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鏡男不怒反笑,很紳士的彎腰,做了一個請勢,彬彬有禮的說:“美麗的姑娘,請吧。”
涼歌掃了他一眼,故意爲之的做了個嘔吐狀,意思是自己被噁心到了。
此時天際快黑,涼歌心裡忐忑不安,想到莫錦天,就跟一個思念母親的孩子,在和玩伴玩累了之後開始四處找媽媽。
她一下子就怏怏不樂了,愁眉苦臉的看着眼前這個有着帥氣又心存幾分不軌的男人,懇求道:“能不能放我走?”
她可憐巴巴的樣子還真教人狠不下心來。
墨鏡男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說:“進去吧,裡面有你所喜歡的東西。”
這算不算是糖衣炮彈。
“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你都已經明確你的目的了,我怎麼還會上你的當呢?再說了,裡面是人間仙境我也不稀罕,我現在只想回家!”涼歌一副不掉陷阱的戒備,嘟着粉脣的樣子活似十六七歲的小姑娘,天真又不失防備。
“噗嗤!”涼歌的話讓墨鏡男忍俊不禁,好看的眉眼都在散發着清雋笑意,沒有了剛纔的冷漠,繼續堅持:“進去吧,指不定就喜歡上了呢。”
這是在考驗涼歌的耐心和自控力嗎?
“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呀,你要是敢對我怎麼樣,大可放馬過來!”她模仿着那些功夫之人的動作,心臟跳得快要斷了節奏似的。
“慕涼歌,你還真夠自戀!”男人幾乎是受不了的埋汰她。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她如水澄澈的眸子立即被疑惑屯滿。
“手機上!”墨鏡男晃動了下她的手機,胸有成竹的說。
涼歌徹底是泄了氣了,還指望他會是好人,看來有些人是不能光看相貌的。
這人長得慈眉善目又如何,心眼那麼壞。
“這片領地全是我的人在層層把關,沒有我的允許你最好別輕舉妄動,因爲他們不會像我這麼的憐香惜玉,你要進就進,不進自便。”男人說着就從花盆底下取出了開門的鑰匙,動作有幾分生分的打開了門。
那是一盆君子蘭,是慕楚克最喜歡的。
涼歌看着男人走進去,在開門的那一瞬間,被裡面的景象所驚呆。
她忍不住發出一聲輕嘆:“好多蘭花!”
“幽幽空谷藏着香,君子居於幽蘭中。”男人背手而立,抑揚頓挫的說出了這句話。
“君子蘭?”涼歌呢喃。
心想,要是慕楚克能夠看到這些該多好!
他最喜歡種植蘭花了,在桐鄉的深山裡有很多蘭草,小時候慕楚克還帶她去採摘過,可她每次都沒有耐心,嫌雜草和灌木太多,心血來潮的找幾分鐘就徹底放棄了,每次都坐享慕楚克的勞動成果。
“你也喜歡蘭花?”男人再次轉過身來,像是不騙涼歌入虎穴就心不死一般。
涼歌垂下眼簾,不想否認,也不想應他的話,只是答非所問的說:“你既然喜歡蘭花,爲什麼還要……”
“爲什麼還要做壞人?”墨鏡男好笑的接過話,轉身指着那一盆盆開了花的蘭草,再次邀請到:“你可以進來觀賞一下,它們開的花可香了。”
涼歌雙腳再蠢蠢欲動,可是看了那可能會關閉的門,還是在躊躇之間頓住腳,搖頭拒絕:“不用了,我就站在外面好了。”
至少在寬闊的地方她是安全的。
“你真的不進來?那我只好關門了,這些香氣得在幽靜且窄小的區域才能夠發出奇香,所以不好意思了。”陌生男人說着就要關門。
這話多少有些吊人胃口的意思,涼歌按捺不住心裡那份對蘭花的悸動情懷,破口一句:“等一下!”她已經主動站到了門邊,目光是落在那些整齊劃一的蘭草上。
有清幽的香氣迎面撲來,特別是涼爽的風吹過,那鼻端的香氣瞬間盪漾在了心腔。
“進來吧,若是再白天,更好看些,不過晚上在燈光的照耀下,這些葉子就像是煥發着靈氣一般,讓人覺得它們都充滿着魔力。”陌生男子扯過扭扭捏捏的她,讓她挨近一點看。
涼歌蹲下身,輕撫着那些花兒,用鼻子嗅了嗅,清香撲鼻讓她暫時忘了此時還處在危險境地。
“我爸很喜歡蘭草。”換句話說,這是慕楚克做人的氣節。
遠在新加坡的他,要是能看到這副景象,不知道該有多開心呢。
“你能不能把手機還給我,我想拍幾張照片給我爸寄過去。”她真的是乘興起意,完全沒有想過要給莫錦天打電話。
“不用了,這些照片我都有,到時候送你一些就好,我學過攝影,相信我的拍照技術。”只聽頭上一個清冷的聲音響起。
雖然涼歌沒有擡頭去看他的表情,但料想他在說這話的時候嘴邊是揚起得意的笑容的。
因爲這句聽似冷漠的言語裡多少有幾分勝利的意味。
這種連反駁機會的斷然讓涼歌見識到了這個男人滴水不漏的厲害性。
她起身,興趣乏乏,沉冷着面色,“我要回去了。”
縱然知道拗不過眼前的男人,可她還是冷着臉,不願妥協留下。
“慕涼歌,我真爲你的智商表示着急。”只聽又是一陣嘲弄的笑。
涼歌不滿的回視他一眼,自認自己倒黴的說:“是啊,我要是智商高也不會被你這種沒品男綁架!”
“沒品?我也沒說我人品好啊?”陌生男子一點也不生氣,反而故意惹涼歌生氣。
“反正我現在就要走出這裡,你要殺要剮請便,我死不足惜,可某些人是要殺人償命的!”涼歌用一副死都不怕的語氣道。
“去樓上看看吧。”陌生男忽略她那些氣話,又開始了邀請。
“你無恥!”涼歌怒回頭,覺得他在公然行惡事。
“你這個女人可真是麻煩!”陌生男人似乎沒了耐性,把涼歌打橫抱起,接着將她扛在了肩上,三步並作兩步的進了寓所,然後上了樓,一路上蘭花的香氣撲鼻,可涼歌還是忍不住一片尖叫。
一直嚷着讓他放開她。
“到了!”估計是涼歌在他肩膀上不停的折騰,害得他累得喘不過氣來。
沒想到這個男人的房間如此文藝。
房間本來就古色古香的,那擺在案桌上的文房四寶倒是將他彰顯得有文化,涼歌奇怪的掃了身旁的男人,不可置信的嘟囔一句,“就你這樣還有這麼高雅的喜好,簡直讓人匪夷所思!”
陌生男撫了下鼻樑,尷尬的笑笑,也不駁斥她的話。
“別以爲我在誇你!”涼歌不想看到他那得意的神色,立馬又補了一刀。
“你今晚就睡這個房間吧,無聊了還可以練練字。”陌生男子開始給她安頓住處。
是不是太自作主張了,她又沒答應要住下。
而且她是已婚人士,是不可以和一個陌生男子共處一個屋檐下,要是被她家錦天知道,她還真是百口莫辯了。
“你在琢磨什麼?”陌生男子挑了挑眉,盯着她那神情多變的清秀臉龐。
“我能琢磨什麼,我就算琢磨出什麼也未必會告訴你!”涼歌怒瞪了他一眼之後就轉身做到了書桌前,拿起毛筆時,就像是重拾了許多年的舊夢一般,忍不住自言自語,“記得小時候我爸讓我練毛筆字,可我一拿毛筆就發抖,最後徹底沒耐心就不願意學了,當時我爸還嘆口氣說,看來是不能把你培養成琴棋書畫都會了。”
涼歌想到這兒,脣角難掩苦澀。
“沒事啊,我這兒紙張挺多,你隨便練練。”不遠處的男人變得熱情豪爽起來。
“你別給我套近乎,我纔不稀罕!”涼歌咬着鼻頭,有些吊兒郎當。
“你這丫頭,我不跟你瞎扯了,我得去處理一些公務,你自己找樂子吧。”陌生男子說完轉身就準備離開。
“喂!把我的手機還我!”她必須得給莫錦天打個電話。
“你要是給家裡人通風報信就省省吧,我可沒有那閒工夫去處理更多的瑣事,你今晚就住在這裡,放心,我是不會對你怎麼樣的,還有,把門關好,夜裡風大。”陌生男幾乎是霸氣十足的說完這番話,然後是頭也不回的就走出了房間,徒留一頭霧水的涼歌在房間裡思來想去這人是想幹嘛。
竟然不似剛剛的那麼惡魔。
是她太容易感動嗎?竟然要改觀對他的印象。
涼歌把視線落定在眼前,把紙張鋪平,思考了下該寫個什麼字,最後不知不覺中寫下了莫錦天的名字。
一筆一劃都有些生硬死板,現在用手機比較多,所以寫字的好看程度倒是退步了,記得小學的時候老師還向慕楚克表揚她字兒寫得好呢。
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睡着的,涼歌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在牀上了,正當她感到奇怪的時候,看着四處陌生的一切,忽然想到昨晚那陌生男子,整個人一個激靈,從牀上坐起來,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還在,驚魂未定的她心情才稍稍平復。
她記得自己還在書桌前寫毛筆字來着。
“大懶貓,醒了?”一道好聽的男聲混雜着一絲笑意駛了進來。
涼歌伸手阻攔他,義正言辭的說:“男士止步!”
那陌生男子還真聽話的頓了腳,又好氣又好笑的回到:“昨晚有些人趴在桌案上就睡着了,要不是我發現,有人今早一定感冒了!”
“你一定是偷窺我!”涼歌一點也不感動,反而還怪罪他。
“就你?”那男人不感冒的嗤笑了聲,毫不客氣的打擊她,“一副乾癟的身材,也不知道你家那位怎麼下得去口的!”
這算是人身攻擊嗎?
涼歌立即反駁,兇怒怒的說:“你以爲誰人都跟你一樣俗不可耐!”
“是是是,你家老公是全天下最好的男人!”陌生男子冷哼一聲,不情不願的附和她,分明都聞得出一股子酸味兒。
大抵沒有哪個男人願意承認其他男人比自己有魅力吧,何況自己還是一個美男子呢。
“喂,你先出去!”雖然涼歌衣衫完整,可是當着陌生男人的面起牀終歸是一件難爲情的事。
“你快點,不然……”又是一句威脅外加邪魅的一記笑。
涼歌很快就收拾妥當,去洗手間的時候一聲尖叫刺
破了這棟公寓的祥和。
“怎麼啦怎麼啦!”那陌生男子又闖進來,因爲涼歌的刺破洗手間的慘叫。
“你在我臉上!”涼歌指着自己的臉,氣鼓鼓的問。
“噗嗤!”男人先是忍不住一笑,隨後才理直氣壯的說,“沒聽見我剛剛的問候語嗎?大懶貓!”
沒錯,這人在她臉上畫了一隻貓,把她的臉惡搞成這個樣子!
“哎哎哎,先別生氣,得洗了,不然那些墨汁滴進衣服上,你等會兒又要換衣服了。”聽起來好似好意的話,可是緊接着一句又讓涼歌心火竄動,“我這裡只有男裝,而且一個夜不歸宿的女人另換了一件衣服,不知道她的老公會作何感想!”
這人的嘴巴就是一把刀子,好像成心捉弄她似的。
“你這個沒品男!”她腿上一句有水泥汁了,儘管身上髒了她也不會換的。
“我有名有姓,你自己不問我,如果你問我,我會告訴你哦!”他幫她擠了洗面奶,溫柔的語氣像是在哄逗小孩子一樣。
涼歌惡狠狠的瞪着他,氣得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洗完臉,涼歌倒是肚子餓了,一出門就聞到了菜香味兒,確切的說是昨晚就開始餓了,好在睡着了就不知道餓,這會兒的她可謂是飢不擇食,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循着菜香味奔去,把主人家遠遠的拋在身後。
“好香啊!”涼歌看了滿桌子菜,從心底發出一聲歡呼。
“看來你不止是大懶貓,還是一隻饞嘴貓!”那人又開始給她起綽號。
“民以食爲天!”涼歌瞪了他一眼之後,目光徹底流連在了那一桌子佳餚上,而且還驚歎一句,“還有我最喜歡吃的酸菜魚!這可是我爸的拿手好菜!”
她說着就夾了一塊新鮮的魚肉,細嚼慢嚥的品味着。
忽然她就不說話了,面對陌生男子的奇怪打量,她仍是不動聲色。
“怎麼,是不好吃麼?”剛還咋咋呼呼的,現在竟然沒聲了,一點也不習慣。
“這菜是你做的?”涼歌有些不敢相信,竟然有人能夠做出和慕楚克無差的味道來。
“嗯。”陌生男鼻音的應對了一聲,眸光躲閃。
涼歌沒說話,埋着頭繼續吃,想要記住這種味道,想要追溯與慕楚克之間的父女情感。
“你慢點吃,小心魚翅。”他看着她吃得很賣力,有些擔心的提醒。
“我想我爸了……”幾滴晶瑩的淚水流淌而下,有的掉進了碗裡,有的落在了握筷子的手背上。
男人明顯的手足無措了,估計是那幾滴令人心疼的眼淚攪亂了心情,所以他只好生硬的安慰,“你快吃吧,吃完了我開車送你回家。”
“嗯。”涼歌混着哭音點頭。
“沒想到你還是挺聰明的嘛!”陌生男子以爲她是用哭來博取他的同情心,而且他還毫無招架能力的主動提出要送她回去。
涼歌把牙齒咯在碗邊,才反應過來,後知後覺的歡樂,“君子一言快馬一鞭,你放過我是善事一件,我會看在你長得好看的份上忽略你昨天的惡行,指不定咱們以後還能成爲好朋友呢!”
她又開啓了牙尖嘴利的模式,這倒讓男人有幾分新鮮感。
發現這女人的跳躍思維太強了,他竟然有些跟不上拍子。
難怪莫錦天會對她喜歡到骨子裡去。
“雖然你沒有問過我的名字,但我還是得告訴你,我叫張子木。記住了?”
“子木子木,嗯,記住了!”想到能夠離開這裡,涼歌整顆身心都在沸騰,所以也不管他是好人壞人,把他的名字倒是默唸了兩遍。
吃完飯,張子木果真兌現他的承諾驅車將涼歌送往錦園。
一路上涼歌就像是隻歡快的鳥兒,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兒,高興之餘連暈車都給忘記了。
“你這樣子就像是躲過了牢獄之災!”張子木忍不住調侃一句。
“當然啦,從龍潭虎穴裡倖存下來真的是劫後餘生啊!”她莫不誇張的回到。
“有那麼誇張嗎?我待你就跟座上賓一般,這麼說,未免太沒良心。”張子木似笑非笑,雙目平視前方,又恢復了那副冷漠態度。
涼歌看了心虛,賊眉賊眼的笑笑,開始拍馬屁,“其實我說的是反話啦,你並不是個壞人。”
“我可不吃你這套。”張子木輕哼一聲,面上依舊沒任何表情。
“那好吧。”涼歌無奈的嘆口氣,把頭轉向窗外。
“對了,你就不打算把自己弄得狼狽一點,這樣讓你家那位看了心疼?”他又忍不住替她的處境着想。
“我不喜歡撒謊,再說了,我又沒有做對不起他的事,而且我一晚上都不見,他都沒有打電話來找我。”開心歸開心,可是想到兩個人還在賭氣,涼歌瞬間就悶悶不樂了。
“你覺得對一個陌生男人說你們夫妻不和睦是一件很放心的事情嗎?”張子木又開始戲弄她。
“我哪有說我和錦天不和睦了?他是絕世好男人,是我做錯事了吧……”她才受不了一丁點對莫錦天不好的評價呢,寧願把過錯自個兒攬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