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山娃爸爸只第一天送和接山娃上學，中午在學校跟山娃一起啃了帶着的乾糧喝幾口涼水。下午山娃繼續上課，山娃爸爸到處溜達，直到山娃放學，兩個人相伴回家。路上山娃爸爸問山娃學到了啥，山娃其實也沒學啥，就是數數寫數字。那時候農村的孩子10歲了，能把數數過200的也是鳳毛麟角。山娃其實挺聰明，他6歲時候就能快速準確的數到五十，讓人好生羨慕。當然誰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學會的。
就這樣，山娃開始了小學求學之路。雖然來回大約4個小時的路程，他可以連竄帶蹦，累是不否認的，但也鍛鍊了山娃的身體，山娃有個好身板，跟這時候打下的底子很有關係。有時候累了，或者家裡有事忙不過來，山娃就可以逃學，逃學很簡單，連假都不用請。因爲老師少的可憐，也不可能家訪。所以今天上學明天就不見影了很常見，甚至過幾天又來上學也可以。只要家裡不來找，就證明孩子沒出事，所以老師學校也不在意。
當年上學是要教學費的，開始5毛，然後1塊，1塊五，到3塊，5塊，最後50，一百等等。現在看上去不多，那時候可是大數。當時的火柴2分錢一盒，五毛錢可以買25盒火柴，那農民能用很長時間的。山娃清楚記得在三年級的時候，家裡實在拿不出這5毛錢學費的窘境。如果您看過電視劇《情滿四合院》，知道秦淮茹因爲家窮，掏不出棒梗的學費，冉老師到家裡以家訪名義收學費的橋段，當然後來是傻柱爲了追冉老師給棒梗把學費交了。這可是北京發生的故事。所以因爲特別情況，那個時代貧窮的人哪都有。
山娃的窘境在於，沒錢教學費，經常被老師趕出教室，他就沒學上了。好在山娃爸爸知道教育的重要性，所以絕大部分時間都沒有耽誤過山娃的學費，偶爾的幾次耽誤，也能很快補上。山娃倒是沒受太多屈辱。加上山娃總能考100分，山娃爸爸也是很滿足的。其實要是放到現在看，那時候的100分太容易得了。
當時的條件所限，加上孩子少，老師也少，因此山娃上學時候是復室班，一年級和三年級一個班，二年級和四年級一個班。老師給一年級上課，三年級的孩子背對老師自習，其實也就是玩耍，其它同理。山娃很聰明，他一年級時候三年的課程基本就都聽會了，到了二年級的時候就把四年級的學會了。有時候山娃回想，那時候的知識好像沒這麼系統連貫，現在要是二年的內容不學，三年的可能很難學會，那時候卻不是這樣，所以說，那時候很簡單，考個100分對稍微聰明愛學的孩子非常容易。當然也有考不及格的。
山娃的小學似乎沒有留下同學印象，現在的社會同學會同學感情很講究，尤其有了現代化的通訊工具，不同級別的同學微信羣，QQ羣比比皆是，甚至還要國外的臉譜網，有人能夠神奇的找到失散四五十年的同學等等。但山娃讀小學時候，同學隔三差五就不來了，很快就有輟學的，所以基本沒有很長時間相伴的同學，因此小學同學山娃沒有印象，估計他的同學對他也早都沒了印象。
那時候穿個褲子破個洞露點肉也很正常，衣服髒也是常事，哪來現在的條件天天換衣服天天洗。山娃往往到家衣服早都被汗溼透，第二天繼續穿上去學校，儘管衣服上會有白白的汗漬，但好像大家都差不多，也沒見誰誰說誰誰身上有味道，髒等等。褲子褂子露的洞大了，就找塊破布補上繼續穿，甚至補丁落補丁的衣服山娃也不陌生。
洗褲子褂子只有到了週末的時候，因爲第二天不用上學，可以等到衣服幹了再穿上。洗衣服也就是把衣服脫下來，到河裡的水坑地方，放水裡來回攪動一下，找塊石頭上揉搓揉搓，好點的人家會有肥皂，一般家庭就用點鹼面（小蘇達），山娃家裡連鹼面也用不起，就直接放水裡攪合一會，撈出來擰擰水也就晾上了。所謂髒水不染人啊，無論怎樣稍微過過水，也能把衣服上的汗漬洗下去。
到了天冷的時候，是不可能洗衣服的，這件衣服可能就要一直穿着，直到換季的時候。看官說爲啥不能換一件衣服，然後洗髒衣服？你可別忘了，那時候能有一件衣服對窮人家的孩子已經是非常非常不錯了，哪來的兩件用於換洗？山娃小時後從來沒穿過新衣服，都是父母和姐姐穿的小了破了，已經沒法再修補了，然後改一下給他和妹妹穿的。
不過冬天上學確實是比較受罪的，天冷再遇見下雪，山路凍冰後比較滑，所以走路也挺危險。再有就是冬天很冷，走路可能感覺不出來，但頭頂上往往會結一層霜。有的看官可能看過網上的一個報道，由於多個地方出現較大降雪，其中昭通某地的男孩，因爲氣溫低，在上學的路上頭上就染滿冰霜而結成冰花，這孩子家離學校4.5公里，差不多10裡地距離。這照片曾引起轟動，因此，就是現代，也有不太不方便讀書的山村。何況新社會成立不久百廢待興的貧苦山區。
好在冬天學校上學時間晚，放學時間早。山村到了秋收後農活相對不多，加上白天短了，也爲了省點糧食，所以家家戶戶都吃兩頓發，早飯可能上午9點10點，晚飯下午2點半3點。學校也是配合這種作息規律的，所以兩頓飯時候，10點半上課，下午1點半就放學了，中午不休息。我們說過，那時候上學遲到很正常，沒現在老師要求這麼嚴格。
就這樣，不知不覺中，山娃的小學就這樣平安度過了。小學也就學會了數數，加減乘除，還有點分數運算，再有就是認識及會寫了一些漢子而已。但按現在的標準，就是會寫和認識的漢字也少的可憐。具體到還有其它什麼，因爲時間太過久遠，印象又不深刻，山娃都已經慢慢忘記了。
山娃小學的時候，他倒是清楚記得，課本都沒有正常到的。他們每年上學期的課本，要到下學期才能拿到，下學期課本到了下一年級時候才能拿到，老師曾說比人家城裡的孩子慢半年，所以鼓勵他們努力學習，將來到城裡生活，城裡有樓房，有自行車，甚至有汽車等等等，山娃聽的也是迷迷瞪瞪，畢竟他對城裡沒有一點概念，只能聽老師說，自己想象。
那個時候上學的孩子很少，所以沒有留級一說（後來有了，但到了9年一貫制義務教育，又沒有了）。不管你考多少分，到最後都是連窩端升級。即便你二年級就讀了三天，到時候一樣升到三年級，此爲連窩端。小學畢業升初中也是一樣，連窩端，只要你想去，就只能到鎮裡的中學了，也沒有現在的按片分區上學，貴的嚇死人的學區房了。
小學其實沒有太多故事，最終，山娃他們都連窩端進入了鎮裡的初中。我們隱去諸多地名，一來沒必要編造，二來也不想感覺太過於真實，所以能不用具體地名就省去了。
但山娃知道，上初中畢竟不易，小學畢業的他已經14歲了，要是按虛歲說，他都15歲了。所以他已經懂得一些事情。他知道上了初中，他現在認識的本就少得可憐的幾個同學可能就再沒有機會在一起讀書，因爲他們都已經說過不再讀初中了，所以也有隱隱的傷感。
更何況，他其實也不知道，即使自己去讀了初中，前路究竟在哪裡？他會不會有出頭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