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亮想起的第二個致富門路就是編制柳框。編制柳框,是大梁山村民獨特的手藝,幾乎家家都會編制柳框。
從前,他們編制柳框大多是爲了方便,上山的時候可以用來挑糞,也可以用來挑糧食。
當然,還可以用來裝其他的東西,比如,裝蔬菜用柳框就非常合適。不但美觀,而且透風,結實耐用。
而他的眼睛瞅遍了整個市場,卻只看到一隻柳框。
這是一條新的商機,他的父親王慶祥,還有張大毛,跟村裡其他的老年人,全都是編制柳框的高手。
王慶祥編制的柳框上帶花紋,非常漂亮,也特別地精緻。
大梁山漫山遍野長滿了野生柳枝,如果將這些野生柳枝收割回家,大量編製成柳框,然後再運出大山販賣,在家裡坐着就可以掙錢。
其實滿世界都是商機,人勤地不懶,關鍵看你能不能把握這些機會。
王海亮在Z市溜達了好幾天,不單單走了藥材鋪,走了農貿市場,而且還走了其他幾個地方。
漸漸地,他胸有成竹了,做老闆發大財的計劃也在他的心裡慢慢成熟。
海亮第四個要去的地方是一家罐頭廠。
他之所以要了解罐頭廠,就是因爲大梁山上長滿了山果。
那些山果都是野生的,味道甘美,年年開花,年年結果,年年掉落。
大梁山大部分的山峰都沒人上去過,上面到處是野生的果樹,那些野果沒人採摘,一過秋天全都爛掉了。
如果把這些山果採摘下來,製成罐頭,再運出大山,又是一筆新的收入。
那就是說要在大梁山修建工廠了,而且製作罐頭是需要技巧的,這是一門技術,只要自己掌握了這門技術,就可以回家開罐頭作坊了。
於是,海亮毫不猶豫準備到罐頭廠去打工了,先幹幾個月再說,只要學會了罐頭的製作方法,老子就辭職回家,搶了你的生意,奪走你的客戶。
罐頭廠在Z市的郊區,海亮是傍晚時分出發的。他要趕在工廠下班前跟哪兒的老闆見面。
走出Z市,是一條寬闊的土路,這段路非常僻靜,兩邊是鬱鬱蔥蔥的樹林,密不透風,白天的時候一個人根本不敢走。
但是海亮不怕,他山道走多了,大梁山比這條路也兇險多了,至少城市郊區的道路不會遇到野狼。
有野狼也不怕,後背上的獵槍,還有弓箭都可以剋制野狼。
海亮順着路人的指引,踏上了這條土道,當他走到大路中間的時候,忽然,耳朵一動,聽到有人尖叫。
“啊!救命啊!抓小偷啊!”
媽的,竟然遇到了搶劫的。
海亮眼尖,一眼到大路上有兩男一女,兩個男人在欺負一個姑娘。
姑娘的肩膀上掛着一個包包,兩個男人一腳將姑娘踹倒,奪了她的包包就要跑。
女孩子嚇得哇哇大叫,拼命地爭奪。
兩個男人每人一把刀子。其中一個猛地揮起刀子,在姑娘的手腕狠狠劃了一刀,姑娘渾身一抖,鬆開了包包,兩個男人抓起包包拔腿就跑。
剛剛跑出沒幾步,就跟海亮撞了個滿懷。王海亮早就義憤填膺了,伸開雙臂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海亮說:“慢着!光天化日,你們還有沒有王法?把包留下!”
前面猛地出現一個大漢,身體非常魁偉,彷彿一座鐵塔,幾乎遮住了半條大路的陽光,兩個男人嚇一跳。
其中一個說:“小子,你少管閒事,滾開!”
海亮道:“我再說一句,把包留下,我可以放你們一條生路。”
“呀喝!小子,找着捱揍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那小子勃然大怒,手中刀子一揮,直奔海亮撲來,刺的是他的肚子。
王海亮哪裡肯把他們放在眼裡,跟大梁山的野狼比起來,他們狗屁不是。狼王都是老子的手下敗將,你算個球?
王海亮眼疾手快,刀子沒到,他的手已經抓在了那小子的手腕上,往懷裡一帶,下面一腳,直奔他的前胸,前面就發出一聲慘叫。
那小子的手腕已經被他抓脫臼了。
海亮是小中醫,對人體的關節非常熟悉,輕而易舉將他制服,一腳踹出去老遠,趴在地上不動了。
另一個發現不妙,同樣抓着刀子撲了過來,奔向的是海亮的脖子,他想一刀將海量斃命。反正這裡荒僻,殺個人也沒人知道。
發現這人下了死手,海亮的怒氣就不打一處來。大手一揮,手掌磕向了他的手腕。
那小子把持不住,感到手腕好像撞上了一座大山,刀子嗖地一聲飛了,不見蹤影。
還沒明白怎麼回事,海亮的另隻手已經到了,比閃電還快,瞬間捏住了他的脖子。
也趕上海亮的力氣大了點,卡着他的喉嚨,將他提得雙腳離地。
那小子的喉嚨被卡住,氣都喘不過來,臉紅脖子,嗚嗚咽咽,一個勁的求饒:“饒命……啊,饒……命。”
本來海亮想跟對付大梁山的野狼那樣,將這小子掐死,但是一想殺人是要償命的,於是罵了一聲:“滾!以後不準做賊!”
擡手一揮,那人跟一條麻袋似得,被海亮扔出去老遠,足足飛出去兩丈。
他的運氣很不好,偏偏撞在了一顆大樹上,咯吱一聲,腰椎被撞裂了,下半身頓時癱瘓,倒在地上叫喚起來。
海亮沒有搭理他們,而是撿起了姑娘的包,緊走幾步遞給了她。
“姑娘,這是你的包吧?看看少什麼東西沒有?”
姑娘感激地點點頭,說:“謝謝你大哥,今天剛好發工資,還好錢沒少。”
“那你沒事吧?可以站起來嗎?”
“可以,但是……我的手臂受傷了,流了好多血。”
這時候海亮才發現姑娘手臂上的傷口,傷口好深,足足半寸,骨頭差點露出來,三寸多長。
海亮四周環顧了一下,看到旁邊有一顆桑樹,立刻摘了幾片桑葉過來,放在嘴巴里嚼碎,敷在了姑娘的傷口上。
姑娘差異地說:“哎呀,這東西好髒。”
海亮說:“別動,這是桑葉,最好的外傷藥,不但可以止血,還可以消毒止痛。”
“啊?你是……醫生?”姑娘問。
海亮說:“是,我是中醫,”
“怪不得呢。”
果然,桑葉敷上以後,血不流了,麻麻的,也不痛了。
姑娘說:“大哥,你人真好,既然是好人,那就好人做到底,不如送我回家吧。”
海亮看了看天,夕陽將要落下,這時候即便趕到罐頭廠,工廠的老闆恐怕也不在了。
既然時間錯過,那不如明天再來,先送姑娘回家再說,她一個女孩子穿過這麼長的荒僻樹林,的確很不安全。
海亮說:“好,你家在哪兒?”
姑娘說:“就在前面不遠,上馬路拐個彎就到了,對了,我叫素芬,你叫什麼名字。”
“王海亮。”
“喔,海亮哥,謝謝你救了我,不如到我家去吧,我爹媽很好客的。”
海亮沒辦法,只能先送她回家,然後再找地方住。
這次海亮出來帶的錢不多,只夠吃飯的,不夠住旅館。
所以這些天他每夜都是找水泥管子住,或者鑽橋洞子。
他的體格好,也不講究這些,長久的野外生活鍛鍊了他隨遇而安的性格,在哪兒都能生存下去。
就這樣,海亮跟着姑娘順着原路返回,來到了素芬姑娘的家。
素芬姑娘的家並不遠,真的上馬路拐個彎就到,住在Z市的郊區。
那是一個四合院,面積不大,但是很寬敞,只住了一戶人家。
素芬走進院子以後呼喚了一聲:“爹,娘,我回來了。”
立刻,從屋子裡衝出來兩個中年人,女人四十來歲,面色紅潤,皮膚白皙,是素芬的娘。男人同樣四十來歲,頭髮花白,眼角上有少許的皺紋,是素芬的爹。
他們同時看到了海亮,也看到了素芬手臂上的傷口,問道:“咋了孩子?你這是……?”
素芬趕緊解釋:“喔,俺在路上遇到了賊,賊要搶俺的包,割傷了俺,是這位大哥打跑了兩個賊,把俺送回來的。”
素芬爹一聽,眼睛裡閃出了感激,立刻握住了海亮的手,說:“小同志,謝謝你了。”
這個稱呼讓海亮想笑,他聽不慣小同志這個詞,大山裡沒這樣的稱呼。
“不用客氣叔叔,這我是應該做的,任何人碰到這件事都會管。”
就這樣,素芬的父母把海亮拉進了屋子,熱情招待。
素芬姑娘也下了廚房,親自做了兩個好菜,招待救命恩人。
儘管海亮有點尷尬,但是盛情難卻,覺得這樣離開是不給主人面子,他只好坐了下去。
好菜好飯擺了一桌子,素芬爹開始打聽王海亮的來路:“小同志,你家是哪兒的?”
海亮說:“大梁山的。”
“大……梁山?”男人的身體首先顫抖了一下,接着問道:“那你是那個村的?”
海亮說:“疙瘩坡。”
“疙瘩坡?那你的父親叫什麼名字?”
“喔,我爹叫王慶祥。”
素芬爹打了個冷戰,手裡的筷子差點撒手,眼神閃爍了一下,不敢跟海亮的眼睛對視。
“喔,那你家裡還有什麼人?”
“喔,我娘,我媳婦,還有我。”
“怎麼?你結婚了?”素芬爹問道:“哪家的姑娘?”
他這麼一問,海亮立刻想起了家裡的妻子玉珠,滿臉自豪說道:“我媳婦叫玉珠,是我們村孫上香的獨生女兒。”
“那你丈母孃的名字叫……?”
“喔,她叫孫上香,是媒婆,也是方圓百里有名的神婆。”
“咣噹!”一聲,素芬爹沒坐穩,一屁股蹲在了地上。
他的身體被閃電劈中,腦子裡嗡地一聲,幾乎暈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