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這又是什麼緣故,不過猜來和李落手中這枚古錢必然有關。
瘦高男子留了下來,臉色沉重的看着李落,不解問道:“給你這枚霸下錢的人沒告訴你這是什麼?”
李落搖了搖頭,道:“沒有。”
“早亮出這枚古錢,也不至於鬧成現在這個樣子,呵,日後的麻煩少不了。”瘦高男子嘆了一口氣。
李落笑了笑,道:“也不是我們有意隱藏,只不過進來之後處處受制於人,沒等找到要找的人,就碰到了眼前這些事,強買強賣不說,用人手來做面我還是第一次見,就算沒有這枚古錢,我也不會手下容情的。”
“死的人倒也不算什麼,只是齊家的一條看門狗而已,壞事做盡,害人的事沒少幹,如今死了也是活該。不過齊家一向護短,講理的時候少,蠻橫的時候多,知道是你殺了他,以後定會陰魂不散的纏上你們。”
李落頷首示禮,道:“多謝指點。”
瘦高男子微微一愣,李落神色平靜,一旁兩個女子也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安靜祥和,一點沒擔心日後會惹上什麼麻煩。瘦高男子暗忖道,無知者無畏,這是不知道齊家的難纏,知道了恐怕想笑都笑不出來了。
風狸盯着瘦高男子腳邊的大狗,大狗身長六尺,雄渾偉岸,不過一臉憨態,毛須蓬鬆,整個身子團成了一個圓圓的毛球,猶是一張狗臉快趕上十五的月亮了,與身旁的瘦高男子天差地別。
風狸一臉癡相,蹲下身子笑盈盈的看着大狗。大狗眯着眼睛,冷傲的瞅了瞅風狸,悠然的轉過頭去,看也不多看風狸一眼。
風狸一怔,臉皮有些發燙,沒想到有朝一日竟然會被一條狗嫌棄。李落不禁莞爾,看着風狸吃癟便覺暢快。穀梁淚輕輕一笑,道:“好通靈有趣的大狗。”
穀梁淚話剛出口,就見大狗耳朵突然豎了起來,回過頭來一雙狗眼瞪的溜圓,目不轉睛的看着穀梁淚,吐着舌頭哈哧出聲,要不是瘦高男子牽着,只怕就要蹭到穀梁淚腿邊摩挲一番。
李落一怔,暗自咋舌,只知道有色狼的說法,沒曾想活的久了,竟然也能瞧見色狗,莫非這雙狗眼識人,能看出穀梁淚易容之下的絕美容顏不成。
穀梁淚也自吃了一驚,不過更是欣喜,發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便見這條大狗搔首弄姿,好一個殷切,讓一旁的瘦高男子臉上也有些掛不住了。
“我能摸摸它麼?”
瘦高男子眼中精芒一閃,不做聲,就是默認。穀梁淚輕輕伸出手,大狗瞧了幾眼,在瘦高男子目瞪口呆中竟然施施然將大腦袋湊了過去。穀梁淚輕輕撫摸狗頭,大狗顯是受用,眯着眼睛,發出哼哼的嘟囔聲,不時將腦袋換着方位,讓穀梁淚抓撓得更省力些。
李落看了看這張陶醉的狗臉,再瞧了瞧臉色發黑的瘦高男子,啞然失笑,探手也想摸一摸大狗狗頭。誰知前一瞬還心醉神迷的大狗猛然揚起頭,退後半步警惕的看着李落,眼中兇芒暴顯,口中嗚嗚低吼,半是示威,半有戒備。
李落的手懸在了半空,一臉尷尬,沒奈何只好縮回來摸摸鼻尖。穀梁淚不滿的嬌嗔道:“你幹嘛嚇它。”
“我……”李落啞口無言,着實憋屈,最難過的是風狸還無巧不成書的露出同情神色,只叫李落好一個窘迫無奈。
瘦高男子臉色微微一變,旋即恢復如常。手中牽着的這條狗絕非只是一條少見的大狗而已,大狗通靈,譚家的名聲倒是有七分在這條大狗身上。能讓大狗如見風狸般不屑一顧的人很多,但能讓它如此親近的人卻不多,甚或是少之又少,哪怕是自己,想讓大狗露出這般諂媚的神色多半不可能,至於家中那人,大多數時候還得瞧着大狗的心情,像這樣與眼前女子萍水相逢就能親近如斯從未聽聞。至於李落,瘦高男子更有戒備之心,這條狗自小就餵過熊心豹子膽,說它膽大也好,遲鈍也罷,見過的妖魔鬼怪魑魅魍魎不在少數,極少有能讓它受驚警惕的人或物,而眼前恰恰就多了一個。
三個人,一個身手了得,一個天生親善,還有一個不知道深淺,如此看來,齊家的人死的不冤。
瘦高男子心念電轉,咧開嘴笑道:“一條齊家的看門狗而已,殺了也就殺了,不拿人當人,如今死了是他活該。這件事我們譚家擔得下,以後的事與你們無關。”
李落微微詫異,雖然明白瘦高男子此舉多半是看在這枚霸下錢的面子上,不過如此磊落確也有些意外。
李落抱拳一禮道:“多謝尊駕好意,我信兄臺能幫我擋下此事,不過此番我們前來是爲尋人求助,本就是麻煩,沒有再添麻煩的道理,若能順手而爲,我便領了尊駕這個人情,如果他們糾纏不清,兄臺也不必爲難,就讓他們來找我吧。”
瘦高男子微微揚眉,果然沒有猜錯,眼前男子定有依仗,根本就沒有把齊家的麻煩放在心上,而且話說的很是入耳,不卑不亢,並非江湖上那些目空一切的後起之秀。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你們跟我來。”瘦高男子拱了拱手,示意李落三人跟着自己。
瘦高男子還好,只是這條大狗忒是不知道矜持爲何物,吐着舌頭眼巴巴瞧着穀梁淚,若是穀梁淚願意,多半這條大狗都願意馱着穀梁淚了。
瘦高男子只當作沒有看見,如此模樣着實丟了狗臉,黑着臉在前面帶路。被風狸打倒在地的衆人攙扶着三三兩兩灰溜溜的四散而去,臨行之前想給風狸留一個看似兇狠的眼神,只可惜風狸視而不見,還是那副木呆呆的冷峻模樣。
瘦高男子帶着李落走向巷子深處,西狩城本就不算太大,這裡的巷子照理說也不會太深纔對,不過一行四人一狗腳不停歇的走了一盞茶的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