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股的熱浪從若水體內噴薄而出,將若水身前的青色水幕燙得吱吱直響,一圈一圈地泛着漣漓。一股股的罡風打着旋兒地在屋內四處激盪,奇的是吹到白冰身前就繞了過去,像是怕她似的,張行就沒那麼好命,幾陣罡風吹過就暈頭轉向在原地打轉兒了。
此時若水渾身上下變得通紅,就像是被融化的鐵水一般,紅得發亮。
“小寶寶要出世,呼爾呦~,呼爾呦~,世上孃親最疼你,呼爾呦~,呼爾呦~,長大以後呀,做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小寶寶要聽話,呼爾呦~,呼爾呦~,孃親不在別傷心,呼爾呦~,呼爾呦~,事事要自強呀……。”若水輕輕的哼起了搖籃曲。
“麟兒我的寶,媽媽只能給你唱這一次搖籃曲,你長大不會怪媽媽吧?”若水慈愛的注視着隆起的肚子,輕輕撫摸着,擡起頭看着被張行定住萬劫:“萬劫,我現在很幸福,但我不滿足,我不能陪在你們身邊了……我不滿足!”若水兩眼怪異的開始冒出絲絲白汽,也許是淚水吧。
萬劫渾身劇烈的顫抖着,卻一步也不能上前,淚水止不住的往下落,打溼了胸前的白袍。
驚雷炸響,大雨瓢潑而至!打溼了整個夜空,打溼了整個人間!
“水兒……別拋下我,沒有你縱使修煉百年我也承受不住……。”萬劫顫抖着雙脣。
“萬劫,萬劫?我看不見了,我看不見了,我見不到我的麟兒了!”一縷縷的強光從若水的身體裡以腹部爲中心噴出,若水的身體也一絲絲的開始化爲銀白色灰燼,隨風飄散,轉瞬間就消失無蹤了。
“萬劫,萬劫幫我,我想看看我們的孩子,萬劫幫我!他長得好看嗎?”
“他,他,他長得很好看,白白淨淨的,有一雙大眼睛……”
“他眼睛長得像誰?”
“像你!”
“還好不像你的眼睛,我的眼睛就是比你的好看!”
“他的嘴像誰?”
“像我!”
“太好了,我最喜歡看你的嘴了,比我的好看。”
“麟兒,媽媽永遠在你們父子身邊看着你長大……麟……”
呼……,罡風消散,蒸騰的熱氣慢慢消失,若水——飄散無蹤了。
撲通的一聲,一個圓滾滾的奇醜無比的肉球從空中滾落,滾到了萬劫的腳前,緩緩地鼓動着。
萬劫的身體比剛纔抖的還要厲害,一雙眼睛紅得像要噴出火來,牙齒的的作響:“我的若水付出生命就是爲了生出你這麼個東西?”
若水十月產子竟然生出的是一顆醜陋無比的肉球,萬劫剛纔說孩子長得好看竟是在騙若水!那醜陋的肉球在萬劫腳下抽動着滾來滾去。
萬劫嗷的一聲大吼,周身的骨頭節嘭嘭爆響,胸前的傷口砰的一聲炸裂開來,鮮血化成霧狀噴出一丈多遠,噴得地面一片血染,噴到肉球上將奇醜的肉球變成了一個血球更顯醜陋。
萬劫掙脫了定神符的束縛,擡腳就要將肉球踏碎,異變突起!
那肉球竟將萬劫的血液盡數吸光,隨後開始劇烈的抽動搖擺,動了好一陣才慢慢停下來,只見那肉球竟開始迅速乾癟起來,足足縮小了一大圈,外皮變得青澀乾硬,就像是蛋殼一樣,隨着咔的一聲脆響,那蛋殼一樣的外皮竟龜裂開來,一隻白生生的小腳從那肉球裡伸了出來。
萬劫和白冰、張行的呼吸不由得開始急促起來,一眨不眨的盯着那隻小腳,那小腳幾下晃動,又踢開一塊外殼,肉球一歪,一下從裡面滾了出來,竟是一個白生生和萬劫剛纔形容的分毫不差地嬰兒。
嬰兒轉着圓滾滾的小腦袋四下瞅了一圈,小眼眨了眨,愣了一愣突然開始大哭起來,聽起來竟悲傷無比。
麟兒,你也爲再見不到媽媽傷心難過嗎?
“小寶寶要出世,呼爾呦~,呼爾呦~,世上孃親最疼你,呼爾呦~,呼爾呦~,長大以後呀,做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小寶寶要聽話,呼爾呦~,呼爾呦~,孃親不在別傷心,呼爾呦~,呼爾呦~,事事要自強呀……!”屋中似乎又迴盪起若水的歌聲……。
萬劫雙腿一軟,跪了下來也開始嚎啕大哭,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縱是修道百年又如何?
白冰張行傻傻的愣在那裡,剛纔那個談笑風生溫婉可親的姐姐就這樣的離開了?那個一臉慈愛的訴說:“我的孩兒並非凡胎,乃是上古洪荒焱獸託世,將來有無窮法力,救億萬於苦海,他的出世是不會讓媽媽費太大力氣的。”的母親就這樣離開了?不費力氣竟然就是這個意思?耳邊只有萬劫和嬰兒的哭聲!不覺,兩人都流下淚來。這是真的嗎?
屋外的雨更大了!
隨着哭聲漸止,那嬰兒的皮膚竟開始由白轉紅,再由紅轉紫,由紫轉黑,黑色蒸騰欲焰,氣息也越發的急促起來,白冰發現的最早,對着萬劫喊道:“麟兒有些不對,快看看怎麼回事!”
萬劫擡起頭來,面容不由得一陣抽搐:“該死!我早應該想到,焱獸至烈至陽,孤陽不長,孤陰不生,這孩子陽氣太純,正是孤陽!天道不容,沒有至陰之血中和怕是馬上就要黑焰焚身化成灰燼。”
“哪裡有至陰之血?”白冰急道,這畢竟是姐姐的骨肉,雖然認姐姐認得勉強,但經歷了剛纔的事,感受到若水捨身產子那濃濃的母愛,白冰已打從心眼裡把若水當成了自己的姐姐。
“至陰之血有陽間陰間之分,以陰間的血最純,不含絲毫陽氣,陽間之血因處陽間,無論如何還是帶着一絲陽氣。陰間至陰之血得取自萬鬼之主的鬼王身上,陽間……陽間……。”
“陽間的至陰之血在那裡?”白冰更加急道。
萬劫微一猶豫道:“你身上就是至陰之血,這也是焱獸召喚你到這裡的原因,你體質至陰能中和焱獸降生時的烈焰衝擊力,不然焱獸降世少說也得把這座山頭化爲灰燼!這也是剛纔罡風避着你走的原因。張行那小子若不是有水兒注入體內的一半法力恐怕早就化爲焦炭了”萬劫神色複雜的拿眼瞟了已經變成純黑色的麟兒一眼。
“我的血?怎麼用?”
“……你的血只能控制黑炎的燃勢,並不能中和麟兒的孤陽之氣,將你的血每隔半個時辰取一碗潑在麟兒的身上……”
白冰不等萬劫說完,刷地抽出腰間的鑰匙在左腕上一劃,鮮血噴灑而出澆在麟兒的身上,果然見效,血滴在麟兒的身上馬上就滲進了皮膚裡,黑炎隨之慢慢化去,麟兒的膚色也由黑轉紫,由紫轉紅,呼吸也開始漸漸平穩起來。
萬劫一怔:“多謝,我代若水謝謝你!我現在就去鬼界,誓死也要把鬼王的血取回來,但是若事不可爲你千萬不要勉強!這樣割腕取血千萬不可超過八次,你若爲此有什麼意外若水定會怪我的。”
“師孃,師孃,鈴兒沒有找見師傅,咦,師傅?原來你在這兒,怪不得鈴兒到處都找不見師傅!啊?師傅你怎麼了?這就是我的小師弟吧!怎麼紅通通的?好可愛啊!師孃,我師孃呢?……”
萬劫輕輕拍了拍鈴兒的頭,終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他實在不願相信若水已經死了。在鈴兒身上輕輕一拂,鈴兒兩眼一迷糊,慢慢睡去!
萬劫飄到院中左手一擡,一道金光從袖中向天空射出,在空中連炸九響,這是甲子觀掌門召集同門的號令,連炸九響爲最緊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