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三十七章

雖然距離很遠, 但是歐陽克可以確定剛纔那個蒙面女子就是蘭鈴。真沒有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她的性子一點都沒有變。做起事情來優柔寡斷, 心思純良, 從不主動傷人性命。剛纔若是自己在那宮殿之內, 豈會讓完顏康說出這麼個廢話。他搖了搖頭, 暗想:照你這般查法, 能查出個水落石出倒是奇怪了。

“契研,江老五是中何毒而亡的?”歐陽克問。

他身後的陰影裡閃出一個人,正是青色衣衫的契研。契研往前走了兩步道:“少主, 江老五中斷魂散而亡,與那位小公子的笑笑蠱毫無關係。”

“是何人下的手?哪門哪派的用毒手法?”歐陽克又問。

“屬下已然查明, 江老五所中的毒是十八里鋪夜市上常見的斷魂散, 非大門大派所制, 若想致人死亡,必定需要較大劑量, 而江老五恰巧是被下了極大的劑量才亡,因此七竅流血,胸口被自己毒發時抓個稀爛。”契研又道。

“既然下毒手法低劣,必定是非毒門內人所制。你明天查清這毒是何人所制何人所售,順便捎信給丐幫, 明天晚上我自會去他們在燕京的分舵向丐幫長老說個清楚。”歐陽克沉思片刻沉聲道。

“屬下遵命。”契研應了一聲消失在黑暗裡。

蘭鈴, 我們分開以後你都經歷了什麼?爲什麼武功招式如此怪詭, 還會多出一個這麼大的孩子?這孩子到底是……

想到這裡歐陽克頓時被自己的想法驚住了, 如果自己沒有記錯的話, 依稀記得孩子說過他有十歲了,十歲……豈不是十年前?

想到這裡歐陽克幾乎天亮都不願意等了, 恨不得現在就去找那個孩子問個清楚,他的父親是誰?他們在留駟島居住時,島上可還有其他人?

只是想到自己若是一時衝動現在就過去詢問的話,會不會把蘭鈴驚走,猶如十年前那年,一去再無音信。他寧願她恨着自己,讓自己偶爾看見一眼也是好的。

自從心裡有了這個女人,他發現自己的眼睛裡再也看不進其他的女人。縱然是貌美如花,傾國傾城。自己前一世所一心想得到的黃蓉,如今在自己看來不過居委會不諳世事的黃毛丫頭,雖然聰明絕頂,姿色天下無雙,卻再也沒有想親近的興趣。

“姑娘,你帶我到這裡做什麼?”完顏康看看四周,樹木高大,顯然已經來到城外。

“到了你就知道了。”蘭鈴淡淡道。

此刻已是清晨,微弱的晨曦透過樹枝昭在雜草叢生的小路上,蘭鈴今天戴了一條淺色面紗,微風輕輕拂過只能看到露到面紗外的一對眼睛格外靈動有神。完顏康無意看到,心裡暗想:不知這面紗下到底是什麼樣的容顏,與我念慈妹妹相比,此女子彷彿嬌媚動人一些。

“姑娘,你難道住在深山之中?”完顏康又問。

“難道你不擔心我怎麼處置你麼?”蘭鈴見他臉上沒有半分擔心之色反問。

“姑娘心地善良,與我念慈妹妹如出一轍,當然不會傷我性命。”完顏康又道。

“哼,別用你的念慈妹妹與我相比,我怎麼會像她那樣被你騙得傻傻的。”蘭鈴隱居十年,初入江湖。雖然知道江湖人心險惡,要防範別人,但是真正做起來,還不如蘭平做得更好。到底多了一些婦人之仁在裡面。

“依小王來看,姑娘面紗後面的容顏應該是驚世絕倫吧。”完顏康又問。

“完顏康,你若是再話多,我便把你交給我兒子處置,他的鬼點子可多得很,到時保證你生不如死。”蘭鈴懶得與完顏康廢話,冷冰冰說完句便不再說話,心裡暗想,這小子如果再胡說八道就點了他的啞穴。

一路以來,蘭鈴看到完顏康似乎很配合自己的綁架行動,既不大叫也掙脫,就像在掙脫這場綁架似的,心裡有點疑惑。

她昨天才到燕京,又只有母子二人,人單力薄,當然不知道燕京發生了什麼事情。

趙王爲了避免完顏康去和穆念慈私會,命人將王府上下圍得像鐵桶一般,別說是從裡面跑出來一個被嚴加看管着的人,就是飛出一隻蒼蠅也要造冊登記。但是不管多麼森嚴的護衛在江湖高手面前都猶如小兒遊戲,特別是對某些未出世的高手。

當今世上可以在趙王府來去自由的人應該用兩隻手加上兩隻腳都數不完。完顏康此生雖然也得到丘處機的真傳,但他向來習武只求快,根基到底有些不紮實。勉強擠進江湖一流高手的隊伍還可以,若是往頂尖高手那裡排,怕是排不上號的。何況現在正值亂世,正所謂“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武林高手層出不窮。

完顏康看到蘭鈴雖然用面紗蒙面,但露在外面的眼睛格外嫵媚靈動。功夫更是自己見所未見過的。跟在自己身邊的堅城和邊城也非泛泛之輩,竟然在她面前一個回合都沒有走上已經被制服,對她的愛慕之心已生,恨不得馬上就拜她爲師,豈會反抗她來綁架自己。

只是這一刻聽到蘭鈴說讓自己兒子來處置自己頓時如墜去雲霧,心想這麼年輕美貌的姑娘難道已經身爲人母了麼?也不知道是震驚還是什麼原因,倒是老老實實不說話了。

蘭鈴也猜出他心裡的驚訝,她不做解釋帶着完顏康往山深處走去。如果昨天丐幫的弟子沒有說謊的話,再往前翻過一道山頭就應該到了燕山山脈深處的丐幫燕京分舵。

看看太陽,趕在天黑又前應該能夠趕倒。

雖然這座山距離燕京並不遠,但是因爲這是金國境內,山路上的人極少,偶爾過去一兩個砍柴的樵夫也都是用奇怪的眼神看二人一眼便匆忙離開。心裡均是奇怪,看那位公子華服錦衣的怎麼往深山裡鑽。而那位女子雖然穿着一般,卻有一股子平常人家沒有的氣質,以面紗蒙面,莫非是西域的人?

只是,現在正上亂世,願意多管閒事的人極少。甚至有些怕事的樵夫連看一眼也不敢細瞧,低頭撿着小路一溜煙不見蹤影。

“你要帶我去什麼地方?”楊康看着山越來越荒有點沉不住氣了。這個女子做事怎麼哪一招都讓自己猜不透?!

“我只是帶你去和江老五的家屬說個清楚,不是你殺的江老五。”蘭鈴應了一聲,腳下卻沒有停下來一直往裡走去。一邊走,她心裡一邊暗罵:這丐幫也是,怎麼會燕京總舵修到這種鬼地方,真是鳥不願意來的地方。山路都走了大半天了,連個總舵的影子都沒有看到。

完顏康養尊處優,什麼時候也沒有被人綁着走了這麼遠的路,此刻雖然不是很累,但被四周的樹枝把衣服掛得東一條西一條,再也看不出來半分富家公子的樣子。蘭鈴比他好像要好上幾分。

終於在月亮掛上天空時,二人來到一處山坳裡,遠遠看過去山坳盡頭似乎有一大片空地。聚集眼力望過去,蘭鈴看到了一堆用巨石堆出來的凌亂石堆,而看那些石堆的形狀應該是人工的。雜亂無章的石堆中間圍着一個臺子。而臺子的後面有一個看似將要倒塌的山神廟,看樣子像是什麼人經常聚會的地方,又與小乞丐嘴裡所講的總舵有幾分相似。她便拍了完顏康肩頭一下示意他坐下來休息。

二人的位置比山坳要高,因此在這個地方看着那個石頭堆視野極好。完顏康看到事已至此,倒也不多說,只是順從地聽着蘭鈴的安排。

夜裡的天色很快的暗了下來。

四周偶爾會傳來一些腳步聲,看樣子江老五的事情確實是在今天晚上在這裡與丐幫衆位弟子說清楚,想讓衆丐幫弟子尋找殺害江老五的真兇。

完顏康看來,丐幫此舉完全是小題大做,死的不過區區一個剛入門的弟子,又是因爲偷竊亡命的。

而在蘭鈴看來,江老五雖然偷竊別人的東西不對,但罪不至死,倒覺得丐幫如此做還是很人性化的。

聚集的人越來越多,慢慢火把也被燃了起來。

完顏康心裡暗笑蘭鈴做無用之功,看來她對丐幫的情況並不瞭解。念慈現在已經是丐幫的弟子,極有可能是丐幫下一任的幫主,深得洪老幫主喜愛。這等衆大的聚會,念慈必定會出現。

“這位姑娘,看樣子咱們要過去了,是嗎?”完顏顏側耳聽着廣場那邊的動靜問蘭鈴。

白天在進山的時候,他已經認出來這就是通往丐幫燕京總舵的路心早已經放了下來。現在的丐幫弟子,四袋以上的倒有幾個認得自己的,就算是蘭鈴證據確鑿也未必能夠拿自己怎麼樣。

蘭鈴毫不客氣扯着完顏康就走出了自己藏身的石頭往廣場而去,本來只是丐幫聚會,突然來了穿得稍微乾淨華麗的人自然格外的扎眼,很快有位四袋弟子攔住了二人的路問:“兩位是哪裡來的朋友?今日來我丐幫所爲何事?”

“請這位大哥向這裡的主事稟報一聲,我兒蘭平前幾日與貴幫的江老五起過爭執,中間有一些誤會,今日我特意來說個清楚。”蘭鈴不亢不卑道。

“江老五之死與你有關?”四周的弟子,有幾個聽得清楚的已經圍了上來,有人反問。

“江老五死之前我兒蘭平有過誤會。”蘭鈴看了那人一眼道。

“既然是她殺了江老五,我們殺了她爲五哥償命。”已經有人開始怒吼了。

蘭鈴冷冷一眼掃了過去,心裡想:丐幫不會都是這樣不講道理的人吧。

就在這個時候,那個四袋弟子伸出手示意大家不要講話,他圍顧四周,他的目光所到之處切切私語的聲音慢慢平息。等到議論聲停止以後,他向蘭鈴一抱拳道:“在下張肖,丐幫四袋弟子。江老五臨死前幾天是與一位姓蘭的小兄弟有過誤會,而且動過手。不過,夫人你既然過來,自然是知道事情的真相。請。”說罷,他一伸手轉身往前走去,蘭鈴微一點頭跟在後面。

圍攏上來的丐幫弟子都讓出一條路來。

看樣子丐幫的重要人物還沒有到齊,臺子之上還有一半的地方空着,而其餘地方三三兩兩站着幾位頭髮花白的中年人。蘭鈴細細看了看他們身上的裝飾,知道不是丐幫長老也是八袋以上的弟子。

張肖走到其中一人面前低頭說了幾句什麼,那人的眼神便往蘭鈴二人這邊瞄了一眼。雖然只有一眼,蘭鈴已經看得出來這個鬍子花白,頭髮凌亂的小老頭內功修爲甚高,眼睛裡那種藏也藏不住的精光,讓人覺得心頭一震。顯然,這一眼並不友好。

張肖可能是得了什麼指示點了點頭又轉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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