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啓榮沒有料到早就翻篇的事,最後還是落到邁特倫手裡,這一件事多少會讓他心裡有幾分不安,他話還沒說完,電話那頭就傳來嘟嘟的忙音。
古天逸被人關在一處灰暗的地窖裡,除了定時定點會有人送來一些水或者食物以外,其餘時間根本就毫無一點動靜。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被這樣關了多久,看不到白天黑夜的他,脾氣也日漸開始暴躁起來,大概已經料到是誰把他關在這裡,所以,他除了會怒吼幾聲之外,更多的是安靜。
古天逸順着牆邊緩緩坐到地上,用手摸了摸口袋才發現香菸也沒了蹤影,一想到多日沒了貝西的消息,心裡有些煩躁撓了撓頭皮,整個人像極了霜打的茄子,蔫了。
如果向啓榮抓他是爲了威脅邁特倫,或者讓他違背道德去做一些傷天害理的事,那他怎麼辦?
就在這時,緊鎖的房門突然傳來一陣聲響,本以爲會是送食物的傭人,哪想到一擡頭就看到向啓榮探着身子走了進來。
古天逸站起冷眼與他對視,以爲他會優先開口,可他只是環繞地窖走了一圈,除了目光有些深邃不見底,甚至勾起脣角,滿滿都是陰謀的氣息。
向啓榮站在她的面前,看着他一臉陰寒的眸光,脣邊那一抹笑意更加濃厚,當然,更多的僅是嘲刺。
古天逸很自然撩了撩頭髮,口吻有些散漫,“什麼風,把向老吹到這裡來了?”他的目光始終投在他身上,並沒有要移開的打算。
對於他的挑釁向啓榮並沒有放在心上,一個手指頭便可摁死的螞蟻,沒有理由讓他記掛在心上,即使這樣,他還是開了口,“難道不應該問我,爲何要把你抓到這裡來嗎?”
向啓榮很滿意自己剛纔看到的表情,哪怕他只是一閃而過驚愕的表情,可還是完美落入他眸光之下,他要的就是古天逸心裡發慌又強撐的態度。
“我從來不會善待任務失敗的人,包括你。”向啓榮面色毫無一點溫度,乃至表情都有些冷硬,“我讓你殺了陸婉晴,爲何她還會出現在我面前?”
古天逸很牽強勾了一抹笑意,目光清淡看着他,“爲何一定要讓她死?現如今的她,難道還換不來您一絲的愧疚感嗎?”
“因爲,她的出現破壞了我整套計劃,所以,她必須要死。”向啓榮頓了頓,繼續道:“現在,邁特倫竟然爲了這個賤女人與我翻臉,事情一旦傳出去,讓我如何擡得起臉面?”
他要一個人的命,卻僅僅是爲了自己那一點面子,突然,他就覺得很想笑是,人心黑到這種地步除了他或許再也找到第二個人。
古天逸一腳踢開腳下的石頭子,語氣依舊淡漠自然,“我不會再爲你而出賣兄弟。”如果可以,他寧願當初直接死掉算了。
人一旦有了弱點,便會成爲別人要挾你的資本,如果這件事落到邁特倫耳邊,他定會失去這個朋友。
向啓榮臉色一變,捋了一把鬍子,聲音帶着幾分怒意,“古天逸,你現在已經沒有後路可選,除非,你親口告訴邁特倫,出賣他的人就是你!”
“你比我更瞭解他是怎麼處置背叛他的人,與其過去送死,不如爲我辦事我保你平安無事。”
他知道古天逸沒那麼容易答應,或許只有他一個人知道,這傢伙這輩子最害怕的事莫過於一個死字,只要掐住他的死穴,還怕什麼?
古天逸突然冷笑一聲,他是怕死,可遇到貝西之後他才明白許多道理,人這一輩子錯可以犯,但千萬不要一種錯誤連犯幾次。
如果在繼續背叛邁特倫去做一些傷害他的事情,即便最後邁特倫會原諒他,可自己心裡也終究過不了那個坎,兄弟之情豈能讓他人玷污。
他眯了眯眼睛,隨後淡漠的說,“他如何處置我,是我與邁特倫之間的事......至於我和你,從今以後我不會再替你辦任何事,賤命一條,你隨意!”
“哈哈哈。”
“好一個賤命一條,放心,我不會殺你。”一聲大笑過後,向啓榮突然換了一副嘴臉,“我還要看你們兄弟之間是如何互相殘殺。”
“去,把消息放出去。”向啓榮側臉看向身後說了一句:“告訴邁特倫出賣他的人就是古天逸。”
隨從保鏢點頭應了一句:“是。”而後,便退出地窖走了出去。
“你......”古天逸知道邁特倫早晚有一天會知道,但是他沒有料到向啓榮會來這一招,如此一來,就算他現在逃了出去,也一時之間找不到可以藏身之地。
古天逸怒火重重,但他還是拼命壓抑住即將爆發的怒火,他知道這個時候不能跟向啓榮徹底撕破臉,他必須要沉住氣,“向老我說了無論你做什麼,我都不會答應你的要求,如果我死了,你也活不了多久,畢竟,你的病除了我再無他人可以爲你治癒。”
他擡眸,語氣不鹹不淡,“我和你不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因爲,我還有良心,而你的卻被狗吃了!”
向啓榮的眼中迸發出幾分戾氣,乃至脣邊的笑意都無法掩飾眸光中那一抹兇殘狠厲的視線,但,他並沒有在做出更爲過分的舉動,只是怒氣衝衝的拂袖而去。
只是,走之前他腳步頓了一下,若無其事抿出兩個字:“貝西。”混了大半輩子豈能讓一個小毛孩牽着鼻子走。
古天逸聞言頓時就感背脊生寒,心像是被一把利劍穿透,生疼到他無法呼吸,他緊握着成拳,沉默了幾秒鐘,整個人突然向前幾步,擋住了向啓榮的去路。
“不要動她,她是無辜的!”
這一句話落入向啓榮耳邊,竟讓他突然間就笑了出來,不愧是弟兄,爲了保護女人說出的臺詞都出奇的一致。
向啓榮沒有說話,一把推開他徑直走了出去,他必須要讓古天逸明白違抗他的後果會是什麼,他可以不死,但,他心裡在乎的女人就必須爲他而付出代價。
......
“少爺,有一封匿名信。”管家把信放在酒吧櫃上,便退了出去。
邁特倫沒有理會,依舊晃動着杯中猩紅的酒液,他還記得有一次陸婉晴不小心喝了他的紅酒,臉蛋竟然紅到爆,彷彿只要輕輕觸碰一下,便會破裂開來。
他還記得,陸婉晴與他賭氣,寧願跑去廁所刷馬桶都不願開口求他一句,那時候他狂傲的以爲,全天下的女人都爲他而癡迷,而她也定會爲自己而瘋狂。
哪想到,他的自傲卻換來她奮不顧身拼命地反抗,一想起她倔強的模樣,邁特倫禁不住勾了一抹淺淺的笑意。
原來,愛一個人,哪怕不曾經擁有,回憶也會如此美麗。
喝完杯中最後一滴酒液,邁特倫這才徒手撕開那一封信,只是一眼,琥珀般的眸子就因爲而變了色,他毫無徵兆摔碎了手中的酒杯。
然後,風一樣消失在休閒吧檯。
走之前,邁特倫還不忘下達命令,“想辦法,聯繫到何玲,就說我找她有急事。”大步向前只走了幾步,卻又突然停下,“派人,保護古天逸的家人。”
“是,少爺。”
話音還沒落下,邁特倫就已冷臉走了出去。
十分鐘不到,邁特倫口袋私人電話便響起,他收回遊.走的神色,冷臉接起:“老大,聽說你找我?”何玲顯然有些興奮,以至於說話都忘了分寸,“不會是想我了吧?”
“有沒有古天逸的消息?”邁特倫沒有理會她的玩笑,聲音淡漠如霜,落入耳邊總會讓人禁不住打個寒顫,“老爺子,最近有沒有什麼動靜?”
何玲像是聽到什麼天大的事蹟,愣是傻乎乎問了一句:“天逸?天逸他怎麼了?”話落,她沉思片刻,有些不確定說了一句:“聽說,他爲了錢背叛你了?是真的嗎?”
“有沒有見到他?”
兩個人不在一個頻道,好比鴨同雞講似的,誰也無法聽到彼此想要的答案。
何玲沒有說話,只是在心裡嘆了一口氣,她在老爺身邊服侍,又豈會不知道古天逸的事情,這幾天老爺子總會刻意透漏幾句給她聽。
如此看來,老爺子早就料到邁特倫會與她聯繫,因此想要借她的嘴告知邁特倫這一切,因此,達到他想要的目的。
不愧是老狐狸中的戰鬥機。
“嗯?沒......沒有。”何玲說了謊話,或許連她自己都覺得漏洞百出,最後還是悶聲說道:“被老爺關在地窖......至於爲什麼,我也不知道。”
邁特倫聲音淡漠,說了一句:“我想見他一面,你安排一下。”
“老大,你瘋了?”何玲一個沒忍住,扯着嗓子喊了出去,“你明知道這是老爺子使得計,你還往火坑裡跳,你不想活命了?”
何玲急紅了雙眼,抿着薄脣拒絕道:“老大,除了這件事別的什麼我都答應你。”語氣頓了頓,繼續說道:“哪怕,要了我命,我都不會掙扎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