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婉之冷着臉瞥了雲娘一眼:“我哥說了不想再見你, 我也不會讓侍衛讓你踏進我家一步的!”說完這些話,蕭婉之轉身走出院門,上了馬, 調轉馬頭就離開了。
李大娘慌忙悄聲問李老漢怎麼回事。李老漢看完信, 嘆了一口氣, 悄聲對李大娘說道:“大牛家裡有人了, 不會再回來了。”
李老漢憐憫地看着雲娘, 低聲勸道:“雲娘,凡事想開一點,說不定, 還會遇到個更好的。”
李大牛就是遇到更好的,不回來了!雲娘被戳中了痛處, 哭得更加悲切了。
真是冤孽啊!如今一波未平, 一波又起。難道家裡又要多一個李大林?李大娘想了一想, 狠下心來,把孩子往李老漢懷裡一塞, 走到雲娘身邊,抱着雲娘哭道:“現在大牛不回來了,大林那個沒心肝的腦袋像是被驢踢了,整天喝酒度日,對我們老老小小不管不顧的, 如果連你也想不開, 那我們老兩口就不用活了!小馬駒跟夏兒可要怎麼辦哪!嗚嗚嗚!”
李大林想念兒女, 故一大早拎着酒瓶搖搖搖晃晃地走到李家, 到了院門時忽然聽到雲娘痛哭流涕, 頓時清醒了一半,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心裡有些惴惴,故站在門口沒有進來。這會兒聽到李大娘的話,李大林頓時覺得無地自容。自己一個大男人家的,把養家餬口的擔子壓在一個女人身上,還算什麼男人?恐怕,如月在天之靈,也不願見到自己這個樣子。如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還是先去看看再說。
李大林扔掉酒葫蘆,走到李老漢身邊,輕聲問發生了什麼事。李老漢直接把手中的信遞了給李大林。
雲娘聽了李大娘的話,又哭了一小會,才止住了哭泣:“娘,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養好這個家的。”
李大林心中涌起同病相憐的感覺,開口說道:“嫂嫂,以前是我不懂事,以後我一定會好好擔起養家的責任的。你剛纔不是說要找大哥問清楚嗎?你就安心地去吧。”
雲娘望向李老漢夫婦,他們都對雲娘點了點頭。
雲娘收拾好行裝,嬌杏的驢車已經在外面等候了。雲娘別過李家人,上了嬌杏的驢車。
嬌杏望着兩眼通紅的雲娘,擔心地問道:“你怎麼哭啦?怎麼沒帶夏兒一起?”
你的好閨蜜我被人家拋棄了,如今想要去興師問罪,這話我說不出口好麼?雲娘努力擠出一絲笑容:“沒事。我是要出一趟遠門,所以就沒帶夏兒。我想先到許記找許鼎言問一下路。”
嬌杏見雲娘如此,便也不再問,轉而逗弄自家娃娃,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自己從親孃那裡聽來的鄰里八卦鎖事,一路下來,雲孃的心情倒也緩解了不少。嬌杏這麼善解人意,怪不得雲川這麼寵她愛她。李大牛這麼對待自己,難道是自己不夠好麼?想到這裡,雲娘禁不住又落下淚來。
驢車停了下來,原來是到布行了。雲娘走了下來,將包袱放在布行裡,然後走到許記找許鼎言。許鼎言正在一樓與雲川比對着昨天的菜單對食材進行取捨,忽然聽到雲娘來找自己,眼中閃過一絲驚訝,是發生了什麼事了麼?雲川很識趣地退了下去。
許鼎言臉上浮起一絲笑容:“雲娘,稀客啊。想吃點什麼?我讓廚房給你做。”
雲娘輕輕搖了搖頭,啞着聲音說道:“你能不能帶我去見他一面?”
笑容頓時僵在了許鼎言的臉上。許鼎言很快地將笑容斂去,認真地望着雲娘:“他不是說一定會回來找你的嗎?”
又被戳中痛處。雲孃的眼淚如泉水般涌了上來:“他寫信給我說他不能捨棄家人,所以不會回來了,也讓我不要去找他!”
啥?叫我帶着自己喜歡的女人去找情敵?許鼎言的眉毛一揚,硬梆梆地說道:“既然那樣,那你就不要去找他了!”
雲娘決然地搖了搖頭:“不,我一定要聽他親口對我講這些話,否則,我是不會相信的。你就帶我去吧。”
望着淚眼朦朧的雲娘,許鼎言憐惜之情頓生,不由心頭一軟,語氣變得輕柔起來:“唉,你若真的想,我就帶你走一趟吧。”
雲娘感激笑了笑:“我去布行換一換衣裳,你收拾好了就到布行來找我。”
雲娘來到布行的休息室,換上一套月白色的男裝。這套衣服,雲娘原本是打算以後方便談生意特別讓李大娘做的,如今第一次穿,竟是爲了去找李大牛興師問罪。雲娘苦笑一聲,盤好頭髮,對着銅鏡照了照,沒有什麼問題,方纔離開休息室,走入布行。
許鼎言已經在布行裡坐着了。衆人見雲娘出來,不由眼前一亮。雲娘比起去年,個兒長高了許多,臉也長開了,如今一看,比去年女扮男裝時還更加清秀俊俏幾分。
嬌杏笑吟吟地調侃道:“喲,這是誰家的俊俏郎君啊,不知是否有訂親?倘若沒有,我就先幫我閨女定下來啦!”
雲娘臉紅了一下,卻是十分不解:“你不只是有一個兒子嗎?哪來的閨女?”
嬌杏又是一陣咯咯嬌笑,臉上飛起一片紅暈:“我還能再生的嘛。”
許鼎言應景地笑了笑,站了起來:“時間不早了,我們出發吧。”
嬌杏點了點頭:“祝你們一順平安,早去早回。我讓我娘送你們到鎮上。”
雲娘感激地朝嬌杏笑了笑,隨即跟着許鼎言走出布行,上了驢車。這好像是第一次與許鼎言一起坐驢車。望着許鼎言一副危襟正坐的模樣,雲娘覺得十分好笑。很快地,雲娘又想到了這次出行的目的,臉上又籠起了愁雲。
許鼎言望着雲娘剛剛纔對着自己露出笑顏,轉瞬之間卻愁容滿面,不由心頭一陣抽痛,換作是我,是一定不會讓她哭的!究竟要怎麼做,才能取代那個人在她心目中的位置?
雲娘跟着許鼎言輾轉來到鎮南王府大門前。雲娘擡頭望了一眼,王府看起來氣勢恢宏,守衛十分森嚴。許鼎言似乎與侍衛們很熟悉,打過招呼,便帶着雲娘大模大樣地走了進去。儘管王府看起來是那麼的金碧輝煌,雲娘卻覺得像走入了一個冰窖之中,冰寒入骨。
許鼎言帶着雲娘一路走,來往的侍衛和家丁見了許鼎言,都十分客氣地打招呼。穿過曲曲折折的迴廊,很快便到了一處清幽開闊的庭院前。一位老者迎了上來,許鼎言與他交談了幾句,那老者隨即上前去通傳。等了片刻,那老者便帶着兩人走進庭院,停駐在了一個古樸大氣的房子前,敲了敲緊閉的房門。一陣清淡的書香味撲鼻而來。雲娘擡頭望了望頭頂,只見門上有一塊金色的牌匾,上面龍飛鳳舞地寫着“墨香齋”三個字。想必,這個是他的書房吧。
一個熟悉地聲音從裡面傳了出來:“進來吧。”
許鼎言便推門而進。雲娘深吸了一口氣,跟在許鼎言身後走了進去。那老者待兩人進去後,又把書房門輕輕關上,然後轉身離去。
書齋的光線很好,即使關上門,室內的仍然十分明亮。雲娘望見,一個面容十分清峻的男子,正坐在書桌前專心寫着毛筆字。一位面容姣好,神態嬌柔的女子正爲他磨墨。
雲娘走上前去,淚水瞬間滑落下來:“你是大牛哥嗎?”
那男子沒有停下手中的筆,冰冷的話從他的口中吐了出來:“我是鎮南王蕭慎之!我不是告訴過你,不要來找我嗎?”
“難道我們往日的情份在你的心裡,是如此的微不足道嗎?”雲娘怎麼也不相信,面前這個是曾經與自己朝夕相處的那個男人,不禁搖了搖頭:“不,你不是他!”
蕭慎之終於停下了手中的筆,冷冷地望着雲娘,像在看陌生人一樣,一副十分譏諷的語氣:“只不過是神醫將我面貌恢復了,你就認不出我了嗎?我們之間的情份,也不過如此。枉費我還顧念往日的情份,怕你尋上門來自取其辱,好心讓婉之知會於你!我們已經互寫休書,互不相欠了!想必你此次前來,無非是爲了銀子!青瑩,去幫我把樑叔叫來!”
榮華富貴,美人如月。望着那個陌生的男人,雲孃的心一陣劇痛,頓時覺得無法呼吸:“不必叫人了!我纔不稀罕你的銀子!我果然是來自取其辱的!李大牛!哦,不,是蕭慎之,從今往後,你我一刀兩斷,永不相見!”雲娘說完,轉身打開門,朝外面跑去。
許鼎言滿眼寒光地望着蕭慎之:“蕭慎之!我許鼎言就當從來沒結識過你這個朋友!如果以後你還敢出現在雲娘面前,我一定要把你兩條腿都打斷!”說完,便追着雲娘跑了出去。
青瑩將手輕輕地搭在蕭慎之的肩上,嘆息了一聲:“王爺,你爲什麼不對她據實以告呢?居然連鼎言也一起瞞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