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棲梧這腰撐得十分硬氣,而隨着她話音落下,她目光卻盯着院門外,我這才發現,院外面站着張天師他們一行四人,估計是這會才從泰龍村回來,聽到宋棲梧的話,四人臉色都有點不好意思。
";雲舍。";宋棲梧伸手將我攬在懷裡,輕聲安慰道:";姑婆來了,你就有人疼了。阿姆還在後面整頓,你不喜歡殺人,姑婆幫你解決。那些噁心的好,瞻前顧後的也罷,你看不慣我們就都做成蟲人。別怕!";
";咳!咳!";清心臉色不大好看的咳了幾聲,推開院門竄了進來,看着宋棲梧道:";您老來了啊?";
";清心!";宋棲梧一臉冷色的瞄了他一眼,轉眼看了着張天師他們,冷聲道:";我上一次出蟲崖,接待我的還是你們的師長輩,沒想到纔多久,就變成你們這些小輩了。";
張天師賠着笑,引着圓悲和孫掌教過來見禮,卻無一例外執的都是小輩禮。
宋棲梧都一一受了。卻一直將我攬在懷裡沒有回話,張天師他們在宋棲梧面前似乎並不敢坐,反倒是帥哥和陳起語這兩個老神神在在的坐着一動不動。シ
估計當年宋棲桐出蟲崖,也做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讓張天師他們還心有餘悸。
";阿姆讓我帶了一幅畫過來。";宋棲梧過了一會,才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東西遞給我:";你看看吧,她說對你有好處,可夏荷花大價錢從別人手裡買來的。";
那畫明顯以前是裱好的,可宋棲梧似乎又只將正中的原畫給切了下來,還折着收在口裡,看張紙有點發黃,想想有點年頭還花了大價錢的東西,被宋棲梧這樣切了原先的狀裝裱摺疊放在口袋,真有點浪費啊。
我低頭打開着那幅畫,帥哥和陳起語也都好奇的湊了過來。
";蟲崖真的佈下了天羅地網?";清心最沉不住氣,湊過來朝宋棲桐討好的笑問道:";那是不是太狠了些?";
";對黑門內你們瞭解多少?";宋棲梧沒好氣的瞪着清心,冷聲道:";蟲崖佈下天羅地網只是爲戰敗做準備,一旦黑門內那些東西出來,外面所有都不能爲他們所用,天羅地網將殺死所有生物,留下一片黃沙蒼茫。難不成我們戰死,其他人還能活着?將這些東西留給黑門內那些異類?";
宋棲梧說到這裡,眼帶着一股狠勁看着他們四人:";我們蟲崖位處滇南,在你們這些人眼裡一直只是蠻族刁民,我們也沒有什麼以身救濟天下的認知,要我們死了,所有活着的東西都給我們陪葬。愛作妖就作吧,反正誰也別得活。";
她似乎十分有耐心的解釋:";天羅起,飛蟲滿天,可是整正的遮天蔽日,飛蟲過界別說寸草了,連塊石頭都能給啃掉,蟲崖催養出來的不只是繁殖快,生存力也極強,就算落入鹽水海里,也能隨水而動,你們也別想什麼漂洋過海躲到國外去,沒處可躲;地網生,紮根萬尺,地底所有東西都會破碎,被吸收殆盡,全部絞成黃沙。";
";這世界上,沒有什麼比生命更強的了,也沒有什麼比蟲子繁殖更快什麼都吃的了。";宋棲梧冷冷的看着他們四人,將我朝懷裡攬了攬:";雲舍既然是我蟲崖後人,是我阿弟的孫女,自然受我蟲崖庇護,想動她。得先看看蟲崖是不是連個蟲卵都不剩才行。你們可別忘了,三十年前若不是我阿弟雲舍的外公獻祭,三十年後若不是秦姑婆這個雲舍的師父自願獻祭,你們還有命坐在這裡!";
她底氣十足,無論是過往歷史還是現在的實力,都讓她有這樣的底氣。
只是這天羅地網,跟我們平時隨便說出口的有點不一樣,是真正的全面佈下,沒有生還的可能了。
大家都沉默了,天羅地網布下,大家都沒有活路,知道的肯定不會再整事情了。
而蟲崖這麼狠,大戰過後,如果還活着,也真的沒人敢動我了。
我朝她感激的笑了笑,伸手打開那幅畫,只見畫面微黃,卻是幾個小孩子在看一個老人用一具提線骷髏演着骷髏戲,那老人後面坐着一個婦人正坦着胸喂孩子喝奶。
";一幅小黃畫啊,給你看什麼?難道告訴你生了娃後,怎麼餵奶?";帥哥雙眼直勾勾的盯着那婦人餵奶的胸口,一臉猥瑣地道:";這古時人也挺開放的哈,餵奶都不避着人……";
";這是宋李嵩的《骷髏幻戲圖》。";一邊的陳起語畢竟是富二代出身,眼界自然比帥哥好得多。瞄了一眼輕聲道:";這畫裡,有新生的孩子,有在長的兒童,有哺乳的婦人,有老人,也有身死肉銷只剩白骨卻依舊被人操控的骷髏。這些人從操控骷髏獲得樂趣。";
";就算死了,人若不得安穩,也會被人制成提線骷髏,供人戲耍。";宋棲梧將畫上的骷髏點了點頭,看着張天師他們道:";大家也都累了,我帶着雲舍先去睡了,日後蟲崖供雲舍驅使,望你們能掂量一下。";
說完,宋棲梧瞄了一眼立在窗口的白水,拉着我上樓進了房間。
";多謝!";白水走到門口,朝宋棲梧輕聲道:";有些事情,我一條蛇終究不好做。";
";你是一條蛇,不懂人心,自然不會去做。";宋棲梧面帶苦笑,拉着我在牀邊坐下:";這世界上有很多人的內心比蟲子都噁心,你不必在意,做自己該做的事情,殺該殺的人,其他的交給我們。";
說完,她跟着就站了起來,朝白水輕笑道:";不打攪你們小兩口了,我已經帶人在鎮上包了一座旅館,蟲崖還有事情,到時人來也需要安置。我就先過去了。";
她跟着就離開了,她身份也好,輩份也好,都比較高。
況且震懾之後,自然要保持神秘和高冷,方能展現真正的威風,宋嫵教出的來,沒一個不厲害的。
";我們終究是異類啊。";白水摟着我倒在牀上,看着天花板輕聲道:";那建木殘根所建的密室極其安全,你又可以自由出入。";
";我不會躲裡面的。";我轉身看着白水,輕聲道:";雖然很多人讓我感覺不值得,可依舊有很多人值得我爲他們拼一次命?";
";就說近的。帥哥何必壯陳起語,還有錢夫人蘇一陽,以及鎮上那些經常來我店裡喝湯的人,大家都沒有惡意,如若……";我手不自覺的摸到了那粒斷生丸。
以前在張天師眼裡,阿蒲是個異類。所以他可以同意阿蒲代張奉先獻祭封住了那口井;那些化鱗失去記憶的人,在我們眼裡也是異類,我可以在殺黑鱗人毫不猶豫,連服用了黑卵的神龍村村民,我們也可以關起來看他們的變化。
同樣,我在其他人眼裡。終究也是個異類。
所以我死的話,也不讓人安心;大戰後,如果我活着,張天師他們依舊不安心。