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萍很快地就走了進來:“門主,有何吩咐?”
雲黯一雙眼冰冷清澈地看着牀帳頂部,沉聲道:“發逍遙令下去,全門的兄弟全都撤回來。又是旱災又是洪災,這天下,怕是要亂了……”
“是!綠萍這就照門主說的辦!”綠萍領了命,正準備離開,忽然想起什麼,又回頭擔憂地看着雲黯:“只是門主你,你的身體……”
月西想也沒想地說:“你去吧,這裡有我照看着呢。”說完之後便看到綠萍投來的若有所思的目光,可是很快地就恢復如常,綠萍朝雲黯行了一禮後轉身走開了。房間裡的積水在慢慢下降,只要雨停了,水位就會很快地降下來。
綠萍離開了之後,月西不禁調侃起雲黯:“你身上的傷不痛嗎?還有心思想什麼天下亂不亂的?”
雲黯重新閉上眼睛說:“我是他們的門主,我理應爲他們着想。”
月西忽然想起什麼,說道:“雲黯,你有沒有後悔離開皇宮?你的才華絲毫不遜色於雲黎,你可曾後悔?”
雲黯沒有說話,靜靜地躺着,良久,他忽然睜開眼睛看着月西,那雙眼睛太過銳利,看得月西心裡有些發慌,這時雲黯纔開口說:“我不後悔,離開了那個皇宮,我覺得我不再那麼孤寂了,只是你沒在我身邊,答應我,這次再不要離開我了。你曾經答應過我要陪着我的。”
月西嘆了口氣說:“雲黯,你也看到了,我有了別人的孩子,你還讓我跟着你?”
雲黯將視線移到月西的肚子上,然後開口說道:“是他的孩子?不過他不打算這要個孩子,是嗎?不然你也不會離開京城來到這個小地方了。你放心,只要你以後跟着我,那麼這個孩子自然就是我的了。”
月西萬分的驚訝,他就這麼雲淡風輕地人下了這個孩子?要知道但凡有些尊嚴的男人,是堅決不會忍下自己心愛的女人和別的男人的孩子的,他就這麼認了這個孩子?月西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這時雲黯再次開口:“我給你下了噬心散,害你吃了不少的苦。理應補償你的。你不要想多了,只要你願意跟着我,我願意做這個孩子的父親。”
月西再也忍不住了,她支起上身,看着躺在她身邊的雲黯說:“你爲什麼要這麼傻,若是當初你沒有給我下噬心散,我也有可能會愛上你,你這樣對我,只能讓我恨你。噬心之痛有多痛,你知道嗎?你怎麼可以對我這麼
殘忍?可是你有爲什麼對我這麼好?讓我怎麼也恨不起來你。你說我該怎麼辦?”
雲黯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月西說:“我當初就是不想你和他在一起,只要知道你和他見面了,我的心裡就很不舒服。你只能是我的,不管是侍婢也好,棋子也罷,你只能是我的。所以我就給你下了噬心散,只要你心裡有了別的人,就會痛不欲生。可是我自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喜歡上了你……”
“不要說了,不要再說了!”月西捂住耳朵,竭力地壓制住腦子裡涌出來的關於過往的種種回憶。她好不容易將雲黎忘記,好不容易尋得片刻的安寧,她不想再回想起往日的痛苦。
月西重新躺了下來,背對着雲黯,側臥着。忽聽身後雲黯的聲音接着說:“你知道我爲什麼那麼恨徐紅葉嗎?因爲她的催情香,我此生再不能生育。我的身體自一出生就不好,好不容易在拜藥山莊調理好了,後來回到京城,爲了示弱騙過當時的徐皇后,我不得不讓司徒隱給我配了奇藥,讓我的身體柔弱下來,那樣的藥服了太久,雖然後來司徒隱又給瞭解藥,可是身體還是不能恢復到完好如初的狀態,最忌諱的就是房事,那段時間,我已經在慢慢的調理,已經初見些成效了,可是徐紅葉她偷偷地給我下了催情香,我的體質本就特殊,那樣的刺激之下,之前所有的調理全都白做了。”
月西背對着雲黯,說道:“你的意思是你的身體受了損,這輩子都不能有孩子了,所以才毫不猶豫的認下了我肚子裡的孩子?”
“我雖然體質特殊,可並非一定不能生育,我認下你的孩子,完全是爲了不失去你,我想要你留在我身邊,別的什麼條件我都可以接受,這一點難道你還不懂嗎?”雲黯說着伸出胳膊想要扳過月西的身子,月西想要反抗,可是一想到他渾身的傷痕,便順從地翻過身來,看着他。看着這個冷冰冰的彆扭的男人。
雲黯看着月西的眼睛說:“那天晚上中了徐悠的埋伏,我受了重傷,醒來之後不見了你,那天以後我無時無刻不在擔心着你,思念着你。如今我終於見到了你,你不要走了好不好?”
月西看着雲黯的臉上少有的擔心和恐懼,不由感嘆起命運的無常,記得第一次見他的時候,自己還是個醜陋的小丫頭,藉着擦身的時候悄悄地戲弄了他一番,而他當時只是了長相俊美但是瘦弱不堪的男黛玉。他是高高在上的過繼皇子,而自己只是個端水熬藥
的小婢女。誰能想到今天,自己竟然和他漸生了情愫。月西想着心事的時候,右手放在隆起的腹部,愛憐地撫摸了一會兒,纔回答說:“好吧,既然你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我就委屈一下,跟着你了。先說好啊,我可是不想讓我的孩子沒有父親的疼愛。可不是因爲喜歡你才和你一起的,你那麼卑鄙地給我下了嗜心散,我這輩子都不會……”
話還沒說完月西感覺雲黯的右臂一用力,自己便朝他撲去,剛剛好的脣對脣,於是一個深吻開始了,月西的雙手只顧着護着自己的腹部,身上的重量都壓在了雲黯的身上,這個吻想不深都難啊。
正在這時,牀榻不遠處放着的屏風輕微地晃了一下,然後司徒隱走了過來,月息慌忙坐直身子,拉開和雲黯之間的距離。雲黯卻和沒事人一樣,對司徒隱說:“此次多謝你了。”
司徒隱沒有說話,眼睛在雲黯和月西身上看了幾個來回,臉上的表情有些難看,最後將手裡拿着的裝着藥丸的瓷瓶放到雲黯手裡,說道:“你我是好友,不必言謝。這些藥你留着慢慢吃。你們多保重,我今日要啓程回山莊了。”
月西心中驚訝:“這就要走?水還沒退下去呢。馬車如何能上路?”
“這個不妨事,我出來許多時日了,也該回山莊了。近日天降大水,我也該回山莊裡幫忙。二位多保重,不用送了。”司徒隱說完後便毅然轉身,離開了這個房間。
月西看着司徒隱離去的背影,心中一陣酸澀,當初費盡心思的想要趕他走,他卻說什麼也不走,如今他乾脆利落的走了,爲什麼自己又覺得他的背影看得那麼淒涼呢。到處都是沒到膝蓋的積水,他的青衫溼了大半,天氣突然降溫,顯得他身上的衫子忽然就單薄了許多。
“看什麼呢?人都走了。”雲黯出言提醒道。
月西笑着搖搖頭說:“我知道,我只是希望他回到山莊以後能放下該放下的,好好地過他自己的生活。”
雲黯輕笑了一下:“他的事你就大可以放心了,他爹孃就他一個寶貝兒子,怎麼都不會讓他受委屈的。”
“也對,他是個幸福的孩子,不像我們這般的孤苦。”月西接着雲黯的話說。
中午的時候雨就停了,一直到晚上的時候,積水才漸漸地褪去,還好清風鎮的災情並不嚴重,洪水沒有淹沒房子,不然那就真的誰也跑不了了,天災面前,人類是如此的不堪一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