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些背對着我對我絲毫不設防的背影,忽然間的一句話又給我點燃了那顆禍害的心,點燃了我的力量。
他們也聽到了這聲叫喊,但是他們卻沒有回頭,或者認爲我現在這種狀態對他們根本夠不成威脅?
想到這裡我就更加忍不住了。
打架這種事情無外乎拼得就是個狠字,尤其是以少打多的時候。
什麼叫狠?就是你忍得了別人忍不了的疼,在沒有力量的時候爆發出更多的力量,然後拳頭比對方更快更重,用對方不敢用的兇器去打對方不敢打的要害。
嗯,就是這樣。
我感覺我基本是佔全了,所以我比他們狠。而且我這種天生的禍害,只要還是在打架,就肯定還能擠出最後一點力量來。
於是我成功地站起來,還不等我自己站穩,就猛地又撲向一個人,將他摁到在地……
然後,然後就混戰起來了。
說是混戰,其實是一邊倒的毆打,光頭和黑哥親自出馬了都,帶的人肯定不會少,手拉手能將這燒烤攤子整個圍起來,區區那四五個人根本沒法反抗。
這種情況下光頭自然不會動手,他慢慢走到我跟前,在我身邊蹲下,看看我身上的傷勢,又看了看在那邊哀嚎着滿嘴漆黑的黃毛,最後又看着我。
忽然,他笑了,說,行啊,小子,沒給禍害家丟臉。
我也跟着笑了,沒說話,只是擡起左手指了指身邊打滾哀嚎的黃毛,就好像一個鬥牛士高舉着牛耳朵,在炫耀自己的戰利品一樣。
然後光頭就說,不是這個黃毛。
我皺了皺眉頭,當時我聽得分明,就是這個黃毛在說話。
我很確定地說,就是這個黃毛,我很確定,就是他。
光頭搖頭,說,我比擬更確定,不是這個黃毛,是那個。
一邊說着,光頭擡手指了指另外一邊,說,是那個黃毛。
我看向那邊,只見那裡七八個人在重點照顧一個人,那個人也是黃毛。
然後我就不說話了,光頭拍了拍我的肩膀,說,禍害啊,你打錯人了。
果然打錯人了,這是我當時的想法,又是一件出乎意料卻在我預感之中的事情,所以也就不是那麼出乎意料。
所以我沒有在打錯人這件事情上糾結,我在想,既然是這樣,那麼黎夏應該沒事吧?傳說中的女神應該沒有被玷污,否則光頭怎麼想都應該比我更急纔對,斷然不至於這樣淡然。
我看向身邊的黃毛,他剛纔說的一切,說的那個人,究竟是誰?
事情的真相究竟是怎樣?一時間我更加糾結,有些頭疼欲裂。
正是這個時候,警車的鳴笛聲還有救護車的聲音幾乎不分先後地響了起來,由遠及近,在我耳邊漸漸清晰。
光頭提前喊了停手,又排着檢查了下那些人的傷勢,最後停在我身邊說,到時候別多說話,事情我來解決。
我說,好解決嗎?
這話問出來我自己都感覺自己問了廢話,這種事情肯定不好解決。
哪知光頭笑了,說怎麼不好解決?現在是法治社會,一切都講究法律,這事還算好解決。
光頭頓了頓,又看了下我身邊哀嚎的那個黃毛,咂了下嘴,說,就是這個打錯了的不好解決。
然後,然後我就被送去了醫院,受傷了的都去了醫院,黑哥和光頭他們則是很配合地一起去了警局,後面再有什麼事情我就不知道了,因爲腦子迷迷糊糊的,不知道究竟是睡着了還是昏過去了。
但是等我醒過來的時候,我就隱約明白了爲何光頭說事情其實好辦,只有被我打錯了的這個不好辦。
因爲此時病房裡只住了三個人,我,還有那兩個黃毛。
光頭帶來的那羣人下手都是極有分寸的,打得疼卻不致傷不致殘,那些人只是簡單地擦了點藥水或者包紮下擦傷位置就沒事了,轉身就被警察送去了警局裡蹲着,只有我們三個需要住院。
傷勢最輕的,大概還算是那個偷摸了黎夏的黃毛,光頭的手下打殘了他一隻手,左手粉碎性骨折然後就沒別的了。
不過他偷偷進入學校毆打併猥褻女高中生,這罪過,嘿嘿。這事一旦抖露出去,不止光頭饒不
了他,還有憤怒的學校,還有無數擔憂的學生家長,他肯定是完了,而光頭這邊肯定沒多大的事情。
其次,是我,右手嚴重燒傷,也不知道要判定爲幾級,反正大夫說這隻手今後能不能用得看治療效果也得看造化,還有滿身的皮開肉綻,還有不知道什麼時候扎進肉裡的玻璃渣子,還有我那慘不忍睹的頭——醫生們用了幾乎整整一晚的時間才幫我處理好,纏上了紗布,將我包成了糉子,看起來纔不顯得那麼嚴重。
我這一身傷,也是光頭的一大籌碼。
傷勢最嚴重的,也是目前最難辦的一點,那就是被我往嘴裡塞了火炭的那個黃毛。
火紅的木炭在他嘴裡徹底被壓開,燙熟了他的舌頭,徹底毀了他的口腔。
他的舌頭已經被部分切除,一根管子插在他的嘴裡,爲他提供飲水和流體的食物,他可能一輩子都要過這種生活。
受傷最重的卻是被我打錯了的人,要不怎麼說我是禍害呢?
那幾天,我的病房門口至少都有六七個黑哥的手下守着,名義上說是我的家屬,但其實是防止黃毛的朋友之類過來找我麻煩,同時也兼顧着照顧我,我想買菸買飯買水果之類,全都是他們在跑腿。
黃毛的朋友和爹媽來了之後見着黃毛被我打成這樣情緒自然失控,想要過來打我,卻也都被他們給攔下了。
每天晚上,徐黎夏也都會過來照顧我,給我帶來些好吃的,然後笑盈盈地陪我說話聊天。
我看她情緒很好,而且走路姿勢上也沒有任何問題,越發確定我真的打錯了人,黎夏沒有任何的問題。
或者黃毛只是找了個高中生女朋友,或者只是某個女高中生爲了賺錢而墮落了,不過這件事情跟黎夏扯不上邊去。
確定了這一點,我的心情好了些,卻也漸漸沉了下去。
那些天光頭一直沒有出現在我的病房,我就知道這件事情真的很難辦。
於是我認命了一樣,安安靜靜等待着法律的審判的到來。
而黎夏他們對我的好,只被我當成最後的最後的晚餐,斷頭飯之類的存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