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華昭亦是一臉驚意,早年從軍淳親王的定北大軍,自然見識過蒙厥鐵騎的聲勢。
放眼天下,卻不知有誰敢斷言能與一戰,縱然是定北軍,也不過是勉力維持罷了。
李落和聲說道:“展大哥方纔說蒼洱州幾乎無人能掩過宋家鋒芒,便是還有別人能與這宋家一較長短,不知是誰?”
展華昭眼睛一亮,壓低聲音道:“說出來小王爺怕是都不相信,末將得王爺暗授計議,這些年一直不曾斷了對南王的監視。
蒼洱州中,確是一股勢力能與宋家分庭抗爭,不過這些人行事比之宋家更爲低調,末將明察暗訪,都未曾能得一見,小王爺不妨猜一猜。”
“哦?”展華昭一語提起了李落興趣,李落沉吟道:“莫不是沈祝兩家還有族人在世?”
“非也,祝家早已煙消雲散,如今只有幾個不識武功的平庸之輩守着梅山基業,難有作爲。
沈家當年確實人才輩出,潛龍沈向東更是其中翹楚,如今在小王爺麾下終也是一展所長,蒼洱侯,哈哈,若不算當年他割地自立之舉,確也是實至名歸。
只是這些年大甘朝廷雖不曾對沈家怎樣,但宋家卻不能放過眼中釘,江湖追殺不曾斷過,沈家人丁凋零,便是還有才華之輩,形單影隻,一時也難成氣候。”
“這麼說來,天南尚另有高人,只是側臥之榻,豈容他人鼾睡,宋崖餘怎會默許有這般勢力暗藏南府。”李落不解道。
突然心中一動,宋家爲大甘六大世家之一,自來都是名門正宗,若能與大甘名門相抗,身份昭然若揭。
展華昭長吁了一口氣,凝神說道:“此事說來還是要借了小王爺南下宜州之機才解開末將心中疑惑,原本末將還以爲是宋家故弄玄虛,另立門戶,以亂人耳目。
這幾年末將雖知有這股勢力,卻也不敢輕舉妄動,直到前些日子素和川來到營中,末將這才知曉,原來天南能與宋家一爭高下的不是旁人,竟然是素和府,真是大出末將意料。
素和川城府之深,不在宋崖餘之下,小王爺也要小心此人,只是不知爲何此次素和川會直言相告,末將委實不解。”
李落怔了一怔,暗自苦笑,莫名之間竟又捲入素和宋家之爭。
無怪當初離開卓城時,雲妃曾有宜州再南便是餘州之語,雖有取巧之嫌,但素和川如此坦誠相告,便是有親善之意,頗有決斷,能在天南與宋家爭鋒,非是僥倖。
不過素和府與宋家相較,縱然背後有魔門相助,但宋家官至南王,絕非一府之力便能抗衡,魔門行事亦是頗多掣肘,若無大甘軍中援手,素和府難免敗亡之局。
如此一來,這些年通南大營所謀,怕是盡數落在旁人眼中了。
李落淡然一笑道:“原來是素和府。”
李落神色如常,展華昭一時瞧不出李落話中何意。
接道:“小王爺,末將細查素和府這幾年行走江湖,明面上還算是公允,處事也不遜於宋家,是否末將以後多多照拂一二?”
“先不必張揚,若是素和府彰顯名號,自然是要呼應的。
怎麼說素和如今已是皇親國戚,怠慢不得,德妃娘娘深受皇恩,素和府有德妃相助,依我看用不了多久便會亮出名頭來。
只不過大甘在天南駐兵甚少,素和府當不會迫宋家太甚,或有交鋒,怕也多不過是試探之舉。
只要未有仗勢欺人,罔顧國法之事,展大哥不妨從旁相助,日後說不得還要借重素和府一二,論起素和川精明,想必不會依仗德妃娘娘生事。”
“末將明白了,多謝小王爺。”
李落擺了擺手,笑道:“要展大哥操勞這些瑣事,我還未言謝,怎能讓展大哥言謝。”說罷,不待展華昭回言,接道:“還有三州如何?”
“剩下滇州,漳州和麗州三州,比起這四州來差得遠了,與南疆蠻山相接,地勢錯綜複雜,險山惡水比比皆是,民風尚未開化,雖是算作大甘三十三州,只不過這些年過去,大甘的都護府差不多已是形同虛設。
三州都是州中舊族自治,甚少有與其他諸州通商,末將也曾留意過,與宋家沒什麼交情。”
李落眉頭輕輕一皺,隨即展了開來,道:“南王府兵力如何?”
“明面上只有五萬將士,末將暗探之下,算上散落民間的兵將,一旦舉兵,當能集齊十萬之數。”
展華昭一頓,凝重說道:“南王麾下的這五萬將士,訓練有素,戰力不弱,倘若平手相較,不怕小王爺笑話,末將實無把握能勝。”
“十萬?”李落喃喃說道。
“小王爺,可有異常?”展華昭急急問道。
“十萬將士,少了些,宋崖餘經略南府這麼多年,怎會只有區區十萬兵力。”
“這……”
“南府七州,蒼洱、米南臨海,景陽富饒,餘州算是南府門戶,但宋崖餘怎能置滇州、漳州、麗州不顧,若說滇州麗州倒還好些,漳州毗鄰十萬大山,越過餘脈,兵行而出,便是中府掖州,他怎會漏了此處。”
“小王爺的意思是?”
“只怕宋崖餘讓旁人看見的十萬大軍只是掩人耳目。”
展華昭倒吸了一口涼氣,駭然說道:“難道別處還有兵將?”
李落淡淡應道:“該是如此,能瞧見的十萬將士只不過是宋崖餘想讓旁人看見的。
若我所料不錯,滇州、漳州、麗州三州之中俱有宋家將士,三州背後,尚有一個十萬大山,先帝兵臨天下時,我大甘都不曾踏足此地,難說其中會暗伏何種玄機。”
展華昭呆在帳中,若不是李落說起,實是難料南府之中還有這等旁枝,雖只是李落猜測之語,但依着宋家跡象,不中,怕是也不遠矣。
李落見展華昭震驚無語,朗聲笑道:“展大哥莫要憂心,戰場廝殺,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不同於合縱連橫之道,縱然宋家有雄兵在握,我們也不是沒有應對之策,再者或許只是我多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