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儒雅男子有些看呆了,他依舊身處半空中,正準備竭盡全力與之殊死搏鬥,怎料這頭兇獸卻被當場斬首了,突如其來的變故,令他感到始料未及,“這頭孽畜就這麼死了?”
儒雅男子手持長劍輕飄飄落地,身旁那頭遠古兇獸怒目圓瞪,徹底氣絕身亡,他轉頭瞧了眼,又環顧了眼四周,至今仍不敢相信眼前所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這座城池對我而言,人生地不熟的,也無親無故,方纔又是誰在暗中助我?”
“敢問前輩,可否現身一見?”儒雅男子隨意朝某處抱拳作揖,態度謙遜有禮,“韓某也好當面答謝。”
等了好一會兒也未見有誰現身相見,除了綿綿細雨一直淅瀝瀝的下着之外,再也聽不到其它任何聲音了。
“怪哉!”儒雅男子略感狐疑,繼續恭敬開口,“既然前輩不願現身相見,那晚輩也不勉強。”
“韓某在此先謝過前輩出手相助,替我報了弒親之仇。”儒雅男子恭敬倍加,提高音量朗朗道。
儒雅男子拖着疲憊之軀收劍入鞘,並順手撿起雨傘,轉而來到徹底嚥氣斃命的殘暴兇獸跟前,就這麼靜靜站着,看得怔怔出神,他隨即緩緩閉上眼睛,一滴眼淚從眼角滑落,融入腳下雨水之中。
“蓮兒,我也算是替你報仇了。”儒雅男子抿了抿嘴脣,閉眸深吸口氣,臉上看似平淡無奇,可內心卻充滿無盡哀愁悲憐,“一路好走,好好安息吧!”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當下此情此景,正應驗了這句詩詞。
兩人血脈親情濃厚,一路相依爲命,逃脫追殺逃亡至此,怎料卻與親人徹底天人永隔,留下他孤苦伶仃一人在這世上,往後無依無靠,一個人度過漫長的孤單寂寞日子,光是想想便令他愈發悲傷痛苦,不知該如何堅強熬下去。
“親人已逝,再是如何悲傷也沒用了。”儒雅男子對於親情羈絆看得無比重要,怎是三言兩語所能輕易放下的,心中執念越深,越是覆水難收,一輩子深陷折磨,“蓮兒她再也活不過來了。”
他陷入深深自責,一步都未挪動過,手足親情不是那麼容易割捨的,他正在懺悔罪過,始終覺得是自己沒保護好親人,讓她遭此大難,年紀輕輕便慘死於兇獸之口,白白葬送了性命。
“少爺,您還真是料事如神吶!”老叟咧開嘴巴,露出一嘴爛牙,躲在陰暗角落裡小心窺視着,聲音細如蚊咬,“害得我這糟老頭子白擔心一場。”
“噓!別出聲。”病嬌孩童聲音壓得極低,擡頭凝望遠方天際盡頭。
這老頭立馬閉上嘴巴,停止絮絮叨叨,也循着目光擡頭望去。
天空陰雲密佈,電閃雷鳴,綿綿細雨沒完沒了的下個不停。
在天際盡頭,出現了十幾道朦朧黑影,隨着快速逼近,顯得越來越清晰,肉眼所見,赫然是十幾艘古老戰船,一轉眼便欺近到龐大城池上空。
十幾艘古老戰船有大有小,一看便經歷過戰爭洗禮,外層甲板遍佈兵器劈砍痕跡,表面溝壑縱橫,一眼看去,頗爲觸目驚心,久久震撼難平。
“將軍,下方那座城池便是‘常德城’了。”一名三角眼小將卑躬屈膝諂媚笑道:“只要您一聲令下,不出半個時辰,便足夠將邪祟悉數剷除乾淨。”
“殺。”矮胖將領靜立船頭,冰冷俯瞰下方龐大城池,一副威風凜凜的高傲樣子。
“得令。”三角眼小將大手一揮,“給我上。”
“吩咐下去,等到夜深人靜之時,再實施擄掠計劃。”獨眼龍側着頭顱冷漠瞥去。
“是。”一頭妖魔恭敬點頭,緊接着轉身離開。
‘嗖嗖嗖~~’
十幾艘古老戰船甲板之上,帝國黑甲將士與兇殘妖魔成千上萬,外加數千名氣勢滔天的‘血煉甲士’,個個裝備精良,凶神惡煞,紛紛從戰船甲板上一躍而下,快速墜落到下方龐大城池中去。
矮胖將領與獨眼龍彼此對視,也緊隨其後一躍而下,各自穩穩降落在兩棟破敗房頂之上,冰冷俯視那具遠古兇獸屍體。
至於老叟兩人與儒雅男子早已見機消失無蹤了,避免惹來殺身之禍。
“從現場遺留的痕跡來看,顯然剛經歷過一場激烈廝殺。”獨眼龍冷漠環顧四周,然後扭頭朝矮胖將領看去,“元霸兄,你怎麼看?”
“我同意你的判斷,周圍這些破壞痕跡還很新,我們來晚了一步。”矮胖將領微微搖頭,一直緊緊皺着眉頭,始終不見他舒展開來,“而且,這頭妖獸也是剛死不久,血腥氣味明顯還很濃重,也不知是被誰所殺。”
“這頭妖獸氣息滔天,明顯實力不俗,能將其斬殺者,肯定是位實力高超的強者。”獨眼龍臉龐微微頓住,連忙向矮胖將領追問道:“元霸兄,鎮守這座城池的城主修爲如何?”
“他雖然也實力不俗,但據我估測,應該還不足以與這頭妖獸抗衡,更別提宰了它了。”矮胖將領捻了捻山羊鬍,不斷搖頭晃腦,“能斬殺這頭妖獸者,必然另有其人。”
“或許是生活在都城內的某些絕世強者,也或許是那些外來強者剛巧碰上妖邪作祟,故而順手將其斬殺了。”獨眼龍分析得頭頭是道,當即咧嘴冷笑,“不管是誰所爲,倒幫了咱倆一個小忙,咱倆也不必費更多手腳去折騰了。”
“頦烈兄所言極是。”矮胖將領笑呵呵道:“這頭妖獸肉質鮮嫩肥美,正好能讓我大飽口福。”
“頦烈兄,你可莫要跟我搶吶!”矮胖將領說完便急忙一躍而下,宛如餓狼撲食,生怕對方出手搶奪。
“給你,都給你。”獨眼龍搖頭失笑,滿臉無奈,“我纔看不上眼呢!”
……
東城門外不遠處,一處茂盛樹林內,儒雅男子便藏匿在樹上遙遙注視着城內動向。
“沒想到,這帝國軍隊竟來得如此之快,差點就逃不掉了。”儒雅男子一臉後怕不已,“這易容術這麼容易就被識破了,看來必須鑽研些更厲害的改頭換面等手段才行,這樣才能避免被輕易識破。”
“此地不宜久留,得尋處更安全的地方休養生息了。”儒雅男子雙眼微眯,一絲寒芒轉瞬即逝,“這些賬,日後再一一清算,給我等着瞧吧!”
言畢,轉身幾個蹦跳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
夜色漸漸深了,綿綿細雨也慢慢停歇了,都城內萬簌俱寂,夜空月明星稀,龐大城池剛被帝國軍隊接管,也逐漸安穩下來,明亮燈火寥寥無幾,分散在都城各處。
一處雜草叢生的破敗院落之內,老叟兩人便暫時定居於此,裡裡外外簡單修繕了一番,最起碼得有個家的樣子。
老叟兩人從外地逃亡至此,身上盤纏花得所剩無幾,只能勉強度日餬口,先後輾轉了幾家豪派酒樓,都被一衆惡徒給轟了出來,最終無奈之下,只能搬到這處無人問津的破敗院落來,紮根安家,之後再另謀出路。
老叟負責煎煮藥膳,調理自家少爺病殃殃的身子骨,也全權負責操持家中大小事務,別看他平日裡無精打采的,可一旦幹起活來,卻彷彿換了個人似的,立馬變得精神抖擻,一應大小事務打理得井井有條,一絲不苟的。
一間屋子也被整理得乾乾淨淨的,一盞長明燈燭火搖曳,令整間屋子被照亮得燈火通明,病嬌孩童此刻正盤坐在牀沿挑燈夜讀,一張蒼白小臉無比細緻認真,一頁又一頁的翻閱着各種晦澀難懂的古言書籍。
過了片刻,一縷綠色霧氣從院落外鬼魅飄來,鑽入柴房,老叟乃肉體凡胎,一轉眼便昏倒了過去。
“嗯?”病嬌孩童聽見柴房傳來異樣動靜,不由暗自冷笑,“終於來了。”
‘啪嗒’
一旁緊閉的窗戶被勁風吹開,也順勢將長明燈吹滅了,屋內頓時烏漆墨黑的,什麼也看不見。
一道模糊黑影從窗戶外鑽了進來,將坐在牀沿惶恐不安的病嬌孩童乾淨利落的捲走了,幾個起落間便消失在茫茫黑夜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