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毛準備忽悠王海亮了,他忽悠王海亮的目的,就是爲了二丫。
他已經決定從王海亮的身上榨錢,榨出來的錢,送給閨女二丫花。
因爲這本來就是海亮欠二丫的,二丫花得理直氣壯,而且一點也不用客氣。
爲了海亮,閨女吃了那麼多苦,還爲了他生了個兒子,十月懷胎,五年的時間都沒有回過大梁山。
你王海亮倒好,不但大發橫財,而且左擁右抱,這邊一個玉珠,那邊一個帶娣。
而且每次回家,都跟玉珠一起喊炕,弄得全村人都睡不着,日日笙歌,夜夜吹簫,吹得小鳥兒變大雕。
憑啥你小子那麼逍遙,我閨女二丫就該一個人熬,這個世界還有沒有天理?
王八蛋,老子要你做出補償!
張大毛在城裡沒有住,當天就返回了大梁山。
回到大梁山的山道上,正好看到王海亮在指揮修路。
海亮戴着工作帽,手裡拿着圖紙,在爲幾個小隊長安排工作。
大梁山的路已經修了四分之一,大概不到五十多裡。
這五十多公里的路,差不多都是用炸藥炸出來的,是村民用牙齒啃出來的。其中的困難只有王海亮自己知道。
路是從兩頭修,村子裡的人從裡向着山外修,山外的修路隊從外面向裡挖。什麼時候兩支隊伍接頭,就是大路修通的一天。
一旦大路修通,大梁山將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王海亮安排完了工作,張大毛嬉皮笑臉靠了過去。
“嘿嘿,海亮,忙着呢?”
王海亮一愣:“大毛叔,你回來了?老師的事情申請的怎麼樣了?”
張大毛一愣,心說糟糕,光顧着跟二丫相認了,也光顧着跟二丫訴說離別之苦了,把王海亮交代給他,爲大梁山找新老師的事兒忘了個乾淨。
張大毛老臉一紅說:“我……給忘了。”
王海亮苦笑一聲,說:“大毛叔,不知道你整天在忙活啥?那你進城幹啥去了?”
張大毛不能把自己跟二丫相見的消息告訴海亮,只好扯謊說:“我走親戚去了,我的親戚遇到了點麻煩,這麼一忙活,把你的事兒給忘了,對不起,對不起……。”
王海亮說:“算了,回村去吧,村子裡的柳編隊還等着你交任務呢,路上慢點。”
張大毛沒有走,而是說:“海亮,我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海亮問:“什麼事兒?”
張大毛道:“還是我那親戚的事兒,她是Z市罐頭廠的一名員工,現在罐頭廠散架了,她失業了,不知道該幹啥,你給想個辦法。”
王海亮心說放屁,老子整天忙得屁都懶得放一個,還有心思管你親戚的死活?
你張大毛是不是吃飽了撐得,閒的蛋疼?
可他不能駁回張大毛的面子,張大毛無論怎麼說都是二丫的親爹,當初差一點就成爲了他的老丈人。
現在他依然是張大毛的半個兒子,老子有事兒求他,海亮當然不能駁回。
王海亮擡手撓了撓鼻子,說道:“這個好辦,你那親戚是不是除了做罐頭,別的活兒不會幹?”
“是的,是這樣的。”
海亮說:“那你讓她把罐頭廠承包下來不就行了,接過來罐頭廠自己幹。
當初,那個罐頭廠我去過,而且在哪兒幹了幾個月,那是個國營單位,現在所有的機器跟設備都是新的,接過來就能幹。
這樣,不但省去了創業的資金,也不用再去尋找新的*,機器設備是現成的,客戶是現成的,有錢賺的。
那工廠說白了就是管理不善,而且浪費嚴重,好好的一個單位,就那麼被人搞毀了。”
張大毛趕緊說:“有理,有理,如果這罐頭廠交給你管理,你會怎麼做?”
海亮說:“簡單,第一是提高管理制度,砸爛當初的鐵飯碗,提高工人的積極性,按照工作量發工資,幹得多拿的多,幹得少拿的少。
還可以利用分紅制度,提高工人的收入。
再一個,更新產品的品質跟數量,一個罐頭廠只有水果罐頭,太單一了,可以做魚罐頭,肉罐頭,還可以加工其他的小食品,比如飲料啊什麼的。
現在的飲料很好賣的,城裡人都喜歡喝果汁。只有這樣,工廠才能活下來。”
張大毛一邊聽,一邊拿起筆記在了本子上,細心地聆聽着,一邊點着頭。
然後他大拇指一挑說:“高,實在是高,海亮,你腦瓜子就是聰明,很有商業頭腦。”
王海亮是有商業頭腦的,多年的商場打拼,增長了他的見聞,增長了他的知識,也增長了他的信心。
而且張喜來一直在訓練他,盡力把他培養成爲新一代的商人。
一萬塊錢在王海亮的手裡,三轉兩轉就可以變成十萬塊,甚至五十萬。現在的他已經非常不簡單了。早已擁有了無限的智慧跟手段
海亮缺少的是一個機遇,一片讓他叱吒風雲展示拳腳的天地,
張大毛是非常喜歡接近王海亮的,他跟王海亮討教,並且記在本子上,就是爲閨女二丫尋找出路。
張大毛接下來問:“海亮,那你估計那個罐頭廠承包下來,一年需要多少錢?”
王海亮想了想說:“那個罐頭廠不大,彈丸之地,最多五萬塊足以,只要有五萬塊承包費,運轉的資金就全部搞定了。”
張大毛說:“好啊,非常好,海亮,那你給我五萬塊。”
張大毛伸出了手,要衝王海亮要錢。
王海亮吃了一驚:“大毛叔,你別嚇我,難道你要承包那個罐頭廠?”
張大毛呵呵一笑:“不是我,是我……那親戚,她跟我借錢,我沒錢,只好跟你借。”
“這是什麼道理?”王海亮又苦笑了,真不知道張大毛的親戚管他屁事。
如果王海亮知道這筆錢是二丫在用,不要說五萬,五十萬他也不在乎,一定會幫她弄過來。
可張大毛偏偏就不提二丫,就是說自己的親戚要花。
而且張大毛知道,王海亮是有錢的,去年一年的純利潤就好幾十萬。
大部分的錢海亮都修了學校,而且投資在了修路工程上,但是他仍然有積蓄。
海亮有點爲難,可他更不想張大毛爲難。張大毛難受,就等於是二丫難受。
所以海亮猶豫一下,還是說:“那……好吧,我給你五萬塊,但是必須要跟我打欠條。”
張大毛一聽就急了,怒道:“屁!老子借你的錢,還用打欠條?我張大毛還會賴賬不成?……王海亮,你借就借,不借就滾蛋!少他孃的拿欠條寒磣人!”
王海亮說:“大毛叔,這是規矩,哪有借錢不打欠條的道理,再說這錢也不是你花。”
張大毛說:“這錢就當我花了,我是代替二丫花的,而且我不準備還你,一句話,借還是不借?”
張大毛還挺橫,那意思,這錢借走,他根本沒打算還。
張大毛把二丫給搬了出來,等於戳在了海亮的痛處。
海亮咬咬牙道:“那行,我送給你行了吧,不用還了,你滿意了?這是存摺,你取五萬塊出來就可以了。”
王海亮毫不猶豫,把懷裡的存摺甩給了張大毛。
因爲三天兩頭要進城購買設備,購買柴油跟炸藥,海亮的存摺是一直帶在身上的。
張大毛一下將存摺搶了過去,樂得跟狗一樣,尾巴都搖了起來,說:“那成,海亮,你真是條漢子,大毛叔謝謝你了。”
張大毛搶過海亮手裡的存摺,根本沒有返回村子,當天就扭轉頭,跟着運輸隊又回到了Z市。
來到Z市,他從銀行裡取了五萬塊錢,連通那個小本子,一起送給了二丫。
這兩天二丫沒有上班,因爲罐頭廠徹底散架了,所有的機器都停止了運轉,上級正打算賣掉,而且他們正在聯繫地產商。
二丫也一直在尋找新的工作。
猛地看到父親張大毛離開不到五天又回來了,二丫就有些納悶。
“爹,你怎麼又回來了?”
張大毛將一個皮包砸在了桌子上,也將那個小本子砸在了桌子上。
他對二丫說:“閨女,海亮說了,讓你把那個罐頭廠承包下來,自己一個人幹,他讓你創業,這皮包裡是五萬塊現金,小本子上是海亮爲你規劃的創業藍圖……。”
二丫的身體被閃電劈中,臉色立刻變得煞白,驚叫道:“爹!你把俺活着的消息告訴海亮了?俺那糊塗的爹啊……你怎麼那麼傻?”
張大毛呵呵一笑:“二丫,你放心,爹沒有那麼傻,我只說這工廠是我一個親戚要承包,問了海亮一些管理的經驗,還借了他五萬塊,海亮還不知道你活着…….”
二丫一聽,這才虛口氣,擡手拍了拍砰砰亂跳的前胸。
她知道父親在幫她,欺騙了海亮,從海亮那兒套來了管理經驗,也套來了錢。
二丫說:“爹,海亮正在修路,需要大筆的資金,你怎麼從他那兒拿錢?這錢……俺不要!”
張大毛冷冷一笑:“閨女,這錢你儘管花,而且一點也不用客氣,因爲這是他王海亮欠你的,也是你應得的補償。
大不了以後掙錢了還他!你要活出個樣子給爹看看,活出個樣子給大梁山所有人看看,爹支持你……。”
二丫的眼淚又流了下來,他再次撲進父親的懷裡哭了。
王海亮無形中幫了二丫,這一筆錢,還有那個小本子上的經驗,再後來成爲了二丫創業的第一筆資金,也成爲了二丫工廠管理的基本模式。
二丫依靠承包罐頭廠,一點點走向了成功之路,從做罐頭開始,再到加工果汁,加工小食品,並且在Z市開起了飲料廠。
十五年以後,她一躍成爲了Z市的企業家,成爲了首屈一指的女強人。
直到她的事蹟傳遍全省,上了城市報紙的頭條,也上了電視新聞,那時候王海亮才知道她還活着。
兩個人之間的感情也陷入了新的糾結。
當然,這是後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