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蠻荒之地,建立起了大大小小諸多國度,國與國之間的邊境駐地,連年戰火紛飛,相互蠶食吞併,諸如侵佔國土、燒殺搶掠、玷污婦孺幼童這類人神共憤之事比比皆是,早已司空見慣了。
在這類人之中,更多的是各國訓練有素的軍隊,少部分纔是山野盜匪,他們已然喪失了人性,說他們是豬狗不如的畜生亦不爲過,所過之處盡皆擄掠一空,丁點都不剩。
在夜深人靜之時,經常能聽到令人毛骨悚然的悽苦痛哭哀嚎之聲,有些鄉野村夫成羣結伴而行,到深山老林去砍伐柴火,常常是早出晚歸,每當路過荒村孤墳,突然聽見孤魂野鬼的呼喚聲不斷在耳畔間遊蕩,一個個的便嚇得屁滾尿流,也顧不得挎在身上的柴火與傢伙事了,毫不猶豫的扔在地上,連滾帶爬撒丫子落荒而逃,恨不得多長几條腿腳,免得被這些不乾淨的東西給吸食了純陽之氣與殘餘壽數。
諸國之間連年征伐廝殺,徭役賦稅太重,百姓早已苦不堪言,紛紛揭竿而起推翻國家,因此自然而然的,有些數百上千年王朝頃刻土崩瓦解,轟然倒塌,一顆顆脆弱之星於廢墟破瓦之中冉冉升起,又創建另一番輝煌盛世朝代。
而有些王朝始終巍峨挺立,嵌然不倒,它們早已根深蒂固,哪怕經歷再大風浪也能穩定基業,一羣小魚小蝦,尚且無法興風作浪,更不能徹底做到改朝換代,擁護品學兼優之士自立爲王了。
王朝更迭,在這片土地之上時常發生,可最終苦的還是黎民百姓,一介肉體凡胎,怎能抵禦刀戈箭棒,屠夫無情摧殘、蹂躪、踐踏血肉之軀,一個個凡俗生靈倒在血泊中,無人給他們修建墳冢,任由禿鷲雄鷹啖其血肉,容貌血肉模糊,身軀殘缺,至死亦不得安生。
……
有個小國偏安一隅,在西北荒無人煙之地拔地而起,名曰‘佛陀剎’,存世數千年了,相傳乃是由一羣到處坑蒙拐騙的老和尚建立而成。
他們早前周遊各國,到處普度衆生,誦經唸佛,建立了大大小小的佛堂古剎,自詡能以佛法感悟天下蒼生,洗滌衆生內心深處的骯髒污穢。
實則,這羣老禿驢在剃度出家之前,乃是天下各地的十惡不赦之徒,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歲數老了之後,個個反倒回頭是岸了,自稱世間大善,自古臭味相投者,無需多加指導引領,自然而然能相互吸引,最終拉幫結派,形成一股股毒瘤勢力,對天下蒼生荼毒已久。
古人言,衆生皆苦,可卻未見苦盡甘來,降下甘霖滋養大地,煥發勃勃生機。
一顆芝麻綠豆尚且能破土而出,生根發芽,一點點茁壯成長,更遑論那些惶惶不可終日,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的無辜生靈,只需贈予他們火苗,便能燃起熊熊大火,賜予希望種子,便能忍飢挨餓,與惡魔作鬥爭,與天地抗爭,確信終有一日,終能撥開雲霧見青天。
黑鳩嶺,在‘佛陀剎’西南邊境洳嘉院一帶,乃是鄉野盜匪所建,門派藏身於十萬大山之中。
早年間專門以打家劫舍爲營生,幹盡喪盡天良之事,真可謂是無惡不作,因太過猖獗囂張,當地府衙集結衆多精兵強將上山剿匪,雙方人馬日夜廝殺,致使後來皆死傷慘重,元氣大傷,誰也奈何不了誰。
按理說雙方兵力懸殊,似這等散兵遊勇,當地府衙不費吹灰之力便能輕易攻陷纔是,可恨就恨在,‘黑鳩嶺’乃是塊洞天福地,自古遺留下了無數強大陣法,蘊含着衆多匪夷所思的詭異殺招,當地府衙垂涎這塊寶地已久,可日益久攻不下,將士們早已生出疲憊懈怠之心,次次簡單衝殺便草草了事,直至雙方簽署協議,不得逾越界限,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無數陣法層層嚴防守護,才最終保得一衆盜匪苟延殘喘至今,得以休養生息,逐漸壯大勢力。
‘黑鳩嶺’佔地方圓六萬裡有餘,連綿羣山層巒疊嶂,參天大樹漫山遍野,各種花草樹木花紅柳綠,絢爛多姿,一派欣欣向榮的浩大景象。
巢穴最外圍邊緣處環繞籠罩着將近三百丈厚度的濃烈黑風,日夜洶涌呼嘯撕裂着,內部蘊含重重詭異莫測的力量,這也是陣法本身,由哪位強者設下已無從考究,只知其由來已久,絞殺膽敢靠近的一切生靈,令周邊官府、奇人異士、凡俗百姓等等聞風喪膽,只敢掛在嘴邊,卻不敢輕易談及。
濃烈黑風內部便是‘黑鳩嶺’巢穴所在,最初由少數盜匪頭目在此地安居樂業,到後來逐漸發展壯大,如今已發展成空前盛大規模,養育出了上百萬人口,一座座瓊樓玉宇、亭臺樓閣隨處可見,天上飛的、水裡遊的、地上跑的數之不盡,千奇百怪,這處洞天福地土壤肥沃,物資豐富,各地農家充滿了歡聲笑語,繁衍至今,徹底做到了自給自足,不必再像早年間那般盡幹些偷雞摸狗這等見不着光之事。
此時正值豔陽高照,遼闊蒼穹晴空萬里,一年四季皆風調雨順,陽光照耀在人身上暖洋洋的,一點都感覺不到酷熱毒辣,也不會汗流浹背,反倒是舒適宜人得很,得益於自然氣候的得天獨厚,令民心淳樸善良,與外面相比較,彷彿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不可同日而語。
‘呼呼呼’
一頭外形古怪的飛禽從高空緩緩飛掠而過,下方大地是連綿起伏的崇山峻嶺,小橋流水人家絡繹不絕,個個細小如螞蟻,走街串巷,熱鬧非凡。
“飛吧!盡情的飛吧!”一名孩童頗爲頑皮搗蛋,他缺了兩顆門牙,說話咿咿呀呀,口齒不清,原本兩排牙齒整整齊齊的,可就因爲他太愛挑釁人,所以他兩顆門牙就被同齡人給一拳揍掉了,“這大鳥裡面還能裝人,真神奇,而且還很精緻漂亮,我好喜歡吶!”
“皮皮,老實點,別上躥下跳的,你爹爹可兇着呢!”一名美婦人哭笑不得,正想伸手將調皮孩童拽下來,“小心你爹爹打你屁屁。”
“好吧!”調皮孩童縮了縮脖子,立馬跳下來跑到美婦人懷裡乖巧老實躺着,一雙清亮眼睛時不時瞥向負手而立的高大威猛男子,滿臉懼色,說話也小聲了許多,“孃親,您給我講講這頭大鳥的來歷唄!”
“皮皮既然想聽,那孃親便仔仔細細講給你聽。”美婦人笑容嬌媚養眼,滿臉溫柔寵愛,伸出青蔥食指颳了刮孩童的小瓊鼻,“你可不要調皮搗蛋了哦!”
“孩兒知道了。”調皮孩童乖乖點頭,一臉天真爛漫,“孩兒會好好聽的。”
“皮皮真乖。”美婦人抱起孩童親了口他的額頭,“這頭大鳥乃是公孫家煉製的機關獸,擁有了自主意識,簡單點來說,就是能獨立思考,而且還具備很多本領哦!比如說,飛天遁地,吞雲吐霧,也能下潛到溪河湖海深處獵殺水獸,還有一大優勢,便是還能活很久很久,比我們人族活得還久呢!你說厲不厲害。”
“哎!你又要去哪?”美婦人原本閉着眼沉浸在美妙幻想中,可話還沒講完,便感覺手上一輕,再睜開眼望去,調皮孩童就已經一骨碌蹦下跑走了。
“孃親,我想出去外面看看。”調皮孩童頭也不回,準備沿着懸梯往上爬。
“胡鬧,外面多危險,你不要命了?”高大男子大發雷霆,轉過身來瞪去,“下來。”
“哦哦,孩兒知錯了。”調皮孩童嚇了一大跳,一路低着頭回到美婦人懷裡,癟着紅潤小嘴,委屈得都快哭了。
“峰哥,你看看你,快把孩子給嚇哭了。”美婦人擡頭瞪了眼高大男子,沒好氣道:“孩子還太小,調皮搗蛋很正常嘛!”
“哼。”高大男子回頭冷肅俯瞰下方的廣袤大地,“還不是被你給慣壞了。”
“乖皮皮,咱別理你爹爹,孃親繼續講故事給你聽好不好?”美婦人嬌滴滴安慰道。
“嗯嗯!孃親最好了。”調皮孩童將眼淚憋了回去,一臉笑嘻嘻道:“孩兒最喜歡孃親了。”
“皮皮,你這次入了道院,可要好好學習術法,可別整出什麼幺蛾子來,敗壞我的臉面。”高大男子語氣嚴肅道。
“峰哥,皮皮還太小,哪懂得了什麼人情世故,學不學術法倒是無所謂,關鍵是別弄傷了身子,落下病根了。”美婦人關懷備至道:“孃親可是會心疼的。”
“皮皮自小天資聰穎,定然學得很快,再說了,必須從小打下堅實基礎,日後纔會一帆風順,也能走得更遠。”高大男子搖了搖頭道:“你這婦人目光狹隘,就只知道心疼他會不會受傷,全然不考慮他的未來,他要是天性蠢笨,我大可不必如此大費周章,直接讓他回家耕田種地得了,也好過在道院被其他同門師兄弟姐妹們瞧不起。”
“好好好,就你說得有理。”美婦人沒好氣的輕瞪了眼,表面雖如此,可心裡還是頗爲認同自家夫君這番話的。
一家人又閒聊了兩盞茶時間,最後翻過了座直插雲霄的陡峭山峰,前方遙遠處陡然出現雄偉磅礴的連綿宮殿羣,周圍雲霧繚繞,美輪美奐,宛如天宮仙境。
“道院快到了。”高大男子冷傲面容徒然凝重無比,肅然起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