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二丫才擦乾眼淚,默默踏上了返回家的路。
剛剛走出沒多遠,她就被素芬追上了,素芬說:“二丫姐,你別走……。”
二丫停住了腳步,她臉上的淚痕還沒有乾透。
素芬說:“二丫姐,你爲什麼看到海亮就走,你想躲到什麼時候,就這樣躲一輩子嗎?”
二丫說:“素芬,俺不能見他,不能見他啊,他認爲俺死了,整個大梁山的人都認爲俺死了……”
素芬說:“那又怎麼樣?就這麼躲來躲去的,苦不苦啊?難道你心裡不難受?”
二丫說:“俺難受,可俺沒有別的辦法,一旦海亮認下俺,非要跟俺成親怎麼辦?他已經有了玉珠,有了孩子,有了自己的家……。”
素芬說:“海亮哥不會那麼做的,他是個顧家的人,不會因爲你而爲難玉珠的。”
二丫說:“素芬你錯了,你不瞭解他,他爲了俺什麼都做得出來,包括爲俺去死。
當年,俺掉下山崖的時候,他考慮一下也沒有,直接陪着俺跳進了懸崖。現在爲了俺同樣可以捨去玉珠。
就算不捨去玉珠,俺也會打擾他的生活,攪得他心神不寧……海亮是個幹大事的人,俺不能毀掉他的夢鄉。”
素芬一聽,抱着二丫同樣哭了:“二丫姐,你跟海亮哥怎麼回事,怎麼回事啊?整天都在爲對方想,整天考慮的是別人的感受,啥時候爲自己的想想啊。
咱們工廠用的是海亮哥的錢,法人代表也是海亮哥的名字,有一天咱們的工廠紅火了,上了報紙跟電臺,他早晚會知道的。到時候你們還不一樣地痛苦?”
二丫嘆口氣說:“拖一時算一時吧……至少現在他是幸福的,或許那時候俺真的該死掉,素芬,姐的心裡真的好難受啊……。”
二丫也抱緊了素芬,兩個人一起哭起來。
這是一對苦命的人,她們兩個同病相憐,喜歡上了同一個男人,而且都得不到。
二丫知道素芬同樣喜歡海亮,要不然也不會整天睡在海亮睡過的屋子裡,躺男人睡過的牀,蓋男人蓋過的被。
如果說到難受,素芬的難受一點也不次於她。
兩個人哭夠了,二丫這才擦乾眼淚問:“海亮到城裡來幹嘛?是不是遇到難事了?”
素芬點點頭說:“海亮要買樹苗,購買四十萬棵樹苗,他擔心被人騙,所以找到了我。他要爲大梁山建設果木基地,將來用於飲料廠,大路修通,他就計劃開廠了。
二丫姐,海亮哥這麼做,都是爲了你啊,他整天想你,就是想借着繁重的體力勞動,忘記對你的思念。”
二丫點點頭說:“俺知道,素芬,咱們一定要幫他,不能讓他被人騙,他開荒種樹是好事,是爲了大梁山,俺也是大梁山的人,也要幫他盡一份力。”
素芬說:“好,我這就聯繫Z市郊外的幾家苗圃廠,順便到附近的幾個果木基地看看,一定要幫他搞到純正的樹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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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二丫跟素芬開始行動了。
兩個女人在Z市人脈很廣,認識很多大老闆跟當地的領導。
二丫決定幫海亮一把,海亮的事兒就是她的事兒。
二丫忽然想起來一個人,那個人是Z市林業局的黃局長。
黃局長跟二丫認識,是在罐頭廠重開的那天剪彩儀式上。
兩年前,罐頭廠倒閉了,二丫咬咬牙跟素芬一起將罐頭廠承包了。
再後來,罐頭廠的工人經過了重組,裡面的機器也經過了更新。因爲換了新的法人代表,工廠重開,所以請了很多大人物過來剪裁。
林業局的黃局長也在被邀請的領導中。
黃局長年紀不大,三十多歲死了女人,正待續絃。他一眼就相中的二丫。
現在的二丫十分漂亮,再也不是從前那個不懂事的黃毛丫頭了。
她的漂亮主要表現在成熟,女人有股文質彬彬的秀氣。
經歷了生死,經歷了商場的失敗,經歷了生子之苦,喪子之痛,二丫的表情顯得更加堅毅。
她有種女強人的凌威架勢。再加上苗條的身段,娟秀的頭髮,鼓鼓的前胸,俊美的臉蛋,給人的感覺簡直就是一位可遇不可求的女神。
黃局長看到二丫的第一眼就不能自抑,一直在打聽二丫是哪兒的人,有男人沒有。
當他知道二丫還是單身的時候,三天兩頭往罐頭廠跑,常常靠近二丫,罐頭廠的建設,黃局長幫了不少的忙。
黃局長醉翁之意不在酒,完全在於二丫的身體,真的好想跟女人結婚生子。
能娶上這麼漂亮能幹的媳婦,死了都值。
二丫對黃局長總是以禮相待,將他看成要好的朋友。
如果可以幫得上海亮的話,黃局長當然是第一個。
黃局長的權利很大,整個大梁山的林木都在他的管轄範圍內。
他一句話,在全市各個縣城調集四十萬顆樹苗,絕不是難事。
於是,二丫拉着素芬找到了黃局長的家。
他們拍響了黃局長的家門,黃局長看到二丫主動上門,立刻興奮地屁顛屁顛,嘴巴都合不上。
“哎呀,二丫,那陣香風把你吹來了?快請進,坐,坐啊,素芬妹子,你也坐。”
黃局長又是倒茶又是拿煙,熱情地不行。
二丫也不藏着掖着,說道:“黃局長,我跟素芬找您有事。”
黃局長拍拍胸脯道:“好說,你二丫開口,只要我可以辦到的,義不容辭,儘管說。”
二丫道:“黃哥,您是市林業局局長對吧?”
“對。”
“那您能不能幫我們搞到樹苗,我們要的樹苗量很大,足足四十萬棵。”
“啊?那麼多樹苗?簡直可以種滿整個大梁山了,二丫,素芬,你們要那麼多樹苗幹什麼?”
二丫說:“很簡單,我們開的是罐頭廠,山果是罐頭廠的原料,我們想自己培育果樹,解決資源的供給。可是又擔心被人騙,搞到的樹苗品質不夠純正。”
“這個……”黃局長作難了。
他是林業局的局長這個不假,管的也都是大梁山附近山木的砍伐,開採跟種植工程。再就是城市裡的林業管理。園林管理。
可一下子讓他幫忙找那麼多的果樹苗,這的確是一個難題。
首先是大梁山的附近,種植果樹的不多。
其次,二丫要的量太大,這是要把幾座大山跟一大片平原全部種植成爲果樹啊。工程之浩大,讓黃局長咋舌。
發現黃局長爲難,素芬撅嘴巴了,說:“黃哥哥,你就看着妹子這麼爲難?我爹可說了,小黃是個好同志,有天一定會向市裡的領導推薦您,”
老黃一聽,心裡沾沾自喜,素芬的爹就是張喜來,張喜來是Z市首屈一指的企業家,市領導都另眼相看。
張喜來一句話,自己的位置就可以提升。
現在,張喜來的閨女來求他,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幫忙,這關係到自己的前途生涯。
黃局長喜滋滋問:“你爹真是這麼說的?”
素芬說:“當然了,我爹說,你做官是大材小用了,要是在商場上滾打,一定會成爲新一代的企業家。你老有本事了。”
被素芬的小嘴巴一陣亂誇,黃局長不但沾沾自喜,簡直有點飄飄欲仙了。
“好,素芬妹子,二丫妹子,就憑咱們的關係,這個忙我一定會幫……可咱們Z市一下子湊不夠這麼多果苗啊。
不過我可以幫你們從外省聯繫,實不相瞞,我老黃說不上手眼通天,可還有些朋友。外省的幾個林業局長,都跟我是好哥們。
我一個電話過去,讓他們大量收購,不是問題。你們什麼時候要?”
二丫想了想說:“今年冬天,準確的說是秋末,你讓他們收購以後,直接發往大梁山。放心,四十萬棵樹苗,我一分錢也不會少。但必須保證質量,不能出現混雜。”
黃局長說:“二丫,你太見外了,咱們這樣的關係談錢傷感情。質量的事兒你放心,我會親自監督的。”
二丫立刻驚喜起來:“那……太謝謝黃哥了,但我還有個請求。”
“什麼請求?”
二丫道:“果樹苗運往大梁山,你們直接交給一個叫王海亮的人,不能跟他要一分錢,所有的錢款,我會直接打在你們林業局的賬號上。”
黃局長一愣:“爲什麼?王海亮是你什麼人?”
二丫說:“你別管,妹子不會讓你吃虧的。”
“可那個王海亮非要給我錢怎麼辦?”
二丫道:“你就說,這是上面的補貼,上面特意批給大梁山的,支持他們的經濟建設,一分錢不會收。”
二丫的意思很明顯,這些樹苗的錢,她沒有準備讓海亮拿,全都算在了自己的賬上。
海亮可以爲了她給大梁山修一條路,同樣,她爲了海亮,可以幫他搞到四十萬棵樹苗。
他跟王海亮是遠在天涯,卻近在咫尺,兩個人都是爲了對方活着,可他們始終沒有見面的機會。
他們生活在同一個城市,二十年的時間沒有相見,但是心卻始終牢牢栓在一起。
無數次擦肩而過,無數次並肩而行,就像兩條平行線那樣,永遠不會相交。
這兩年,罐頭廠在二丫跟素芬的管理下,規模越來越大,年產值也逐漸提升。兩個女孩子都不少掙錢,成爲了Z市少有的富婆。
爲海亮購買這些樹苗,二丫不在乎那點錢。
果然,素芬回到家的當天晚上,就跟海亮介紹了林業局的黃局長,並且安排他們見了面。
黃局長在辦公室接待了海亮。
黃局長說:“王海亮,我聽說過你,也知道你是條漢子,爲了大梁山,把命都豁出去了。
現在,我們林業局準備下放一批樹苗,正好四十萬棵,品種優良,那就在你們大梁山成立實驗基地吧。”
王海亮一聽,樂得跳了起來:“好,黃局長,謝謝您,您可幫了我的大忙了,我立刻給你們打錢。”
黃局長卻擺擺手說:“不必,這些樹苗是上面批給你們大梁山的,一分錢不要,白給!!”
(本書是塔讀文學簽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