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表看上去粗魯,心思倒也體貼。接下來發生的事就有些巧合了,兩位大甘武林中名聲知道的人不多,卻屬絕峰山巔之上,新仇不多,卻有宿怨,不知道從哪裡來,一路打打停停,很巧的撞見了行兇的兩個色魔和漸漸落了下風的左姓大漢,然後皖衣隨手點了左姓大漢的穴道,言心出手驅走了兩個摧花兇徒,騰出了一片地方,接着又爭鬥起來。
言心有心攔住行兇兩人,只是皖衣出手咄咄逼人,不給言心喘息的機會,無奈只好放任兩人逃走。如果不是皖衣無心旁顧,書生決計難以從皖衣的眼皮子底下偷偷將左姓大漢拽出來;如果不是古麗蘇如夢囈般呻吟聲,言心和皖衣的交手過招自然不會這麼容易停手,也便見不到密林外的穀梁淚和柔月了。
諸般巧合,看似合情合理,只是穀梁淚在聽重泉說過之後有一絲疑慮,就算都是巧合,這個行走不便的倉央嘉禾莫非也是巧合,不過從她剛來之時的言語業已表明她就是爲了穀梁淚而來,至於皖衣和言心,多半兩者兼顧吧。
左姓大漢名叫左右棠,江湖諢號橫練太保,一身外門功夫頗有造詣。穀梁淚自然是沒聽說過江湖上有這麼一號人物,四劍侍中杜鵑和參天熟悉大甘江湖過往事,聽說過左右棠,風評不差,至於算不算正人君子不好說,但最少也是個光明磊落的江湖豪俠。書生的名字很怪,叫風憾林,姓不多見,名字也不多見,念上幾遍,便覺得連同書生這個人也變得怪怪的。
隻身闖蕩江湖,遇上摧花惡徒,中招不敵,姑且算是英雄救美吧,這是戲文裡的橋段,聽得夜雨長吁短嘆,怎麼自己就沒有碰上,好叫自己也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一回。當然這些夜雨只能想想,不能說出來,穀梁淚會不會訓斥不一定,但風狸一定會冷言冷語的笑話自己。
左右棠和古麗蘇如都是去三章府,這倒不是巧合,而是因爲三天之後,在三章府城外的杏子林有一場武林大會,廣邀天下英豪,共襄盛舉。話是左右棠說的,當夜雨問什麼人辦的武林大會,左右棠搖頭不知,都是什麼人去,左右棠還是不知,去了共襄什麼盛舉,左右棠依舊搖搖頭一臉茫然,不知道夜雨問這些幹什麼,讓去就去了,打聽那麼仔細做什麼,氣得夜雨小聲罵左右棠是個笨蛋。左右棠哈哈一笑,沒有動怒,說是小時候自個爹孃和師父都說自己笨,不開竅,而且自己的確是笨,不懂別人心裡的花花腸子,被人騙了很多次,有陌生人,有知交,有好友,但倒是沒有仇家騙自己,慢慢的也就習慣了。夜雨聽了就不說話了,眨了眨眼,看了看一臉坦然的左右棠,出奇的安安靜靜的沒有反駁。
最後還是甘琦從古麗蘇如口中得知了些消息,這一次三章府武林大會的聲勢比起當初在壺觴忘憂谷中的武林大會要小不少,那一次事關天子劍,又有護天盟替天行道,匡扶正義諸般種種,所以靠山很大,聲勢自然想小都小不了。而這一次的武林大會就沒那麼多官面上的曲曲折折,發乎江湖,止於江湖,氣勢不足,不過更純粹,也更熱鬧些。緣起之因,是一本秘笈,名爲天韜。
說起天韜這個名字,穀梁淚或許不甚在意,但李落卻知之甚詳。說到天韜,就不能不提地略,合起來就是天韜地略,天韜重勢,攻敵致勝於無形;地略重謀,窮盡變化之術,後世中的兵家奇書六韜三略都是借鑑天韜地略的部分精髓而已,所以這兩卷兵家絕學可稱得上是絕世奇物。當年有名有姓記載的天韜地略,一在素驥廣陌,另一在清游龍山,懷璧其罪,廣龍兩家都已煙消雲散,龍家勉強留了一支,改姓爲龐,便是當年李落在秀川縣遇見的程家夫人龐婉茨。李落從龐婉茨手中得地略一卷,那個形似補天的龜甲,至於天韜卻下落不明。當年北上草海之際,李落曾在號稱萬物可藏的草海地底鬼市中問過孛日帖赤那,未見其蹤,年前倒是從卓城地下交易中風聞有天韜卷隱隱約約的隻言片語,不等李落辨明真假,就又石沉大海。這一次再出現,就是洛州的三章府。
倘若三章府的天韜奇書就是兵家天韜地略中的一卷,那麼卓城地下交易中的消息十有八九確有其事。不過如果真的是兵家天韜一卷,必然會震動整個朝野,絕不會像現在這樣只是江湖上聞風而動,很多聽到這個消息的人大約都覺得此天韜非彼天韜。而且一卷天韜,固然如雷貫耳,但江湖並不是兵家揚名立萬的地方,天韜揚威,終究還是要在沙場一展所長,此番能引得江湖中人趨之若鶩,除了一卷不知底細的天韜,據說還有一套驚世駭俗的劍法和一把神兵,這纔是令江湖中人真正動心之物。
古麗蘇如聽到的消息遠比左右棠要細緻許多,這也不算意外,一個粗豪單純,一個冷豔動人,換成是誰,恐怕都願意給古麗蘇如多說幾句。
對古麗蘇如行惡之人十有八九也是爲了那本武林秘笈和神兵利器而來,古麗蘇如只是他們見獵心喜,臨時起了色心,而左右棠和古麗蘇如本就是爲了此次武林大會而來,此番過罷,古麗蘇如便又多了一個必然要赴此次武林大會的理由。至於穀梁淚一行,自然是能避就避,若是天韜,穀梁淚還有些興趣,如果是什麼武學秘笈和神兵利器,穀梁淚委實沒什麼興致,要是能奪下那捲天韜送給李落也還不差,不過此際一卷天韜,似乎不如柔月的安危來得重要些。
言心和皖衣同樣可有可無,幾個人雖然沒有明說,但穀梁淚瞧的分明,大概是自己去哪,她們會跟着去哪,形影不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