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雲兀自喘着粗氣,下顎處的劇痛讓她蒼白了臉,她暗自咬牙,“督統受傷,我有什麼好開心好滿意的。”
蔣寒洲靠近她,他的眼底有翻涌的雲層,彷彿暴雨傾壓,他一字一頓道:“是聽說我沒死,所以來殺我的?”
停雲身子顫了一下,繼而冷笑道:“督統莫不是虧心事做多了,疑心生暗鬼了?還請督統放開我!”
蔣寒洲憤怒凌厲的看着她,爍爍的目光彷彿要將她戳個窟窿,又像是想將她看透,他的力道是那樣的大,直到停雲的下顎變得麻木,驚恐蔓延成了濃烈的憎恨,還有比這更好的機會麼?兩人肌膚相親,沒有比這更好的機會了!
停雲眼裡殺意乍現,忽然將袖中的匕首順了出來,誰知還沒擡起胳膊,那把匕首便被順進了蔣寒洲的手裡。
他沉了目,握着停雲的手,猛地將那把匕首往自己的胸口捅去。
一切都基於本能的反應,停雲驚詫之下,猛地往回收手!
蔣寒洲握着停雲的手將匕首死死的自己的胸口,眼底的傷痕和刺痛清晰可見,狠戾道:“往這裡捅!”
停雲本能的拒絕,兇悍的瞪着他,“你瘋了嗎?”
“你不是想殺我嗎!你不想報仇嗎!你來,我給你機會!”他忽然了衣服,露出傷痕累累的強悍胸膛,指着自己心臟的位置,沉怒的瞪着她,“這條命我給你!往這裡捅!一擊斃命!”他更緊的握住了她的手,帶着視死如歸的決絕。
停雲顫抖的看着他,緊了緊手中的匕首,她今日確實是來殺蔣寒洲的,只是沒想到他是裝病,她再一次握緊匕首,死死的盯着蔣寒洲的胸膛,只要將匕首捅進去,他必死無疑!
翻涌的情緒和的屈辱讓她的臉色青白交織,衝動和憎惡翻涌在心間,她幾乎抑制不住自己的顫抖,將匕首他的心臟。
可是混沌的大腦依然有一絲絲的清明,那抹本能的拒絕將她混亂的情緒推向了頂峰,她明明要殺他,可當他握着她的手自殺式捅向自己時,她的手控制不住的往回縮,這種矛盾的心情讓她痛苦至極。
她開始爲自己殘存的慈悲辯解,一旦她將匕首捅進去,能殺死他便罷,若像剛剛一樣被他拿了手柄,成全他暗藏機鋒的手段,不僅動不了他,還暴露了自己,證明了這血海深仇,證明了她的身份,證明了她恨他。
停雲勸說了自己收手,深吸一口氣,直視他的眼睛驚顫的解釋道:“督統誤會了,這把刀只是我防身用的,督統的行爲讓我受驚……”
不等她說完,蔣寒洲忽然捏起她的下顎,粗暴的親吻了上去,他不想聽蒼白辯解,也不想聽這張嘴裡說出來的刻薄狠心的話,像是一把刀一樣總能割的他體無完膚,深情而又絕望的吻讓人的沉淪,他的感情洶涌的從體內散發出來,帶着不容拒絕的霸道和專橫,厚重的讓人窒息。
停雲訝異的睜大了眼睛,幾乎是一瞬間,洶涌的憎恨讓她忽然紅了眼,頓時失了理智,順着蔣寒洲的手勢毫不留情的將匕首捅入了他的胸口!
蔣寒洲沉痛的皺了一下眉,難以置信的迎上停雲憤恨的眼,他凝起的眸光掠過一絲濃烈的悲哀,的吻更顯得狂熱而又粗暴。
停雲心下發狠,想將匕首更深的送入他體內,奈何手被蔣寒洲一把握住了,他將她的雙手扭向頭頂,輕車熟路的褪去了她的衣衫,他熟悉她的味道,熟悉她身上每一寸肌膚的觸感,甚至熟悉她喜愛的的款式,一切都是熟悉的,還有那讓他魂牽夢繞的臉,讓他無數個日日夜夜備受煎熬的面龐,總能輕而易舉的撩撥起他內心深處的渴望,他忍太久了,忍的太辛苦了,除了她,他誰也不要。
他的呼吸變得滾燙起來,身子像是被點燃了,鋪天蓋地的熾熱席捲了停雲。
停雲清晰的感受到尖刀刺入他體內的同時,他身體某個部位發生了驚人的變化,那種變化讓她驚恐的亂了分寸,她忽然尖叫起來,“蔣寒洲!你做什麼!”
然而話還沒說完,最後一個尾音被蔣寒洲暴怒的吞了下去,置頂的憤怒已然完全吞沒了他的理智。
停雲誓死掙扎,他強吻她,她便撕咬他,他的手遊走在她光滑的身體上,她便拼命身子閃躲,她的神情,她的本能,她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拒絕。
然而,她掙扎的越厲害,蔣寒洲的越粗重,他勢在必得!
這注定是一場血與淚,愛與恨的交鋒。如同刀尖血。
洶涌流淌的鮮血打兩人的衣衫,脣齒間皆是窒息的血腥味兒,停雲用力扭頭,終於掙脫了蔣寒洲的吻,她驚聲尖叫,“放開我!蔣寒洲你這個混蛋!你要幹什麼!”
守在門外的趙子龍聽着動靜,猛地推開門,瞧着活色生香的畫面,怔了怔,又猛地關上了門。
蔣寒洲黯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夾雜着粗重而壓抑的,“你想讓整棟樓的人都聽到麼?還是想讓所有人都知道,你委身於我!”
停雲徹底絕望了,撲面而來的雄性氣息讓她驚恐的牙齒打顫,她死命的堅守最後的陣地,血紅的眼睛瞪着蔣寒洲,顫聲道:“蔣寒洲,我寧死也不會讓你得逞!”
她忽然視死如歸的咬舌自盡。
蔣寒洲漸漸沉下了目光,沉下了滔天怒意,他的大手猛地捏住了她的臉,阻止了她危險的自虐,迫視她看向自己,痛恨和狂熱的愛戀讓他的眼神明亮的駭人,“你在爲誰守身如玉?”
停雲的臉被他的大手擠壓嘟起,無法呼吸,用力掙扎踢打,兇狠的目光恨不得將蔣寒洲千刀萬剮。
蔣寒洲漸漸抿緊薄脣,極端的憤怒讓他高挺的鼻樑微微皺起,像是一頭髮怒的狼那般猙獰而又充滿攻擊性,如果她不是她,如果他不曾愛過她,他一定會把這個女人碎屍萬段!算計他!傷害他!甚至他的家人!
這一件件,一幕幕,哪一個不是觸及他的底線,哪一件不是逼着他退至原則底線之後,他配合她小打小鬧的把戲,結果呢!
她居然想送他下地獄!她爲了另一個男人守身如玉!
蔣寒洲怒目凝視她許久。
直到停雲因爲窒息眼神開始渙散……
蔣寒洲明亮的眼神寂寂黯淡下去,他終是敗給了自己的心,敗給了她,他在她耳邊低聲道:“下一次,我不會再放你走。”
隨後淡漠了容顏,猛的放開了她。
停雲驟然獲得自由,猛地從跳了下去,缺氧讓她一個踉蹌跌倒在地,她大口大口了很久,直到發黑的雙眼能看到眼前的事物,蔣寒洲那張淡漠異常的臉漸漸變得清晰,他渾身是血的坐在,居高臨下的冷冷看着她,面色蒼白,薄脣呈現烏紫的顏色,他口氣淡淡,“你在刀上塗了毒對不對?”
停雲虛弱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她吐了口血沫子,那毒……那毒似乎通過血液影響到了她,她捂着胸口,憎惡而又驚恐的看向蔣寒洲,確信他當真放過了她,她飛快的拎起地上撕爛了的衣物慌張的穿上,徹底不能穿的,她只得用外衣隨意裹緊自己,往後退了兩步,憤然轉身離去。
一路上異樣的眼光,異樣的眼神,她一定鬢亂釵散,衣衫凌亂,可是她停不下來,衝下了一樓,她才找了一間衛生間趴在鏡子前倉皇的看向鏡子中的自己。
面色蒼白若紙,可腮邊的吻痕一路蔓延至脖頸,胸口,到處都是,她顫抖的裹緊衣服,蔣寒洲似是刻意將吻痕落在了顯眼的位置,無論她怎麼慌張的掩飾,暴露在外面的肌膚,吻痕清晰可見,哪怕是臉頰上,也刻着惱人的印子。
這個樣子,讓她怎麼見人?
她摸了摸紅腫的脣,漸漸呈現了烏紫的顏色,是,她確實破了膠囊在刀上塗了毒,想要將命懸一線的蔣寒洲送往地獄,沒成想反被他擺了一道,能不能要了他的命,就看這毒烈不烈了。
候在樓下的傻妞終於在衛生間找到她,看見她的無措和狼狽,便知出了岔子,急忙將自己的帽子取下來戴在停雲的頭上,遮住她的臉,自己的外袍裹住她,擁着她急急往外面走去。
陰沉沉的天終於下起了雨,無論傻妞怎樣搖晃她,她都繃着一張臉,不肯發出一點聲音,兩人坐着黃包車匆匆回到藥店。
藥店裡每個人都喜氣洋洋的,李掌櫃正眉開眼笑的拿着雞毛撣灰,志成看見停雲回來,高興的跳了出來,“雲姐!你猜誰回來了?”
停雲按捺下心頭的屈辱,急忙低下頭,裹緊傻妞的外衣,躲開衆人的視線,餘光瞥見站在一旁的阿俊,微微一怔,心知溫錦懿回來了。
心頭一緊,她下意識捂緊了胸口,不能讓溫錦懿看到她這副樣子,顧不得迴應,急急忙忙往後院走去,誰知迎面重重撞進一個人的懷裡。
熟悉的精緻香水味兒撲進鼻間,引入眼簾的是昂貴的釘鈕釦,白色的西服衣角,停雲下意識擡頭,便看見溫錦懿含笑的看着她。
他彷彿清瘦了些許,眉宇間乾淨的彷彿蘊藏着一汪深邃的湖水,透着疲憊的漣漪,他靜靜的站在那裡,一身體面的白西禮服,脣角是慣有的笑容,俊美如斯,溫柔如斯,體貼如斯,雨霧中的薄光在他身旁傾斜下淡淡的流光,輪廓柔和,散着良善的憐憫。
民國時期的男子們清冽而又璀璨的明媚氣韻,在他的身上一覽無餘。
他伸手揉了揉她磕紅的額頭,“想什麼呢?這麼入神,撞疼了麼?”
停雲更緊的捂着胸口,那裡掉了幾粒釦子,此時微微敞開着,露出漂亮的鎖骨,只是那從臉頰蔓延至脖頸、胸口處的吻痕那樣刺目顯眼,停雲不安的轉開臉,倉促的說了句,“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