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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青[罪案 強強] 分節 37

地吐槽。

里奧有點尷尬地笑了一下。他想起那個與現實驚人吻合的夢境,但又不知道該怎麼向對方提起。他要怎麼表達?問他“你的話語和動作怎麼跟我夢中的殺人嫌疑犯那麼相似”嗎?不,這簡直太莫名其妙了,他還沒有神經病到這種地步,拿一個荒誕不經的夢來懷疑對方。

儘管他隱約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但這只是一些遊絲浮絮般的閃念,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爲什麼會有這種感覺——彷彿在這個溫和而乾淨的男孩身後,藏着一個模模糊糊的、無法觸碰到的黑影……

見鬼!他怎麼會產生這種想法!他深愛着這個男孩——這一點他非常確定,而這些毫無真憑實據的疑竇,活像是對愛情的褻瀆。

當他決定把那些亂七八糟的疑惑拋諸腦後時,口袋中的手機鈴聲忽然響了起來。

里奧接通後,沒說幾句就掛斷了,遺憾地對李畢青說:“抱歉,我的休假又要泡湯了。”

“怎麼?”

“總部緊急通知,叫我馬上回華盛頓.。”

李畢青擔憂地問:“大半夜的,這麼急?發生什麼事了嗎?”

“電話裡沒有細說,只是叫我和羅布先回去。”里奧不太放心地看着另一個人,“這一趟我可能不太方便帶上你,你可以換個地方繼續度假,或者回紐約,我把公寓的鑰匙給你……你怎麼打算?”

“……太突然了,我還沒想好。”男孩老老實實地回答。

“好吧,我們先回旅館,掃尾工作就交給這些州警縣警。”

李畢青跟着他走了幾步,又問:“愛瑪修女的謀殺罪沒跑了,柏亦思神父呢?他會被判刑嗎?”

“難說,涉及到宗教事務,處理起來會有點麻煩,而且他的行爲有舊例可循——百年前,還有不少信教者以自身乾屍被擺放在教堂的地下墓穴裡爲榮呢。”探員聳了聳肩,“如果教會介入這個案子的話,神父可能會脫罪吧——也只是可能。不過這個地方他肯定是待不下去了,說不定會解除職位丟到哪個教會陵園裡去守墓。”

“那樣也好,我覺得神父會喜歡這個新工作的。”李畢青說。

黑髮探員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說出了口:“比起這個,我更關心另一件事……那傢伙這次居然沒有插手!有點奇怪,要知道這一年來,我們追捕的連環殺人犯,十個有八個都被他捷足先登,搞得上頭都懷疑我們內部是不是有他的內線了。沒想到,這次一點動靜都沒有,我不得不說,愛瑪修女很幸運,還能活着上法庭。”

“——你說的是,殺青?”

“就是那個肆意妄爲的傢伙。整整消停一個月了,沒有他興風作浪的消息,我還真有點不習慣。”

“說不定他也在度假,”李畢青哂笑着,帶着微微的嘲弄,“跟女朋友一起。他總得享受享受正常人的生活。”

“——也許是跟男朋友。”黑髮探員鬼使神差地補充了一句。

“什麼?你是說他……”另一個人吃驚道。

“不不,”探員立刻改口,“我只是開個玩笑。”

李畢青看了他一眼,複雜難解的神色一閃而過。

回到水峽鎮的旅館後,天色已經微亮。兩人都沒什麼睡意,隨便吃了點麪包咖啡當早餐。

剛用完早餐,李畢青兜裡的手機也響了。他掏出來一看來電顯示,有些不好意思地朝里奧笑了笑,“我出去接個電話。”

“茉莉的電話?噢,你不用每次都揹着我接,”他女朋友的弟弟努力打起精神,打趣道,“我不會偷聽你們的私房話和電話xing愛過程。”

男孩飛快地逃出去時,里奧眼尖地看見他的臉紅了。

他微笑着,一口喝乾杯底已經冷掉的苦咖啡。

對方不久後回來,臉上帶着急切興奮之色,看起來相當開心:“知道嗎里奧,茉莉要回來了,就在下個月!”

“下個月?”里奧有些愕然,“不是說年底纔回來嗎?”

“工作進行得比預計中順利,她準備給自己放個假,回來待半個一個月的。”

“哦,很好啊,”里奧半是高興半是遺憾地說,心情複雜得如同一杯摻和了十七八種調料的雞尾酒,亂糟糟不知是什麼味道。“你們可以好好聚一聚了。”

“她說打算跟我商量一下訂婚的事宜。”李畢青不動聲色地關注他,彷彿正透過臉上的細微表情,剖析對方心底的真實情緒,“訂婚啊!在我們國家,那意味着離結婚的日子不遠了——你們這邊也是這樣嗎?”

“……哦,應該是吧。”里奧魂不守舍地回答。

李畢青笑了起來,帶着一絲不懷好意的快感追問:“那麼,這邊訂婚需要伴郎嗎?我希望你下個月工作不太忙。”

里奧在心底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呻吟,極力擺出“樂意之至”的表情,“看情況吧,如果我那時有空的話。”

他起身回到房間,收拾好簡單的行李,對李畢青打了個招呼:“我剛纔訂了機票,要去趕飛機,你可以自己回紐約嗎?”

“沒問題,放心去吧。”華裔男孩朝他愉快的揮手,“一路順風——哦不,你是坐飛機,一路逆風!”

聯邦探員頭也不回地匆匆離開。

剩下李畢青一個人,在窗臺眺望他遠去的背影。“下個月嗎……”他喃喃自語,“那可真要抓緊時間了。”

(天使的房間?完)

【Part ?5 ?月神島】

第32章 絕處逢生的廣告單

夏尼爾裹着一件杏黃色的名牌薄款舊風衣,走在涼風漸起的幽暗街巷裡。他現在餓得要死,同時想喝點冰凍啤酒之類的飲料提神,但兜裡只剩下幾個硬幣。

上個月他剛從雷克斯島監獄裡出來。十一年的刑期,按規定服滿三分之二就可以出獄,所以實際上只蹲了七年零四個月——對此他絲毫不感覺有什麼合算的,七年多的時間,足可以使許多東西灰飛煙滅,比如說積累的財富、幫派中的地位,以及那些曾經愛他愛得要死要活的漂亮妞兒們。

回想起那些血肉飛濺的廝殺——那是一段被稱爲“紅藍戰爭”的動盪時期,紐約的兩大幫派瘸幫與血幫爲搶奪地盤陷入了瘋狂的混戰。幫派大佬不但對外開火,派內聯盟中的各股勢力也衝突不休,其他一些小幫派則渾水摸魚,從鏖戰的兩條白鯊嘴邊爭搶漏下的食物殘渣。

這種大環境下,每個幫派成員體內的血液都像石油一樣被點燃起來,夏尼爾也不例外。他所率領的血幫某堂口,與一個瘸幫分支大打出手,事件的導火索是對方一個成員朝他的女朋友之一吹口哨,叫了聲“嗨,bitch”,隨即被他親手捅了十一刀,於是個人恩怨很快就升級成爲幫派鬥毆。

其實這碼子事兒很常見,幫派分子們基本把敲詐勒索、販賣禁藥和打架鬥毆當成一日三餐。偏偏當時撞上FBI和SWAT特警隊聯手打壓黑幫勢力,急需幾個反面典型來殺雞儆猴,夏尼爾非常倒黴地中選,成爲標靶之一。兩邊拿錢的雙重線人向警方出賣了他的行蹤,他被FBI逮個正着。

爲了脫罪,他花了數額驚人的費用聘請一位金牌律師,官司打了整整三年,末了卻被告知,控告方是聯邦政府,他除了認罪以外別無出路——聯邦政府永遠是對的,哪怕你是因爲當時打醬油路過被誤捕,只要上了法庭,就必須認罪,這是事關政府面子的原則問題。當然,至於認什麼罪、判幾年,你可以跟檢控官和法官討價還價,拿其他狐朋狗黨做交易換刑期,也可以往正義女神雕像的秤盤裡塞黃金,好使審判的天平歪向你這一邊——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總之,爲了這場官司,夏尼爾花了大半積蓄,終於說服法院門口的正義女神像,把四十年的刑期縮短爲十一年。官司期間,他在拘留中心待了三年,終審後又在雷克斯島監獄繼續把剩下的刑期蹲完,最後兩袖清風地出獄了。

剛出獄的夏尼爾還抱着東山再起的念頭,但事實證明,災難與橫財一樣,總是接二連三地到來——他最心愛的二流歌手女友捲了剩下的幾百萬美金,跟黑人保鏢跑路去墨西哥雙宿雙棲;所率領的堂口被血幫其他勢力吞併,當他剛出獄試圖聯繫老部下時,險些被新老大綁起來扔下羊頭灣;他向過去的朋友求助,可許多人的通訊方式已經失效,能找到的一些人混得也不比他強多少,頂多只能援助幾張小面額鈔票,而出人頭地的那幾個連他的面都不肯見。

時隔七年,整個世界都已物是人非。可監獄生活單調得模糊了時間概念,令他感覺一夜之間衆叛親離。

他憤怒、嫉恨、怨天尤人,進而掙扎、沮喪、筋疲力盡,物質條件的急劇匱乏和生活水平的迅速下降終於把他的關注點拉回到最原始也最實際的幾項上——吃飽、穿暖、有地方住。這一切都需要錢,而他目前一無所有的,就是錢。

錢啊錢!不需要的時候堆在保險箱裡像一疊疊草紙,真正需要時又真他媽的難賺!隨便先找一份工作?加油站、快餐廳……不,他丟不起這個臉,過慣了由人服侍的生活,再回過頭去服侍別人,他寧可殺了自己!

他走到街角的一臺自動販售機前,猶豫片刻,最終還是將口袋裡僅剩的幾枚硬幣丟進去,換來一小罐咖啡。他十分珍惜地啜飲着曾經嗤之以鼻的罐裝咖啡,茫然地盤算着未來的出路。

販售機的玻璃櫃面模糊地映出他的身影,精悍的高個兒、金褐色短髮、狹長幽深的墨綠色眼睛。從前打扮得衣冠楚楚時是個相當有魅力的帥哥,如今落魄且不修邊幅,魅力就打了折扣,但看上去仍在水準以上,只是一臉的苦大仇深,使得高聳的鼻樑與緊抿的薄脣透出一股子薄命相。

如果不想餓死街頭,就必須接受現實,夏尼爾。他對玻璃上映出的自己無聲地發誓,哪怕是去偷去搶,也得想辦法弄到第一筆錢,然後重頭開始,再一次爬上該屬於你的位置!

彷彿上帝聽到了他內心的吶喊,大發善心地將一扇窗戶開到了他面前——他忽然發現了自動販售機後面牆壁上貼的一張廣告單子,白底黑字很清楚地寫着,某個環境保護機構招聘一批志願者,前往異地參與“有一定風險性”的野生動物保護活動,爲期三個月,期間包吃包住包路費,待遇優渥得令人不敢相信。

夏尼爾不是初出校門急於找工作的小年輕,他十分知道社會的污濁與人心險惡,抱着質疑的心態仔細地閱讀了這份廣告,推敲着詞句中可能存在的陷阱,很快就找到了不同尋常的地方:廣告中對於招聘者沒有任何學歷、資歷與身體素質方面的要求,唯獨強調了要具有“獻身環保事業的精神”。怎麼個“獻身”法?該不會去與世隔絕的原始森林裡當野人吧,夏尼爾自嘲地冷笑了一下,覺得自己目前的生活狀態還不如野人——至少他們不愁吃喝。

目光在薪酬上停留了許久,他把數字3末尾的四個零數來又數去,最終下定了決心——再苦再累反正只有三個月,至於“有一定風險性”,見鬼,這世上還有比監獄澡堂更危險的地方嗎?他前後打了十幾場架,在瓷磚與鐵管上無情地砸破了七八個腦袋,才基本杜絕了對他屁股的覬覦——雖然只限於行爲上的震懾,猥瑣的視奸總是無處不在,但他已經修煉得百毒不侵,懶得去搭理那些無法造成實質傷害的眼神了。

撕下廣告單,他丟掉空咖啡罐子,按圖索驥地前往招聘地址。

一個小時後,他找到了一棟半新不舊的四層大樓,從結了污漬的狹窄樓梯走上二層,進入一間寬敞的招待室。立刻有工作人員上前詢問,並派發了幾張表格讓他去認真填寫。

在“親屬”與“聯繫地址”兩欄,夏尼爾想了想,如實填寫了“無”,然後將表格交上去。他被領到另一個大房間繼續等待,被告知審查結果不久就會出來,他們會當場決定是否聘用他。

這個房間裡還有大約四、五十號人,都在百無聊賴地等待結果。夏尼爾掃視四周:穿着肥大橄欖球衫和髒球鞋的黑人、西裝革履卻面色憔悴的中年藍領、頭髮花白努力拿線帽遮掩的瘦弱老人,還有些明顯看出來出身貧民區、在街頭上混過的小年輕……他忽然覺得有些奇怪,這個環保機構爲什麼要把招聘廣告的單子貼在落後街區那些毫不起眼的角落,難道他們不想聘請到更高端一些的人士嗎?

也許其中有什麼貓膩,比如薪酬有水分,實際拿到得要比許諾的少得多;或者某些安全或衛生措施沒有達到政府標準因而不敢大張旗鼓,夏尼爾暗想。但他並沒有打算就此離開,實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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