“有你在，我什麼都不怕。”
涼歌在客廳裡來回踱步，一雙手相互攥得死緊，想着準備點什麼又毫無頭緒，只好一顆忐忑不定的心伴着步履匆匆等着那兩人的到來。
雖然答應莫錦天不慌張，可還是免不了生出擔心來。
“涼歌……”還是徐璟茹率先給涼歌打招呼，她還沒有從驚慌的情緒裡走出來，便被徐璟茹的聲音給驚嚇到了。
她面色慘白，還沒有做回答，只聽莫錦天說，“爸，舅媽，坐吧。”
“哎。”慕楚克應承一聲，有些擔憂的看了眼涼歌，並且還示意一直緊盯着涼歌的徐璟茹坐下。
兩人落座後，莫錦天泡了幾杯茶，放在桌上，又拉着涼歌坐到了兩人對面，冷冷的氣氛讓人感覺像在談判一樣。
聞着茶香嫋嫋，涼歌試圖讓自己的情緒平復些，所以轉頭對莫錦天投以舒心的笑，然後向着慕楚克開懷道，“爸怎麼和舅媽碰上面了？”
她本來想把所有的一切簡單化，可是問題一出口就感覺自己是別有用意。
對面的兩人明顯有些不自在，在一分鐘的侷促之後，慕楚克切入正題，“涼歌，有關於你的身世，爸一直沒有給你說清楚，今天趁你媽媽在，我一併告知完全。”
慕楚克是不願意拐彎抹角的人，即便再難以言說的事，他也只會在猶豫片刻後而直奔主題。
男人在處理一些棘手的問題上果真比女人幹練得多，女人因爲顧慮太多而拖泥帶水，所以纔會把一件事演變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沒事。”莫錦天突然把手搭在她手背上，緊握在手心裡，投以溫柔的目光。
涼歌點了點頭，情不自禁的看了眼徐璟茹，見她正看着自己，她又避之不及的埋下了頭。
她是好了傷疤忘了痛的人，所以最開始那會兒對徐璟茹是滿懷憎恨的，不過現在，她沒有當初那麼氣憤，只是對她沒有多少熱忱了，最多也是禮貌一笑。
她實在想不明白，一個面容慈和的女人怎麼會狠下心捨棄自己的女兒，而且在相遇後還冷漠對待，甚至不惜拆散她的幸福。
“錦天，之所以當着你的面說這件事，是想這件事的真實性。”慕楚克的語氣很平和，好像接下來的問題是一件很輕鬆的事。
“還是讓我說吧。”徐璟茹突然接過話去，一臉的心事重重。
慕楚克竟沒有反對，反而很贊同的說，“也好。”
涼歌面色沉了沉，但還是提起了一些神氣，淡淡的笑容掛在脣邊，但視線一直沒有落在徐
璟茹身上，只是盯着桌上的茶具發呆。
“涼歌，上次的事是媽不對，因爲玲媛從小嬌生慣養，我若是承認你是我的女兒，她一定會做一些過激的事情來，到時候鬧得幾家不得安寧，所以媽當時纔會順從了玲媛的做法。”徐璟茹平和的聲音裡充滿了歉疚，那表面的爲難只是換得涼歌一聲冷笑。
她都沒有承認她的身份，她就以媽媽自居，涼歌本來不想動怒的，可是還是忍不住的回到，“我有很希望做你的女兒嗎？”
“涼歌……”慕楚克輕聲責備，然後對着旁邊的徐璟茹安慰道，“這孩子刀子嘴豆腐心，她隨口說說，你別放在心上。”
涼歌憋着一口氣，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
不是說是兄妹嗎？那手搭過去竟那麼隨意，但願她只是多想，不然莫錦天會怎麼理解。
“她心裡對我有恨是對的，是我沒有盡到一個做母親的責任，纔會讓她吃了這麼多苦。”徐璟茹說着眼淚就下來了。
初遇徐璟茹的時候，涼歌覺得這個女人身上有一股溫暖的感覺，可是現在，見她梨花帶雨的樣子，涼歌除了心煩之外，更加覺得她在裝模作樣。
明明不負責任，還要說什麼牽強的理由。
“我從未覺得我吃了多大的苦，雖然我從小在農村長大，可孫玉梅待我不錯啊，至少她比你高尚，因爲接納了一個和自己毫無血緣的孩子！”涼歌夾槍帶棍，毫不客氣的說。
徐璟茹面色蒼白，眼裡閃過一抹心痛，雖然拍打着涼歌的心房，但她並沒有要去辯解自己那句話，而是沉着臉繼續問，“我爸說我不是蘇衛華的女兒，你和我爸又是兄妹關係，那我請問你，我到底是誰的孩子？”
這樣的問題既可笑又令人心痛。
活了二十幾年，連自己的親生父親是誰都成了謎。
慕楚克的神色頓時發生了變化，徐璟茹本就蒼白的臉上增添了一些慌亂，與慕楚克面面相覷後，用心虛的眼眸看着涼歌，微顫的脣齒在張合不定好幾次後才怯怯道：“我和你爸……不是親兄妹。”
“什麼！”涼歌激動的站起身來，雙眼瞪得如銅鈴一般大。
莫錦天的臉上也寫滿了驚惑，和涼歌一樣，除了疑惑之外，還有震驚。
慕楚克一臉慌亂，想要張口說，卻被徐璟茹攔住，“葛亮，這件事讓我來說，你別插嘴！”
她慌亂的舉動和言語裡充滿了對慕楚克的維護，涼歌心拉扯的疼，不到最後一刻，還是不願意證實那樣的關係。
她像是在雲裡霧裡，好像要撥開那些霧霾了，又不覺陷入另一個迷境裡。
“他是你的親生父親，我和你爸……”
“你住口！”礙於莫錦天在，涼歌憤怒的打斷她。
徐璟茹一臉怔然，過了一會，才輕聲道，“我知道這樣的話聽起來很殘忍，可是媽媽不能一錯再錯，雖然這二十二年，媽媽沒有陪在你身邊，但從接觸的這段日子裡來看，你是個敏感的孩子，若不把事情的真相還原，你很有可能會胡思亂想，所以你聽或不聽，媽媽都必須告訴你。”
她溫柔的堅持竟然讓涼歌難以再阻斷她，只好任憑莫錦天把激動的她按在他懷裡。
“我和你爸一直很相愛，但因爲一些不得已的原因，我們兩人必須分開，所以纔會在你四個月大的時候離開你。”徐璟茹眼神和上次感慨時的悵惘一樣，那哀嘆的語氣裡充滿了惋惜。
涼歌用手指掐着自己的手心，想用那抹疼替換心口的那抹痛意，她多希望自己聽見的不是真的，更希望什麼也沒有聽見。
果然，有些真相知道後是一種傷害，那麼她寧可從未了解過。
莫錦天的臉色很難看，陰鬱的眼眸裡衍生着火氣，終是忍不住，替涼歌鳴不平，“既然你內疚，那又怎麼忍心看着她捨棄自己的幸福，而且還懷有身孕！”
想到他和涼歌的分離多半是因爲這個女人，一直對徐璟茹抱有尊敬之心的莫錦天頭一次對這個舅媽發火。
“錦天……”涼歌被他突如其來的火氣嚇到，連忙起身拉住他，然後看了眼面色慘白的徐璟茹，低聲說：“你冷靜點。”
莫錦天引出了問題的關鍵，所以慌亂之中，徐璟茹沒有躲避的理由，準備全盤托出時，慕楚克突然打斷她，“因爲爸沒用，連自己的老婆女兒都養活不了，所以你媽媽纔會走投無路的選擇蘇衛華，因爲那時的蘇衛華是冰城最富有的人……”
“葛亮！”徐璟茹臉上寫滿怔愣，吃驚之餘，不可置信的問，“你爲什麼要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這件事明明是我不對……”
眼前的兩人互相袒護，若不是因爲欺瞞身世這件事，兩人這份情誼一定是涼歌所感動的，只可惜，心裡只有一種是互相包庇罪孽的噁心。
“你們的演技真不錯，需不需要我鼓鼓掌，然後還反過來感謝你當年拋棄我？”涼歌繼續冷嘲熱諷，似乎聽不進去他們任何解釋的言語，定罪一般的說，“不管你們有什麼樣的理由，也掩蓋不了她當年拋棄我的事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