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娃悲喜人生路(五十四)

其實張先生是知道的,自己本來也沒法攔阻玉蓮未來改嫁,玉蓮不可能爲自己守寡,何況玉蓮這些年照顧他也確實體貼細心,周到盡力。張先生還是知足和感恩的。再有張先生也知道,自己壞死了的斷腿,很快就會奪去自己的生命,所以不如在自己死前成就一樁好的姻緣,也算積德行善了。

因此,當晚問完山娃和玉蓮後,張先生就攆玉蓮到東屋跟山娃睡覺,但山娃和玉蓮都死活不同意,這不是羞臊不羞臊問題,而是張先生畢竟需要照顧,從良心上玉蓮現在也需要陪在張先生身邊啊,所以張先生也沒再堅持。

第二天天亮,張先生打發山娃去把徐支書和張大隊長叫來家裡,包括三個德高望重的村裡的老人。山娃玉蓮滿腹狐疑,雖然猜不出個所以然,但山娃照做。幾個人即便在忙,畢竟張先生的重要性大家都知道 ,所以放下手中的活計,陸續趕到張先生家裡。大家隨便嘮了會兒家常,當然少不了對張先生病情的問候及安慰等等,玉蓮倒了茶水伺候。

人都到齊了,張先生把山娃和玉蓮也叫來,然後當着五個人的面鄭重宣佈,他跟玉蓮解除婚約,然後把玉蓮嫁給山娃,讓大家做個見證,因爲張先生沒有子嗣也沒有親人,所以他所有的家產都傳給了玉蓮和山娃,自己的醫藥技術已經教給山娃,山娃完全可以獨立行醫採藥。

也請大家作見證,如果未來山娃對不起玉蓮,那村裡人要把山娃趕出去,並把自己傳給山娃的四個寶貝本子要回來交給玉蓮,玉蓮有權力再尋找徒弟傳授。

五個人也感動於張先生的大度和通情達理,何況知道山娃已經得了其真傳,未來山娃就是保大家命的啊,所以哪有敢說三道四的。這時候再次感動得山娃和玉蓮熱淚盈眶,再次給張先生跪下以示感謝。

這樣的操作,其實暫時不用去領結婚證,大家已經可以承認山娃與玉蓮是合法夫妻,早期的農村也就這個樣子,要跑那麼遠的路去辦結婚證,有時候去了還趕不上時間。所以只要按風俗訂婚了,有村裡的主事人作證,也就算是合法夫妻了。頂多到時候擺個席,一方面大家祝賀熱鬧,另一方面也是正式對外宣佈兩個人的婚姻事實,啥時候有空再去領證也沒關係。

當然,這五個人並不知道玉蓮懷孕,也不知道山娃和玉蓮在山洞中發生的事情。反正都很感動,也確實認同張先生的安排,所以道賀山娃和玉蓮後就回家去了。這個消息也像長了翅膀一樣很快傳遍了村子,這裡邊有些人心裡是酸不嘰溜的感覺,我不說你也能猜到,大概都是些光棍,他們一直幻想着萬一張先生不在了,沒準自己還可以把玉蓮弄到手。但想歸想,自己沒這個福氣,何況山娃現在一下子成了赤腳醫生,大家以後都得尊重,所以也就沒人搗亂,這事就算徹底成了。

即便如此,山娃與玉蓮暫時也沒住到一塊,倒是山娃和張先生都心疼玉蓮懷孕的身子,所以山娃跟玉蓮換了班,晚上玉蓮到東屋睡覺休息,山娃搬到西屋陪着師傅。兩個人對張先生還是盡心盡力伺候的,尤其山娃,跟親兒子一樣,又感念師傅的通情達理不但沒計較他與玉蓮發生的事情,還能跟玉蓮解除婚約成全他們,所以伺候的無微不至盡心盡力。

尤其在後來張先生痛的受不了的時候,抓住山娃的手使勁咬,山娃都是狠心挺着,沒有半點怨言,有時候山娃的手被張先生都咬出血了,只能自己敷點草藥。

最終,在山娃和玉蓮的精心伺候下,張先生也算得了個善終,在被找回來的第八十天頭上,終於併發全身感染和毒素擴散,走完了自己的人生旅程,一命嗚呼見上帝去了。

山娃像給自己親爹辦喪事也一樣,風風光光的把師傅安葬了,具體過程我們不必細表,總之張先生算是幸運的,被女野人劫持,但最終被營救了回來,雖然回來也沒能活多少天,但總算善始善終體體面面,山娃和玉蓮精心服侍,還留個全屍,總比真的死在野人的山洞好多了。山娃也算長臉,最終把師傅的喪禮風風光光的辦完,讓師傅入土爲安了。

要是真的說起來這個農村的喪事,那也是有很多故事可以講的,其實《平凡的世界》裡就有描述。當時金俊武的娘,金家老太太去世,兩個舅舅中的一個可是要難爲一把金俊武的,而金俊武把老太太的喪事其實辦的也是挺風光的。所以很多農村習俗有時候挺有意思。不過這些不作爲本書主題,所以具體喪葬細節我們就不說了。

安葬了張先生,生活還得面對,好在這時候的玉蓮和山娃倒是不怎麼悲痛,一來兩個人在伺候張先生身上絕對盡心盡力,沒有毛病,因此也就沒有啥遺憾,二來已經由張先生做主兩個人的婚姻,所以相當於張先生過世,山娃與玉蓮可以正式生活在一起,去續寫兩人餘下人生之路的新的篇章和傳奇了。

在忙亂了張先生的事情後,稍微安定了幾天。徐支書找到山娃,重述了張先生當時的安排,其實要是按現在說,張先生當時的安排就相當於口頭遺囑。徐支書問問兩個人怎麼辦?徐支書出面不僅僅因爲他是支書,當年風光的時候他是村裡的一把手啊,更主要的是,山娃就是醫生了,要住在玉蓮這裡,別忘了隔壁可就是他的兒子兒媳婦,當時徐支書之所以給自己在這批塊宅基地,不就是衝着張先生來的麼?

山娃玉蓮並沒啥意見。所以都聽支書的,支書也樂意操持,因此大包大攬過來,於是通知召開全體村民會議,商量山娃和玉蓮的婚事。村民也知道,現在的山娃是醫生,地位很尊貴,所以都樂意幫忙,於是分派任務,到山娃和玉蓮老家報喜。

我們要交代一下,張先生去世,玉蓮並沒有託人告訴自己的爸媽,老頭子剛回去兩個月,家裡有事不說,這麼大年紀來奔喪也不值當,玉蓮也不想讓家裡人分擔自己的悲痛,何況玉蓮的悲痛也是暫時的,畢竟她已經被張先生許給了山娃,而且現在還懷了山娃的孩子。

各位看官想問,玉蓮懷孕兩個月了,沒人發現麼?其實夏天穿的寬鬆,玉蓮伺候張先生也沒怎麼出門,何況,大家在差不多一個多月前都已經知道張先生跟玉蓮解除婚約把她嫁給山娃的事情,所以即便知道懷孕也無所謂了。

這邊定下結婚擺席的日子,那邊到兩方家裡送信,然後村裡的能手都過來幫忙。擺席需要做飯做菜的,方方面面的準備啊。當時農村家家戶戶都沒富餘碗筷盤子等,擺席的那天都需要各家把自己好的碗筷盤子帶過來用的,所以很不容易。不像現在,酒店包桌啥都不用管。

總之,在徐支書操持下,山娃與玉蓮終於在張先生安葬後的第二個月,把婚禮風風光光的辦完了。這期間玉蓮已經懷孕近四個月,已經能夠看得出來。但您別忘了,張先生做主早把玉蓮嫁給山娃了,雖然沒辦婚禮,但人家有事而懷孕也在情理之中,所以就沒人亂猜想了。

村裡已經開了介紹信,至於啥時候去辦結婚證是人家兩口子的事情,但兩個人已經可以光明正大的住在一起,真正的夫妻一樣開始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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