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天沒有告訴你我的具體位置嗎?”在冰城呆了這麼多年,涼歌不信白楓會找不到這兒來。
白楓細看了眼涼歌身後的火鍋店,詫異的說:“我剛剛來問過啊,可這裡的經理說今天不營業,我當時就納悶了,反覆回想boss在電話裡說的地方……”
“你給錦天打電話了?”涼歌也有些納悶,但還是沒有往深裡想,因爲遇到張子木已經夠讓她鬱悶的了。
“沒有,因爲boss說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我不敢打電話給他,不過要是再找不着你,我就給他打電話了。”白楓平靜的語氣裡還是透着一股焦急,涼歌擡眼看了下他,才瞧出他額頭密生的汗,又神情緩和一笑,“我剛剛把手機調成震動了,所以沒聽見你打的電話,被嚇壞了吧?”
涼歌想讓白楓緊巴巴的情緒得到轉圜,所以俏皮的逗他。
白楓眉宇皺的很深,有些不自然的躲避涼歌那澄澈且帶笑意的眸光,有些自惱的說:“前幾次少夫人失蹤的事在boss心裡一直存有餘悸,所以在電話裡再三叮囑我要儘快趕過來接您,若是出了什麼事,我這條命都快沒了!”
白楓純朗的面龐上盡是擔憂和自責。
“哪有那麼誇張,即便是上司也不會要了你的命吧。”涼歌微笑的安撫他緊張的情緒。
“我沒有說boss殘暴啊,我的意思是連我職責之類的事情都做不好的話,還真不配呆在莫氏。”白楓以爲自己失言,忙擺手解釋。
那樣子單純又善良。
終於明白爲什麼莫錦天會那麼信任他。
涼歌被他逗笑了,止不住揶揄,“說他殘暴又怎麼樣,反正他也聽不見,我也犯不着去打你小報告。”
聽涼歌這麼一說,白楓的心才放寬下來。
“boss讓我送您回蘇夫人的住處。”坐上車,白楓按照吩咐行事。
涼歌朝車子外瞧了一眼,雙眼卻在一剎那像是被猝不及防的冷箭傷着了一般,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火鍋店的門口,張子木雙手放在褲兜,一臉的放縱不羈,笑得別外冷漠,那陰鷙的眼神裡沁着一股得意,再結合剛剛走之前那句話,涼歌的心不禁有些慌亂起來。
“少夫人,您沒事吧?”發現涼歌走神,白楓停止了彙報之類的言語,循着她的目光跟視過去,發現一男人正佇立火鍋店門前,用一種很是不羈的眼神看着這邊,他禁不住納悶,“這人是誰呀,竟如此的不屑?”
雖然隔得遠,可車裡的人卻瞧得清楚。
涼歌知道張子木是故意爲之,不予理會,抽回視線,沉着臉說:“不用搭理,我們走吧。”
車子在打了個彎之後,徹底消失在男人的眼界,一瞬間,心像是被什麼抽空了一樣,落寞似蜂擁而至。
這時,從火鍋店裡走出來一男子,一手搭在張子木的肩膀上。
張子木蹙眉,眼角隨意一瞥就清楚了來人,用極其蕭條的語氣說到:“今天很閒嗎?”
聽得出他心情不佳。
男子一抹笑躍上脣角,但不見得是歡愉的笑。
“你怎麼知道是我?”
“別忘了你手指間佩戴着那枚銀戒指。”張子木側過頭,與他面對。
方浩抽回手,另一隻手握住戒指不住地把玩,笑得有幾分尷尬,“這戒指戴的時間並不長,你記性真好。”
“說我記性好,倒不如說我注意細節。”他很自戀的回了一句。
不過他在這方面的確有自戀的資本,所以方浩一點反駁的意思都沒有。
“目送人家那麼久,該不會是凡心蠢動了吧?”兩人進了店,落座的位置是剛剛涼歌才坐過的位置。
“你怎麼知道?”張子木語氣有些不悅,感覺自己的心事被人窺去了一般。
方浩翹着二郎腿,雙手慵懶的搭在沙發背上,直盯着對面一副心事重重的男人,“你對別的女人正眼都不瞧一下,唯獨對這個慕涼歌念念不忘,不是對她動了心,那又是因爲什麼?”
張子木否認的搖了搖頭,覺得自己發問那句話有歧義,難得耐心的聲辯:“我是問你怎麼知道她來了?”
“你安排得再天衣無縫,我也能夠透過縫隙看出點什麼來。”方浩端起茶杯,臉上是一片自信光彩。
張子木不淡不鹹的笑了,那嘲諷的味道就在那張帥氣的輪廓流露,一點也不令人生厭,反而有幾分男人味存在。
“是啊,我怎麼忘了你最喜歡背後偷襲呢。”張子木同樣端着茶杯,若有所思的品了一口。
“你還在爲上次我綁架慕涼歌的事生氣?”方浩蹙了蹙眉,事態嚴峻的問。
他很在乎張子木對他的印象,畢竟自己的所作所爲都在他知曉範圍內,現在單獨行動很有可能受到他的阻撓,他只好表面討好着。
“我們的共同敵人是莫錦天,不是慕涼歌,我希望你把這點搞清楚!”他有些慍怒的驚醒對面的人。
“我只不過是尋求了捷徑,只要從慕涼歌身上下一點工夫,他莫錦天就會亂了
陣腳。”方浩堅持己見,並無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還陰陽怪氣的抱怨了一句,“我就不知道那慕涼歌哪點好,莫錦天對她千依百順,連你一個只見過照片的人對她也分外偏袒,她身上是不是有幻術啊?”
大抵是白璐在他耳邊唸叨多了,他對慕涼歌的印象越來越差。
“那隻能證明她慕涼歌的確有一種扣人心絃的本領!”張子木更是將涼歌擡高了一個度,眼裡涌動着暖意,腦海裡浮現的是剛纔她那喜怒不定的表情。
“得得得,我不提她。”方浩知趣住嘴,不過想到來意,還是朝張子木湊攏了幾分,神神秘秘的說:“上次在新加坡製造的那一場車禍估計被莫錦天看出了端倪了。”
“呵,如果我告訴你我故意留下了蛛絲馬跡,你信嗎?”張子木一點也不意外,笑得很輕鬆,仿似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方浩微眯了下眼,甚或不解,“你這不是自投羅網嗎?”
換言之,他們精心密佈這一切,被他故意露了這一腳,有種大費周章卻沒有半點必要的感覺讓方浩覺得有些荒唐。
“呵呵,好玩兒。”張子木飲完杯中的茶,目光轉向窗外,空茫的沒有既定的目標,正如他現在的思緒不知道飄向了哪裡。
“這麼說來,那些照片是你故意散播給蘇華娟的?”方浩大肆猜測,舉動有些無常,面前的茶杯險些翻到。
“慕楚克是蘇華娟的心上人,她都可以忘記半身不遂的痛,然後放他出國,你覺得她不會因爲慕楚克找你麻煩?”張子木的奪目光芒落定在方浩的白色襯衣領子上,鄙夷在他脣角明顯的躍起,“奉勸一句,有些女人若不是真心對你,不要什麼都掏心掏肺的,因爲心腸如蛇蠍的女人怎麼與你同仇敵愾,總有一天也會狠狠的咬你一口,就如這殷紅的脣印一般。”
方浩循着張子木冷漠的視線看去,這才發現領子上的脣印,尷尬的用手遮擋了下,接着訕訕的回到:“白璐以前是喜歡莫錦天那小子,不過現在完全被我拿下了,不然,這些鐵證怎麼存在的。”
尷尬的方浩說着說着又莫名自信起來。
張子木一副不看好的表情,把話題跳開,“你姨媽演技不錯,至少現在慕楚克沒有看出任何端倪,把我當活菩薩敬仰着。”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眸光幽深,冷眸裡是看不穿的心事。
方浩抿嘴一笑,得意一句:“如今姨媽的生活輕鬆肆意,管他情啊愛的,只要經濟充裕,沒事去賭幾把,心情可謂無比好。”
“慕楚克虧欠她,只要能賭,連公平都不要了?”張子木嘲弄一聲。
方浩蠕動脣角,笑意不明顯,幾分抑悶:“我姨媽好賭的源頭是因爲慕楚克,所以養成這樣的惡習,與他慕楚克脫不了干係,他自私的爲了家庭完滿,虧待了我姨媽二十多年。”
“呵呵,但願你打抱不平的心態是來源對你姨媽的愛,而不爲別的。”嘲弄意味越來越濃。
方浩擡眸,似笑非笑的望着站起來的張子木,無奈一句,“這個社會很現實,如果能漁翁得利,儘可能的漁翁得利。”
世俗的眼光讓他眼裡的溫度越發薄涼。
野心勃勃的語氣讓張子木沉默,似乎在想別的事情。
從火鍋店到莫錦天新買的房子住地不遠,不多一會兒就到了。
白楓把涼歌送到就調頭往莫氏大樓開去。
開門的是徐璟茹,金菲兒不在,孩子在午睡,所以房間裡靜悄悄的。
“菲兒又去逛街了嗎?”涼歌接過徐璟茹遞來的水杯後,問道。
徐璟茹不由得面色凝重起來,皺起眉回到:“早上起來還開心不已,可是後來接過一個電話就心神不寧的,連飯都沒來得及吃就匆匆忙忙出去了,問她什麼事也不肯說。”
涼歌聽後,剛含在嘴邊的水杯不由得放下,腦海裡即刻閃現的畫面就是付斯容和林俊一起逼迫金菲兒答應籤離婚協議書的場景。
因爲林俊一直想和金菲兒離婚,可菲兒執拗的想要把這事給拖着,讓林俊故意難堪。
她拿出電話打給金菲兒,對方關機了。
“涼歌,我聽玲媛說菲兒和她老公吵架了?”徐璟茹見涼歌打電話無果,在邊上擔心的問。
豈是吵架這麼簡單。
涼歌站起來,對徐璟茹說到:“媽,您幫我照顧下念槿,我去林家看看。”
“涼兒,你一個人去……”徐璟茹雙眉緊擰,不放心女兒單獨過去。
涼歌覺得徐璟茹擔心過頭了,笑呵呵的說:“媽,林家人又不是財狼虎豹,再說我是去看菲兒的,難不成他們還敢對我怎麼樣?現在是法治社會,你放心吧。”
她懂事的安撫溫柔母親的情緒,反過來不放心徐璟茹一個人在家了,“倒是您,我走後若是有人敲門,您先彆着急開門,得看看來人是誰,知道了嗎?”
畢竟莫青山知道了這裡,難免蘇華娟會找到這裡來。
“嗯,我知道,那你自己小心一點,有什麼事千萬記得打電話。”徐璟茹把女兒送到房門口,仍是一臉擔憂
的叮囑。
涼歌點了點頭,微笑答應,“好。”
因爲莫錦天有公務要忙,所以她也沒打電話給莫錦天,直接攔了輛的士往林家趕去。
雖然對出租車有了一絲恐懼症,但還是鼓着勇氣上去了,而且她還靠着車門的地方,一直手握車把上,整個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防備。
上一次是因爲心情不佳,一上車就睡着了,所以纔會給壞人一個得逞機會。
莫錦天說得沒錯,她是好了傷疤忘了疼的人,但也不會忘記買教訓。
想到這裡,嘴角微微揚起,看着天色漸漸暗淡,灰沉沉的天氣有種快要下雨的跡象。
“小姐,到了。”司機很彬彬有禮的說到。
涼歌握緊的手終於可以鬆開了,汗津津的手心讓她先是在衣服上隨意的擦拭了下,接着把車費遞了過去,下了車,還朝司機頷首致謝。
站在層層階梯之下,看着豪華的寓所,涼歌先是呼了一口氣,然後才擡步往上走。
到了門口,眼尖的傭人瞧見涼歌,不說是客套的打招呼,而是躲避瘟疫一般的進去了,這一系列舉動涼歌一點也不奇怪,因爲作爲金菲兒的好姐妹,一家上下早就紛紛倒戈,往付家人身上貼了去。
對她的禮貌那也是看在莫錦天的面上,這次見她一個人來,連那丁點的客套都懶得用了。
她熟路的往裡走,快到客廳的時候碰上了她最意外也最不想碰見的人。
她眉頭一皺,準備上樓去。
因爲她記得金菲兒的臥室是哪一間,既然沒有人待見,那她也用不着低聲哈氣的去問詢。
“站住!”女人戾氣騰騰的呵斥道。
涼歌沒有住腳,繼續往前走。
自己的話被當作耳邊風,付斯容氣得臉都青了,不顧肚子裡還懷着孩子,一把上前去,揪住涼歌的衣領,霸道強硬的制止她:“這兒是林家,不是你莫家,你搞清楚一點!”
“你鬆手!”涼歌被她背後偷襲,喉嚨卡得呼吸不暢,但還是吃力的讓她鬆手。
“你馬上給我出去,林家不是你隨隨便便就可以進來的!”付斯容一副女主人的囂張語氣,猙獰的面部帶着一絲淒厲。
有幾個看熱鬧的傭人圍過來,對涼歌進行了一番指指點點。
“付小姐,我是來找林家少夫人的,我想你一個外人,應該無權干涉吧?”涼歌帶着笑,特冷靜的說。
林家少夫人這幾個字被她說得不動聲色,卻是戳痛付斯容心口的利器,她表情大變,不做思量的吼道:“什麼林家少夫人,金菲兒已經答應和林俊離婚了,我……我纔是林家的少夫人!”
她一遍一遍的強調,把她的懦弱暴露了出來。
“只要菲兒一天沒有和林俊離婚,那麼,林家的少夫人還是她!”衣服被付斯容的手都扯得有些變形了,涼歌很輕易的就掙脫了她的手,因爲那句話讓付斯容短暫的失神了。
“付小姐,我其實是想尊重你的,可你蠻不講理,一上來就和我糾纏,我也迫不得已。”看她微微隆起的腹部,涼歌有些心軟的說。
她的手放在挺起的腹部上,眼含淚光,可憐楚楚的說:“我知道我不該來破壞別人的家庭,可是這個孩子到來了,我一個女人能怎麼辦,說出去名聲也不好聽,恰巧我和林俊是兩情相悅,我生怕金菲兒不答應離婚,這樣我和孩子就沒名沒分了,你也是女人,你知道這種委屈吧?”
這付斯容可真會見機行事啊,涼歌剛一嘴軟就迎來她一陣叫苦連連。
涼歌眨巴了下雙睫,心緒蓬亂之間還是不忘替自己的好姐妹抱屈,“這事真要輪對錯的話那也是林俊的錯,是他在兩個女人之間搖擺不定,況且菲兒也爲他生了兒子,你可曾想過一個女人離異後,還要做單親媽媽,源金在父愛和母愛之間會折掉一半?”
她知道這樣去怪罪一個人有些絕對,可她想到金菲兒離婚後的情形,她就莫名難受。
付斯容眼裡的淚光隱去,冰冷的眸子打落在涼歌臉上,“現在是一夫一妻制,你不可能讓我沒名沒分的爲林俊生孩子吧?”
還真是小孩子心性加自私的念頭。
爲什麼一定要讓金菲兒退出?
涼歌沒有把這句話問出來,忽略她的疑問,淡淡一句:“看來菲兒沒回林家。”
她說完這一句就準備離開。
“慕涼歌,我知道你是金菲兒的好姐妹,她也聽你的話,希望你能夠轉告她,讓她離開林俊,多少錢我都願意給!”付斯容在涼歌身後急切的喊到,臉上的惡氣倒是消散了不少。
涼歌背脊一僵,愣了幾秒才轉回身,用一種複雜的心情回到:“婚姻不是買賣,而且作爲她的好姐妹,更不能替她做決定,因爲我只關乎她開心與否,她這麼做開心,我就這麼支持。”
多少有些氣怒在裡面,因爲財大氣粗的語氣着實讓她厭憤。
正巧,林家二老回來了,看見涼歌大爲吃驚,不過在錯愣之後,喜笑顏開的招呼道:“哇,莫太太來啦,快進來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